第53章 醉人
“楊公子。”夏月樓喚道。
楊修夷點了點頭,朝我們走來,麵淡無波,從我經過身邊時,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杜若清香。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夏月樓挽起我的手:“來,我們也走吧。”
我心裏不知是什麽感覺,爬了起來。
盈盈亮亮的歌聲遠遠傳來,清嬋盤腿坐在地上,用長草疊著一隻草鶴。
柔婉曲調從她嘴中吟出,如潺湲溪水,緩緩從高處流來,清泠悅耳。
衛真坐在一旁,雙手托腮,聽得津津有味。
花戲雪則坐在他旁邊,望著火堆發呆,不知在想什麽。
清嬋停下,笑著對衛真道:“真的不想唱了。”
“我還要聽還要聽啊!”衛真急道。
清嬋這時抬頭,看到楊公子後起身迎來:“公子!”
楊修夷徑直走到火堆旁,單膝蹲下,手法利落的擺了個簡單支架。
一看到兔子,衛真來勁了:“爹,這是給我的麽?”
楊修夷沒有說話,潦黑如墨的雙眸因焰火而盛滿盈光。
衛真掉頭朝我和夏月樓望來:“娘,我也想吃兔子。”
我們沒有反應,他扁了扁嘴巴,下一秒卻忽然一笑,仰頭望著天空感慨:“真兒好幸福啊!”
我和夏月樓齊齊冷汗。
花戲雪饒有興致的問道:“你哪幸福了?”
衛真笑道:“我們全家總算團聚了!”他伸出手指,邊數邊說,“爹爹在,娘也在,月樓妹妹在,弟弟你也在,還有一個清嬋。”他頓了頓,很認真的問楊修夷,“清嬋是爹爹雇來為我們全家唱小曲兒的嗎?”
夏月樓“撲哧”一聲笑出。
衛真一愣:“難道我說錯了,那是我們的丫鬟嗎?”他頓時惱怒,“難怪不見湘竹和春曼了,爹爹!我要湘竹和春曼,我不要清嬋!”
清嬋笑道:“衛公子放心,我不是你的丫鬟,我隻伺候楊公子一人。”
楊修夷沒有任何反應,手肘撐在膝蓋上,另一隻手不斷翻轉著粗木枝,兔肉被烤的油滋滋的。
眼角餘光看到夏月樓這時朝我看來,我垂下眼睛,在花戲雪身邊坐下。
衛真又道:“對了,今晚那房間裏的一男一女在幹什麽?”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知道他說的是什麽後,不由臉頰生紅。
夏月樓極不自然的輕咳一聲:“衛哥哥,不要再說話了。”
“月樓妹妹怎麽了?”
花戲雪嘿嘿一笑:“他們在造人呀。”
“造人?”
“就是生小孩,可惜呀,這麽被打斷了,也不知道那男的以後還能不能行。”花戲雪又道。
衛真好奇的朝我看來:“那爹爹和娘親當初也是這麽生我們的嗎?”
???
我真想拿著針線衝上去,送他一張蜈蚣嘴。
見沒人回答,衛真又拍手道:“那爹娘現在造一個給我看吧!”
“咳咳!”
楊修夷猛然咳了起來,雪白俊容漲得通紅,俊朗眉目映著火焰,像是打上了一層柔軟的光影,清俊溫雅,完全沒了他平日裏的清冷絕立。
他極快恢複平靜,忽的抬頭,一雙黑眸朝我望來,我躲閃不及被他逮個正著。
他的眸底波光湧動,不知是不是因為火堆的原因,有些逼人的灼熱。
我忙收回視線,餘光看到他也低下了頭,修長的手指將已有香氣的兔肉翻了翻,淡淡道:“話再多,把你一起烤了。”
衛真撅起嘴巴,氣呼呼的拍著花戲雪的手,拍了幾下又不知哪根神經不對,忽的看向夏月樓:“那月樓妹妹,我們可以生小孩嗎?”
夏月樓本一臉看好戲,聽了這話登時傻了。
衛真緊張的拽著花戲雪的手,晶亮水潤的雙眼看著夏月樓,溫柔的喊道:“月樓妹妹……”
夏月樓起了個抖索,嚴肅道:“衛哥哥,我們是兄妹,兄妹是不能生小孩的。”
“可我想要跟你生……”
說著起身跑來:“走,我們生小孩去!”
他力氣大,輕易就把夏月樓拉走了,夏月樓目瞪口呆的回望我,我也傻了。
拉到一邊後,衛真也不含糊,猛然一個俯首,一嘴親在了夏月樓的粉唇上,親完了說:“要開始脫衣服了。”
我們集體傻眼:“……”
未等衛真的手指探上夏月樓的衣領,夏月樓慌忙閃到我身後,我忙衝上去:“衛真,別鬧了!”
“娘!”
我汗顏:“這個,你們兩個是不能……”
“我不管!我就要和月樓妹妹生小孩!”他看向夏月樓,“月樓妹妹,你過來!”
我護著夏月樓,哄道:“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再說。”
他一把將我推開,力氣大得驚人:“我就要月樓妹妹!”
我在他麵前永遠是個沙包,一下子跌了出去,好在幾乎同時,楊修夷一晃而至,摟住我時飛起一腳把衛真踹了出去。
衛真摔在地上,偏巧腦門砸地,重重一磕後,立時昏了過去。
夏月樓低呼一聲:“衛哥哥!”
我也想去,腰上一緊,楊修夷把我拉了回去。
杜若清香盈滿鼻息,我的心髒一瞬狂跳不安,在胸腔裏咕咚,咕咚。
我不自然的扭動了下,腰上的力道更緊了。
良久,我鼓起勇氣抬起眼睛,楊修夷垂眸看著我,黑眸修長深邃,波光暗湧。
他的另一隻手握著金黃的兔肉,將木棍不容抗拒的塞到我手裏:“吃光。”
我愣愣的看著他,第一次發現他的聲音這麽清冽好聽,像是醇厚的酒,散在晚風裏,有股醉人的香。
他鬆開我,轉身要走,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衫:“謝,謝謝。”
他微微側頭:“我們之間需要如此客套麽?”
我垂下頭,頓了頓,輕聲道:“對不起,昨天我有些太任性了。”
不管如何,我憑自己的一己喜好幹涉長輩的感情,真的很不對。
他背對我而站,清影挺拔,我仍拉著他的衣衫,夜風揚起他烏黑的長發,幾縷發梢調皮的撓著我拉著他的手背,把我的心也撩撥得酥癢軟麻。
他緩緩輕歎,轉身望著我,伸手將我的碎發別到耳後,語聲低柔:“以後別亂發脾氣了,知道麽。”
我雙腳軟的快要站不住了。
偏偏他又說道:“我,我能像你師父那樣抱你一會兒麽?”
我懷疑耳朵聽錯了,傻看了他半天後,才怔怔點頭:“嗯。”
他一把將我拉去,撞在了他寬闊的胸膛上,鋪天蓋地的杜若馨香鑽入我的口鼻。
我睜大了眼睛。
他緊緊的抱著我,臉頰貼著我的額頭。
心跳狂亂無序,竟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我的。
我閉著嘴巴,不敢出氣。
他低聲歎道:“你昨晚把我嚇瘋了。”
“昨晚?”我道。
昨晚我已經負氣跑走了吧?
他沒有說話,把我抱得更緊了些。
我右手握著兔肉,左手微微發顫,隨後彎動手肘,一寸一寸靠近,就要貼上他的腰時,他放開了我,輕聲道:“吃兔子吧,再不吃就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