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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我很害怕

  黃昏薄暮,北風卷著殘葉,幾個師傅終於將我臥房的門窗修好。


  我付了錢,抱著那塊匾額準備去廚房裏劈了。


  剛舉起斧頭劈了兩下,去外邊找醫館買傷藥的師父匆匆推開院門:“走走走,快走,被那小子鬧得,我都快忘了正事了。”


  他一把拉起我:“來!”


  “去哪?”


  “來就知道了!”


  一輛馬車停在門口,我被師父塞了上去,路上他沒理我,隻一個勁的叫車夫快點快點,我坐在一旁一頭霧水。


  穿街過巷,一路繁華,遠遠看到了一座高大酒樓,楊修夷兩個手下正在門口招待來賓。


  我像是明白了什麽,忙放下車簾,叫道:“停下!快停下!”


  “別理她!你開你的!”


  “停下啊!”


  我瞅了個空隙,往外邊衝去,所幸跳下馬車時沒有摔倒。


  我轉身往原路跑去,被師父拎住,我忙手腳並用的抱著一旁的梧桐樹,氣急:“你又想幹什麽!”


  師父一腳抵在樹上,雙手扯打我:“那臭小子給你辦了個酒宴,你快下來!”


  我死死抱著:“你不是跟他吵了一天了麽,你怎麽又這樣!”


  “這次來了很多人,你一定得去!”


  我一愣:“跟我的店有關?”


  “對啊!”


  我當即看向另一邊:“那就更不去了!”


  一爭就是小半個時辰,他怒了,一掌拍在我頭上:“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要我跟你說幾遍!享大名而不用之,非自餒謙恭,而是目光短淺,不堪大用的弱士懦者!”


  我憤憤嘀咕:“又不是什麽好名聲,用了也討不到好。”


  “淤泥妖身而不與世辯,你堪忍這辱,為師卻不願,世人欠了你四年的公道,現在該還了!懂否?”


  “吾一個腦袋一雙大,不懂否。”


  “今日這酒席特意為你所備,你不去師父這老臉往哪兒擱?給我鬆手!”


  我氣極:“那我的臉呢!說不定我現在回去,院門都被爛白菜和臭雞蛋給砸壞了!更說不定還有人潑.糞呢!要是今晚我睡覺連房子帶人被燒死,我看你後不後悔!”


  “我看誰敢!”


  “不去,反正就是不去!”


  “你!”


  我委屈道:“你幹嘛非要把我推到風口浪尖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好不容易隱姓埋名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可能又會把那群壞蛋給引到德勝城來……”我睜大眼睛,呆呆的望向他身後來來往往的人流,“師父師父,那個是誰?”


  他當即回頭,抬眸找著:“哪個啊?”


  我雙眸一凝,樹下石子飛起,以我生平最快的速度移形換位,刹那落下空淩六合陣,師父身影消失無蹤。


  知道他在裏邊看得見我,我顧不上磕頭求饒,從樹上跳下撒腿就跑。


  招牌必須得砸,還得準備幾籃雞蛋去挨個敲鄰居的門賠笑贈禮,說辭我都想好了,就說是田初九故意送我的匾額,因為我跟她積怨甚深。


  至於我是做什麽的,就說我是拂雲宗門的小弟子好了。他們要還是不信,那我隻得收拾家當等三天後師父出來,拖上他一起遠走高飛。


  剛轉過個彎,目光就被一群盛裝打扮的女人吸引。


  走在前頭的是吳夫人的二兒媳唐采衣,吳挽挽走在她旁邊,挽著她的臂彎,很是親切。


  唐采衣外披一件上好的香色錦繡鬥篷,鬥篷邊緣一圈純白絨毛,裏麵穿著一襲銀絲蘇瑾長袍,典雅端莊,一派大家之風。


  吳挽挽親昵的依著她,穿著紫色碎花霏紋小襖,下身一條藏青色海棠紋襦裙,兩根白玉晶簪斜插在精致的小髻上,如水墨發撥到左胸前,乖巧清新,內秀靜斂。


  單論麵貌,吳挽挽不如唐采衣,可是眼下二人並肩,卻不覺得她輸給唐采衣絲毫。唐采衣的打扮分明也很漂亮,隻能說吳挽挽更懂得怎麽妝點自己,而且,這麽厚重的顏色愣是被她穿出了一身靈氣和嬌俏,我不得不服。


  她們去的是敬德酒樓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去參加楊修夷給我辦的酒宴的,和我擦肩而過時,瞅都沒瞅我一眼,所以無所謂認沒認出來。


  不過我對這吳挽挽倒是挺好奇的,這姑娘到底是個什麽性子,跟自己親哥哥偷.情不算,還有臉貼著自己親嫂子,真是說書先生嘴下那種陰險毒辣,滿是手段,還好裝無辜的壞女人。


  我撇了撇嘴,去買雞蛋了。


  今日元宵,街上盛鬧無比,許多活潑伶俐的小孩提著小燈盞互相追逐,嬉笑打鬧。我四下打聽賣雞蛋的,最後在一個農家小院裏買到了兩籃。


  提著雞蛋回家,穿過途川街時聽到哄哄鬧鬧的敲鑼打鼓聲,好些人在那怒聲大喊:“那邊舞龍的要來了!那輛破馬車快點!”


  我漫不經心的循聲望去,恰好那馬車一個劇烈顛簸,窗簾一顫,一張精致粉.嫩的睡顏落入我的眼中。


  唐采衣?她怎麽睡在這?

  我回頭朝敬德酒樓看去,再看向這倆樸素寒酸的馬車,心下一驚,頓時衝口而出:“站住!”


  聲音雖響,但比不過嗩呐喇叭,車夫全然不知,揚鞭一甩,朝城外跑去。


  我拔腿追去:“停下!”


  擁擠人潮將我擠得寸步難行,我左右望了圈,將雞蛋塞給一旁的老人:“老人家補補!”


  拔出頭上的木簪扔去,借著移物術落在了馬車頂,而後我轉身朝另外一條人少的小道循著木簪追去。


  一個時辰後,我在東郊湖畔的密林裏找到了馬車,空無一人,四處望了圈,聽到湖邊有細碎聲響。


  我攀上高坡,頓時一愣,那車夫正在脫唐采衣的衣裳,唐采衣昏迷不醒,衣衫發髻被那車夫弄得淩亂不堪,而這車夫,竟是個年輕白嫩的女子。


  我跳下土坡,車夫猛然抬頭:“誰?”


  這聲音我一下子認出,正是那夜以刀片割傷我腰肢的女人。


  我看了唐采衣一眼,冷聲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是你。”她撿起地上的長劍,“來得正好,厲大哥的兩隻胳膊我今天就問你討回來!”


  風聲呼嘯,三柄短刀衝我飛來,電光石火間我急調神思,卻仍慢了一步,一柄短刀在丹光嶂落定之前射來,跟之前一樣的力道,直接穿透了我的肩膀。


  她隨即躍來,身姿靈巧,長劍出鞘,一個銀亮劍花。


  我側臥一滾,避開了鋒芒,貼地扭動腰肢,飛起雙腿,毫無章法且容易被剁掉大腿的一招讓她猝不及防,被我狠狠踹了下來。


  我撿起那柄短刀,翻身想要抵住她,她猛的一仰頭,額頭狠撞在我的鼻子上,頓時痛的我神思與意識全無,眼淚共鼻血直掉。


  她極快起身,我第一反應握住她執劍的右手,飛快凝息調動冰藍玨。她左手就將我的雙手擒住,一方軟帕從身後捂住我的嘴巴,壓低聲音:“那夜那個劍客是誰?說出來饒你一命!”


  軟帕有刺鼻難聞的臭味,將我熏得昏昏沉沉,綿軟無力,這時隱約聽到許多淩亂的腳步聲往湖邊趕來,一個模樣清秀的丫鬟叫道:“是二夫人!二夫人在那!”


  一群人急急忙忙跑去,一個胖丫鬟張嘴就大哭:“真的是二夫人,二夫人怎麽會被人奸.汙呢……嗚嗚嗚,二夫人,這可怎麽辦……”


  那清秀丫鬟怒然道:“你少胡說!什麽奸.汙,二夫人分明好好的!”


  我撐著眼皮,側頭看向車夫,她談不上好看,五官很清淡,眸色冰冰冷冷,毫無情緒的盯著湖邊那些人。


  胖丫鬟哭得越發大聲:“這可怎麽辦,老爺和老夫人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對二夫人……”


  數人喝她:“你住口!”


  清秀丫鬟伸手解開唐采衣的衣裳:“你自己看看,二夫人這裏哪有什麽……”就要拉開衣襟時,一直昏睡的唐采衣忽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丫鬟一愣:“二,二夫人……”


  我身後的女車夫也一愣,雙眉緊皺。


  “我沒事。”唐采衣坐起,抬手整理衣裳,容色淡淡,平靜的出奇,“走吧。”


  我神思一凝,費力的將幾塊石頭朝她們襲去,她們頓時抬頭望來。


  女車夫怒道:“不好!”


  想要抽身離開,卻被我的冰藍玨給凍住。


  下一瞬,她的左手猛然卡住我的脖子,哢擦一聲,將我擰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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