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不了情
菊姐說,有人來砸場子,造反了,要淩老大出麵才能擺平。關鍵是我,還沒看到淩老大的影子就被他們三五成群地趕回工作間,美其名曰是不要傷及無辜,實際上是不願泄露了老大們之間的恩怨糾葛。
我說這檔子事真是出得巧了,偏偏淩老大談判的對象是江燁他們,我想潛入偷聽都不成,這一時半會兒易個容也來不及了。
苦惱之時,沒瞧見岑曼,這丫頭指不定跑去哪裏陪酒賺錢,也不知道關心一下姐的案子。
“不好了,出事了,不好了。”罵曹操,曹操就來了。岑曼慌裏慌張地闖入工作間,嘴裏嚷嚷不好了,我心想,不會是江燁又和他們打起來了吧?這家夥真以為自己是超人,打不死?敢情是要為了梁子柏豁出命的節奏,看來醫生沒把他的腦袋治好啊。
“喔唷我的好妹妹,你慢點兒說,是出了什麽事?你姐夫死了沒?”我知道我這話問得,有些許的幸災樂禍,畢竟是老公,他死了,我就成了寡婦,說出去,名聲更不好聽了。
“什麽跟什麽,姐夫那邊我沒敢去,外麵站著一堆凶神惡煞的人,不讓人靠近。”岑曼一隻手叉著腰,另一隻手拽著我的手臂,緊張地問,“你知道我剛剛見到誰了?”
“我怎麽會知道,你每天見那麽多人。”
“我問你,你查淩非的事,多少人知道?還是,江家的人也同意你調查?”岑曼不安的態度讓我有點好奇了。
“你究竟看到誰?不會是我家婆吧?”
“哎喲喂,把婆婆喊來都能湊齊江家的人了。”岑曼急的跺腳,“我看到他了。”
我在路上就猜到七八分,這兩天,家裏有個人神出鬼沒,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我也沒空管他,我想,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也就沒多想。
“啊,好厲害,不行不行,我還要看一遍。”
“喂,你幹嘛拉著人家的手。”
“我就拉了,怎麽樣?”
“臭丫頭,你走開,你不去開工嗎?”
“你們兩個好吵啊,要吵去別處,別妨礙我們旬一玩魔術了。”休息室的姑娘們圍坐在江旬一身邊,一個個爭相恐後地施展媚功,岑曼說,她剛剛才看到江旬一,聽說他昨天來上班,在金屋做房間少爺,但是這裏的姐妹舍不得讓他辛苦,就連領班也都隻是安排了一些簡單輕鬆的工作給他。
“昨天我聽說這裏來了一個長得俊的少爺,沒想到是旬一,昨晚因為開工到一半,肚子有點痛,我就先回去了,否則我今晚上也就不會把你也拉過來了。”岑曼歉疚地說。
他這小子,在家裏不做少爺,在這裏偏要做個房間少爺,真是閑得慌。我知道,他並不是閑得慌,他的目的跟我一樣,潛入金屋打探淩非。
見我上前一步,岑曼問我怎麽辦?我安撫了她,然後直接靠近那幫人。
唇紅齒白的江旬一突然掉入這群豺狼虎豹的嘴中,我真擔心他最後被啃得恐怕連骨頭都不剩。我就這樣大咧咧地站在他跟前,他又不是眼瞎,自然認出了我,不過他絲毫不驚訝,媚眼一掃,撩得一手好妹,可惜的是,我是姐,定力十足,對抗他的隻有一副母夜叉的凶狠,當然,這是我自認為的凶惡模樣,在他看來,毫無殺傷力。
談判在廢棄的後倉廁所,臭烘烘的讓人無法忍受,正因為如此,這裏才不會有其他人經過。我的臉上一直沒有鬆懈,江旬一跟來,捂著嘴不說話,我站在通風口,斜睨他的側麵,他穿著金屋的工作服,少爺不像少爺,這估計是他從未嚐試過的身份,看著有點滑稽,因此我忍不住地偷笑幾聲。
江旬一皺著眉,不解地端詳我的笑意,見我笑得這麽放鬆,他也跟著我露出笑容,氣氛沒有之前那麽凝重,我也是想認真一些,可是看到他,就是忍俊不住,也許有他出現,我反而更加淡定,他帶給我的安全感讓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我聽聽你的計劃。”
“憑什麽?為什麽不是說你的打算?”
我一個不爽,朝著江旬一的後腦勺揮了一掌,惡氣騰騰地啐道:“我這是給你機會邀功好不好。”
江旬一揉著自己的後腦勺,不悅地埋怨:“我說你能不能溫柔點,動不動就施行暴力。”
我嚇唬地瞪著對方,真以為自己厲害到不行,其實他也懶得跟我爭論。
淩非罩著卡門金屋這個會所已經有好幾年了,他是靠出賣朋友上位的,所以這個人毫無情義可言,聽說淩非十分愛財,除了金屋的生意要抽成,私底下還有其他活動,至於具體是什麽旁門左道的生意,暫時還沒有調查清楚。
“警方盯了好幾年,也派了臥底的人,可結果都不盡人意。”江旬一嚴謹地說,“因為淩非這個人,極其狡猾又疑心很重,很難接近他。”
“說來說去都不是重點,我又不想知道他的人品,也不想知道警方對他怎麽樣,我隻想知道岑楠怎麽會跟他扯上關係。”我翻了翻白眼。
江旬一瞥了一眼我,繼續說:“淩非將自己的名字改成淩飛,道上的人也有喊他飛哥或者阿飛,對了,這個會所的法定代表人很模糊,但肯定不是淩非。”
“你再不說重點,我……”
“稍安勿躁,你急什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江旬一捂著我的嘴,含笑說道,“你應該也知道了吧,梁子柏今晚上來找淩非談判,前不久大哥的腦袋就是這個姓淩的手下打傷的。”
我點了點頭,旬一說,淩非上位後害怕別人報複,所以身邊養了一群馬仔,個個身強力壯,身手不錯,這幫人除了跟著淩非,也經常幹些打砸的勾當。
“能不能查到梁子柏和淩非的矛盾是什麽?”
“隻知道淩非拿錢辦事,具體情況不清楚。”
“那你有清楚的嗎?”
江旬一從褲袋裏掏出一張紙,他將紙張展開,指著上麵的線條,認真說道:“這是會所的平麵圖,大致上就是這樣,我查到淩非在金屋有自己的辦公室,就在二樓的東南角,他來金屋肯定會去辦公室休息,裏麵說不定藏了不少他的秘密。”
我倒吸一口冷氣,驚愕地注視他,旬一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問:“這麽看著我,我臉上有什麽嗎?”
果然還是這小子想得周到,我來這裏怎麽就沒想到把金屋的平麵圖畫下來,然後查找淩非的辦公室,若是沒辦法接近他這個人,還可以潛入辦公室偷查。
“我說,我們可不可以先離開?”江旬一舒了一口氣,為難地說,“我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味兒太重,要反胃了。”
剛才吸了這麽大口,到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一口臭味嗆得我咳嗽。
我和江旬一一前一後地走出後倉,門口等著我們的岑曼,遇到旬一時,臉紅得說不出話來,旬一以為岑曼是因為幫我調查才會潛入金屋做陪酒女,岑曼求我不要把真相告訴他,我也知道小女孩的心思,她對旬一始終有些情意,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想多說了,免得日後見了麵還尷尬。
“姐,姐夫他們離開了,你看你要不要趕回去?”岑曼擔憂地問我。
“我還沒下班,脫不開身,看來今晚上我要跟你一起回你家了。”
“回我家是沒問題,但是明晚上怎麽辦?”
“我會想辦法。”
我想了辦法,好在有岑曼跟我配合演戲,隻要給我三個晚上的時間,我相信應該會有收獲。旬一提醒了我,近不了淩非的身,那就從他的辦公室下手,如果他跟岑楠有關係,說不定辦公室還有蛛絲馬跡。
接下來的時間,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真是累得夠嗆,淩非上了二樓就再也沒有下來,菊姐她們上去匯報工作,也是好半天才下來,我聽不到任何信息,隻有趁著他們議論的時候,躲在身後。
一直到淩晨三點多,我才從金屋解脫,我覺得我的骨頭很快就會散架了,出門的時候還是岑曼攙扶著我,沒想到,旬一在外麵等候我們,他堅持要護送我們回家,一路上,大家沉默不語,可能都覺得很累吧,也是,這一晚上來來回回地折騰,不累才怪。
“我們到了。”岑曼鬆開我,走到江旬一跟前,羞澀地笑了笑,“二少,我家裏還有人,我就不招呼你上樓坐了,以後有機會我們再去喝咖啡吧。”
“你們要小心點,有什麽事隨時給我電話。”江旬一說話時刻意看了我一眼,我微微點頭,他才放心地離開。
岑曼癡癡地凝望旬一的背影,我站在她身後等了片刻,最後不耐煩了走過去,小女孩突然轉身撲到我的肩膀上抽泣:“二少這麽溫柔,怎麽辦,我好喜歡,我還是忘不了,嗚嗚。”
我抱著小曼,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也許有一天,我也會忘不了。我們相擁而思,吵雜的城中村還有夜市檔口,也不知道從哪裏飄來了蔡琴大姐的那首《不了情》,真是應情應景,惹得我和小曼掛著眼淚地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