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中毒
我討厭強顏歡笑,特別麵對白曉琳天真無邪的笑臉,我更討厭現在的自己,憑什麽她要說我幸福,難道現在的我給人就是這樣虛假的幸福嗎?那就是說,江燁得逞了,他讓全世界都知道做他的江太太是幸福的。
我實在是可笑,還拖什麽,我浪費的是自己的青春,既然淩非這條線索斷了,楊文華是人是鬼又跟我有什麽關係?就趁著他們對我放鬆警惕,帶走我媽,離開這個家。
“曉琳,你幫我找酒店的阿姨借針線,我自己縫上裂開的地方。”平定心情之後,我冷靜地吩咐。
“可以嗎?”
“可不可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穿衣服回家。”我無奈地聳了聳肩。
白曉琳點了頭,準備去外麵找人借針線,走了兩步,她似乎想起什麽,便又折回來從自己背包翻出另外一件白色的T恤,她遞給我,笑著說:“這是旬一換洗的衣服,反正他這個樣子肯定沒辦法洗澡換衣,幹脆借給嫂嫂。”
我接下幹淨的衣服,白曉琳歡快地跑出門。
讓我換上旬一的衣服?會不會不太好?雖然這麽想,可是我情不自禁垂著頭,深吸一口氣,嗅著衣服上熟悉的味道,旬一的衣服,他穿過的衣服,有他的溫度。
我撫摸著衣服,紅了臉,脫下旗袍,我穿上他的T恤。
站在鏡子前,看自己穿著不合身的衣服卻感覺那麽舒適,雙肩的寬度讓我想起旬一的偉岸,T恤的長度讓我想起他的挺拔,他才二十出頭,卻像個大男人。我不禁失笑,不得不承認,我拖著自己的青春跟江家耗下去,可能是中了某種毒,我找不到解藥,就沒辦法救自己。
空蕩蕩的衣服裏麵灌入冷氣,我雙臂抱肩擁住自己,恍惚之間抬起頭,不料鏡子裏麵多了一個人影,著實嚇得我差點跳起來。
“旬一?”我轉身,他倚著臥房的門,慵懶地觀察我的自導自演,嘴角上揚的弧度似乎有點嘲笑的意思。
心虛得全身發抖,他不吭聲,直接走到客廳的吧台,他倒了杯水,酒喝多了,容易口幹舌燥。
“你,你不是醉了嗎?”我不喜歡這種沉默的氣氛,不知道他心裏想些什麽,我特別害怕他胡思亂想,因為他好像每次都能猜想到我的小心思。
“誰跟你說我醉了?”江旬一一個勁兒地喝水,故意不看我,“做了個夢而已。”
那他剛才對我,對我的行為究竟是在夢裏還是,還是他根本就知道我在他身邊?怎麽辦,我不敢問,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問得出口,關鍵我最後還緊緊地抱著他,但願他睡得很沉,應該不知道。
“喂。”江旬一的眼珠子一轉,冷著臉斜睨我,“這件衣服,好像是我的吧?”
“啊?哦,這衣服……”我慌裏慌張地應聲,“借一下,我的旗袍有點問題。”
“脫下來。”江旬一不客氣地命令。
我傻了眼,為難地反問:“為什麽?”
“我有說借給你嗎?”江旬一走近兩步,我往後退了半步,他的氣勢直接壓倒我想要爭辯的勇氣。
“曉琳幫我借針線,很快就回來了,等我縫好衣服,我立刻還給你。”我軟下來,楚楚可憐地看著他。我想了,畢竟是求人,還是不要太強勢了,再說了,旬一應該很好說話的。
頓時,江旬一的臉色漸漸好轉,但是他繼續朝我走來,不知為何,我就是害怕地後退,退到無路可退,緊張地一下子坐在身後的沙發上,T恤雖然長,可是動兩下還是會春光乍泄,我不停地拉扯衣服下麵,希望能遮得多一點。
“再這麽拉,我的衣服就要變形了。”江旬一抿著一抹淺笑,得意地說,“要不這樣,算你欠我一個人情。”
“又欠?哪有你這樣趁火打劫,你就不能男人一點,幫助我解危難之急嗎?”
“不要,我就是這麽小氣。”江旬一伸手抓住衣袖,輕笑地說,“跟你學的。”
我氣得瞪眼,火氣衝到腦門,眼看就要開罵,然而江旬一卻及時說道:“你看看你,剛剛學會了溫柔,是不是又要原形畢露了。”
倒吸了一口冷氣,我苦著臉笑得極其難看,“好,欠你人情,不過我先聲明,你不能因為這個人情強迫我做不道德的事情,或者威脅我做傷害別人的事情。”
“嘖嘖,在嫂嫂心目中,我江旬一成了淩非那幫人?”江旬一皺著眉頭,佯裝很受傷。
“不至於,但是不能出現幫洗澡這種事。”
“洗個澡,是你自己心術不正,還怪我。”江旬一轉身走到一旁,踱步說道,“你放心,很快就會讓你還這個人情的,不會讓你擔心太久。”
“我又沒有擔心,我隻是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我嘴硬地辯解。
江旬一扭頭,不經意問:“跟我在一起就是浪費你的時間嗎?”
話到嘴邊,又被我吞下去了,我不想解釋,幹脆就讓他這麽認為好了,我不敢看他,江旬一也沒說話了,他剛走進臥房,白曉琳就敲門了。
針線借到手,我心事重重地縫衣服,今天的狀況不斷,手指被紮了好幾下,嚇得白曉琳連忙用紙巾擦拭針紮的傷口。看到一滴血流出來,我心裏卻痛快了,我覺得,我流出來的是中毒太深的血液,我恨不能換掉全身上下的血液,因為我很清楚,我全身都痛,想他想得痛,糾結得痛,導致我渾身不舒服,離開得也不幹脆。
換上旗袍,我轉身故意對著白曉琳大聲說道:“旬一就交給你照顧了,你要好好把握機會,你和他才會有未來。”
“嫂嫂,你……”
“好了,我要走了,江燁還等著我,他找不到我會著急的。”我根本不想管江燁的心情,當下,我的心情一團亂麻,必須盡快離開這裏,我明明是來參加慈善會的,是來好吃好喝的,怎麽又遇到了他們,怎麽又讓自己陷入無法自拔。
幾乎是衝出房間,到了電梯口,這次,電梯來得很快。
“岑繪。”我精神有點恍惚,沒想到江燁的確在找我,顯得還有點著急,我真是受寵若驚,“你去哪裏了?我找人去洗手間找你,可是她們都說你不在洗手間。”
“對不起,我有點累,在走廊的沙發上休息了一下。”
“晚宴差不多結束了,我們回去吧。”
“今晚上你沒什麽收獲,怎麽辦?”
“我沒有,其他人不也沒有?沒關係,船到橋頭自然直。”
我鼓勵地說:“柳暗花明又一村。”
江燁決定回家,他和梁子柏道別,我站在大門口等待的時候,忽然想到,如果想要擺脫江家,可能真的隻能利用岑楠給我的照片威脅他們,雖然手段有些不光彩,但他們江家對我做的事情更不光彩,彼此半斤八兩,也算不得乘人之危。
“岑繪,梁先生有話跟你說。”江燁走到我跟前,凝重地說。
我被江燁帶到綠化帶的一角,梁子柏等候我,他和江燁使了使眼色,之後江燁很識趣地走到另一邊,也不打算偷聽。
“有什麽事?”
“聽說江二少被人刺了一刀?”
“消息挺靈通的嘛。”
“對岑楠的自殺,你一直堅持調查?”梁子柏謹慎地問。
我盯著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反問:“你想從我嘴裏知道什麽?”
梁子柏笑得深不可測:“不,我不想知道你的事,我隻是覺得你沒必要調查下去,現在害得江二少受傷,下次恐怕就沒這麽好命了。”
我一怔,急問:“你怎麽知道旬一被誰所傷?”
“你不用知道我的渠道,總之,我是看在江燁的麵子上,準確地說,是感謝你今晚上的行為,所以好心奉勸你。”梁子柏撇了撇嘴,“就這樣,挺好的,你做你的江太太,我和江燁也能長相廝守,大家進水不犯河水,豈不是很好?”
“進水不犯河水……”聽到梁子柏這麽說,我陡然想起偷聽到的話,難道躲在暗處的人是梁子柏?
“你以為能高枕無憂?就是我不找你麻煩,相信你自己的麻煩也不少。”我冷冷一笑,“關於麵具男人這筆賬,我至今也沒有找你,要知道,女人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麽大度,現在不找你麻煩,不代表今後也放過你。”
“看來,你已經知道麵具男的事。”梁子柏扁著嘴,點了點頭,“果然比我想象中聰明,不過聰明的人往往死的很慘,所以難得糊塗。”
“你的這句話倒是讚同,的確難得糊塗,可是有些事沒辦法糊塗。”我瞟了一眼江燁,繼續說,“如果沒有猜錯,這些事你都還沒有跟江燁說過,你究竟瞞著他多少事?或者你對他的感情,幾分真幾分假?”
梁子柏麵色鎮定地看著我,他將雙手插入褲袋。起風了,穿著旗袍的我感受到夜空中的寒意,我退著轉身,走向江燁,他將手中的披肩順勢搭在我身上,今夜,他很紳士,但我除了同情,並沒有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