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三人行，必有殤
係好繃帶，我抬眼看他，他一直默然凝視著我，兩人的感覺漸漸地平靜了。
旬一坐在地板上，一邊檢查傷口一邊說：“我派人查了唐立傑，他名下的資產遠比外界所公開的還要多，似乎並不隻是做建材生意的老板，現在他對遊戲開發很感興趣，打算投資我的工作室，所以我會找機會安排自己的人在他身邊。”
“你，你不是一直在公司上班嗎？”我好奇地問。
他瞥一眼我，我別過臉，惆悵地說：“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我不想再麻煩你。”
“查出真相，我就回美國。”江旬一在我身邊站起來，我仰頭，看他走到門口，陡然止步，“不會再回來，打擾你們。”
“你要走？”我跟著站起來，迅速地追上去。
“我答應過岑楠，要保護你。”江旬一微微側頭，但始終沒有轉身，“這也是我唯一能幫你做的事情，完成之後，多餘的我會立刻消失在你們的生活中，就當我從來沒有回來過。”
他出去後，關上門，關掉我的心。怎麽可能當你沒有回來過，你不但來過，還在我的靈魂裏留下如烙印般的記憶，任憑我記憶再不好，卻不敢把你忘了。
你問得好，為什麽我是你哥的女人，我也想知道為什麽。
不為什麽，這都是你父親一手策劃的好戲，讓我們演一輩子的愛恨情仇。
這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床上，思考著案件，想念著旬一。我不想他走，但是他不走，我就要走，反正我們其中一個一定要離開這個家，否則這樣折磨下去，根本沒個頭。一想他，我心裏抽得厲害，陣陣地痛，沒辦法正常入睡，就這樣，我失眠了一晚，頂著兩個黑眼圈偷偷地潛回二樓的臥房。
“你上來了？”我躡手躡腳地進門，不想幹擾了江燁休息，哪知道，剛關好門，坐在床上的江燁就說話了，嚇得我倒吸一口冷氣，轉身支吾地問，“你，你沒睡？”
江燁伸手打開床頭燈，心平氣和地看著我：“搬上來好嗎？”
我猶猶豫豫地低著頭，想來也是報應，以前的他，總是搬去書房，現在我也要搬去一樓，總之兩夫妻沒辦法好好地睡在一起。
“你是不是害怕我把病毒傳染給你？”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搖著頭，誠懇地說，“先不說你還沒有確診，就算你真的……我這點常識還是有的，要如何避免傳染，我心裏清楚，再說了，我明白你的心情，即便我們不是夫妻，也算是相處了兩年的朋友，對朋友落井下石的事情，我岑繪可做不來。”
江燁蹙眉不悅地問：“為什麽說我們不是夫妻？我們就是夫妻，你就是我的妻子，我現在，總算明白有你這個妻子在身邊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你不能否決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我輕笑一聲：“這個時候，你尋求的是一個寄托，而我恰好就是，所以……”
“不。”江燁翻身下了床，激動不已地解釋，“對於我之前的混蛋行為，我一定會用以後補償，哪怕我時日不多，我也會。”
“江燁，之前你說，外麵有狗仔隊的人盯著江家，所以不敢輕易去醫院做檢查。”我拉著他的手，又勸，“我陪你演了戲，相信那些狗仔隊的人應該不會對你這條沒價值的新聞感興趣了，要不我們找個時間去醫院吧，如果你還是有顧慮，那我陪你去其他省份的醫院，總之，一定要確診，我才放心。”
江燁沮喪地歎息：“確診了又怎樣？讓我再重新接受一遍？我和子柏關係匪淺，如果他感染了，我必定逃不掉的。”
想到梁子柏，我立馬想到楊文華，這個老狐狸不可能讓自己染上這種病毒的，可是他和梁子柏私底下也是不清不楚，不知道楊文華現在怎麽想，說不定他知道姓梁的下落。
“江燁，這件事，除了我知道，你是不是也告訴了其他人？”我謹慎地問道。
“不瞞你說，為了將旬一安排去公司，所以我和楊叔叔商量過這件事，也就告訴了他。”
“我看你挺依賴這個叔叔的，難道他沒有勸你去醫院治療？”我故意這麽問。
江燁沉著地說：“楊叔叔也勸過很多次，但是他說，這種病有一定的潛伏期，並且在窗口期根本就檢查不出來。”
“你是什麽時候收到梁子柏的郵件？他是否確診了？”
“我回複了郵件，但是子柏一直沒有再回過我郵件，所以我不能確定他什麽時候確診的。”
我思慮地說道：“江燁，我有種感覺，說不定這件事是你自己嚇唬自己，也許你不會有事。”
聽我這麽安慰，江燁眉眼舒展開，笑著走到我跟前，“其實，這幾天有你在身邊，我真的不覺得害怕了，剛開始知道這件事，我整個人都懵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隻想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我不想見任何人，卻隻想見到你。”
感覺磁場有點不對勁，我想走開的時候，江燁一把拉住我的手，神情凝重地問：“岑繪，你說，我有沒有可能喜歡上你？”
我嚇得趕緊抽回手，踉踉蹌蹌地後退，一個勁兒地搖頭，慌張地說：“你別搞錯了，你肯定搞錯了，你怎麽會喜歡我？你喜歡的是梁子柏，你恐怕被這種孤獨和害怕的錯覺影響了自己情感上的判斷，對，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所以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江燁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麵色愁雲地說，“我還是會想起子柏，我想知道他現在如何了，也擔心他的情況，如果他想治療又沒有錢，該怎麽辦？這些我都會想，所以，我不知道我究竟怎麽了，在情感上，我變得特別模糊不清。”
“但是為了梁子柏，你曾經毫不留情地傷害我，那我問你，你會為了我，傷害梁子柏嗎？”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這麽問，似乎看到梁子柏患上疾病，我還不夠解氣，要讓他也嚐嚐我曾經受過的委屈，我才罷休，不，我怎麽會這麽殘忍，我不應該對一個將死之人這麽殘忍，可是讓我同情梁子柏，那是不可能的。轉念一想，我會同情江燁，會對江燁有惻隱之心，這是不是也說明了，我內心其實並沒有恨過他？
當看到母親的那一刻，我的心才真正地放鬆下來。我抱著她，她顯得疑惑不解，還問我怎麽這麽久沒來看她，也問為什麽突然間要轉院，她剛剛組織了一場時裝會，沒想到就這樣泡湯了。
我媽挺能幹的，組織精神病院的人參加時裝會，不知道那些醫生護士會怎麽想。
“媽。”江燁雖然瘦了一些，可是身材依然保持得很好，穿得休閑，顯得十分成熟穩重。我以為他會在外麵等我，可他跟著我來到醫院的後院，並且很熱情地喊了我媽，這是他第一次喊我媽，也是第一次來醫院探望她。
“這個……”
“我是江燁，是岑繪的丈夫。”江燁微笑地自我介紹，“實在是抱歉，這麽久才來看您，之前工作太忙，所以沒辦法盡孝，以後我會跟岑繪常來看您。”
母親越過我，走到江燁身邊轉了兩圈，嘖嘖地說：“我的女婿，這是我的女婿，長得真俊。”
“媽，我扶你坐下。”我有些尷尬，沒料到江燁會這麽鄭重其事地介紹自己。
“咦，你長得好像另一個小夥子啊，他也很漂亮，比你還要好看。”媽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他經常來看我呢，不過最近好像沒來了。”
糟糕，我媽可能看到江燁就想起旬一了，這兩兄弟雖然差了八歲，可是輪廓上有幾分相似。
江燁沉著臉看我一眼，我避開他的目光，趕緊扶著老媽坐在花園的椅子上，媽雖然恢複得不錯，可是有的時候還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她對旬一的印象莫名地深刻，反倒是江燁今天才出現，即便身份是我丈夫，也沒有引起老媽/的太多注意力。
“這家醫院有國外專家經常來做交流，我已經托人給媽掛了國外專家的號，相信不用多久，她一定能出院了。”把媽送回病房後，我和江燁打算離開，在路上，他跟我說起轉院的事情。
“費用是不是更高了？”
“這個你不用擔心。”
“我不想欠你太多。”
“我們是夫妻，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我拿錢醫治自己的媽，哪來欠不欠一說？”
“突然對我這麽好，反而令我有些不習慣了。”我幹笑兩聲。
江燁撇了撇嘴，笑嗬嗬地回道：“那得馬上適應，因為我打算，一直都要對你好了。”
我愣住走神，沒跟上江燁，而他折回來，卻在醫院拉住我的手，我掙脫了兩下，他又小聲地警告，說發現了狗仔隊的人。屁，當我三歲小孩，根本就沒有狗仔隊會跟蹤到精神病醫院來。
他牽著我的手，我注視他的背影，恍惚之中，兩個人的身影都在我腦海中浮現，如果是旬一，我們就沒辦法當著這麽多人牽手走在大街上吧，一個是巴不得被狗仔隊的人拍到，一個卻不能暴露在眾人之下。好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