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竊聽
赫倫堡的地牢裏，無論是空氣中彌漫的臭味，沿著牢房石質牆角爬行的蟊蟲，亦或是腳下幹枯發黑，不知道曾沾染過什麽奇奇怪怪液體的幹草，都讓‘指頭’培提爾貝裏席倍感煎熬。
指頭是個自詡體麵人的體麵人——這點從培提爾那永遠梳的一絲不苟的頭發上就能看得出來。而現在這種環境對於一個體麵人而言，無疑是種巨大的折磨，指頭在這間不算寬敞的牢房裏踱來踱去，哪怕他的雙腿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疲憊與腫脹，他也不願意在這個肮髒的鬼環境下坐著休息。
不過好在，指頭的尷尬處境並沒有維持他想的那麽久，大概是鞋底與地麵的一千三百二十八次接觸的時候，指頭聽到從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了守衛和誰的對話聲。
指頭按住心中的欣喜，將自己的腳步輕慢了下來，以方便聽清楚守衛和另一個家夥的對話——無論是好是壞，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總歸是沒錯的。
可惜，指頭的打算落了空，守衛的聲音在最開始響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徹底沉寂了下去，牢房裏依舊隻有他自己的踱步聲
不，不對！指頭聽著自己的腳步聲，然後腳步一收，停了下來，而房門之外的腳步聲卻還在以一個特定的頻率響起，直到——“咳嗒，哢嚓。”的兩聲輕響之後，指頭的目光緊盯著牢房門的方向。
牢房房門，在指頭的灼灼目光下被打了開來，隨之進來的是一名穿著緊身皮甲，臉型瘦削，麵容刻板的中年男人。
“好久不見，波頓大人。”指頭看著來人，率先開口了。
“我想我們剛剛才在議事廳裏見過。”被稱之為波頓的中年男人開口回答到，他的聲音放得很低，讓指頭不得不十分集中注意力才能聽明白對方在講什麽。
“那是因為公事。”指頭臉上浮現了一抹得體的笑容，似乎他和波頓的會麵不是在赫倫堡的地牢裏，而是某個貴族聚會的宴席上，“我指的是私人的會麵。”
“那麽你就不應該叫我波頓大人。”波頓也笑了，不過在他那有些刻板的麵容上，這個笑容幾近於無。
“那麽恭敬不如從命。”指頭也是笑著接話，“盧斯，好久不見，替我向拉姆斯帶聲好。”
一時之間，地牢的氛圍在兩個言笑晏晏的人相處之下，也變得十分融洽，不過無論是‘指頭’培提爾貝裏席亦或者是盧斯波頓都絕不會想到，他們的談話被人聽了個正著。
“這些對話聽起來似乎就是普通的朋友敘舊。”羅柏斯塔克看著將耳朵緊貼在牆壁上的黑甲士兵，有些抱怨，“如果讓我的封臣們知道”
“北境之王偷聽下屬與階下囚的對話，就會英名不保。”黑甲士兵在確認隔壁確實隻是在做私人的友好交流之後，也是將耳朵挪了開來，他及時的打斷了羅柏的話，接著回答道，“但是，我想問問偉大的北境之王，在軍隊分崩離析，自己家破人亡和偷聽之間，你會選哪個？”
“我可不認為波頓大人會像你的那樣。”羅柏反駁道，“連指頭都已經不看好藍禮了，盧斯波頓又怎麽會傻乎乎的貼上去？”
“你不會真的以為指頭是過來投降的吧？”黑甲士兵斜睨著羅柏斯塔克，語氣裏是赤裸裸的不屑，“看來百戰百勝的少狼主也就是個腦子裏缺根弦的白癡。”
“你！”
“指頭是藍禮授意來這兒當客的，但是他卻向你兜了底，他不看好藍禮？”黑甲士兵沒給羅柏繼續發揮機會，接著分析到，“隻有傻子才會信他~藍禮，如果真的派他過來勸降，那麽藍禮為什麽要派一個二五仔來呢？你要知道，跟藍禮之前，指頭可是蘭尼斯特家的擁躉，那麽是什麽讓藍禮會選擇一個蘭尼斯特的擁躉來北境服如日中的北境軍呢？”
黑甲士兵看著陷入沉思的羅柏，繼續道，“藍禮不是白癡，指頭就更不可能是了。作為藍禮客的指頭突然選擇向你投誠，要麽是真的像他所的投誠——不過，那隻是不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的打算。要麽，就是他想掩蓋別的，被藍禮授予的，更重要的任務。”
“如果是前者的話，一個二五仔和自己的封臣接觸，你也得考慮考慮他們想做什麽。”黑甲士兵頓了下，這才把剩下的完，“如果是後者，那麽，我敢斷言，他們所密謀的就是如何將北境軍徹底拖入戰敗深淵的事情。”
“所以群龍無首？”羅柏斯塔克也反應過來，盧斯波頓和指頭最可能的打算是什麽了。
“不管是什麽，你那位懷孕的太太和你的母親最好都不要留在軍營裏了。”黑甲士兵看著已經明白狀況的羅柏斯塔克，給出了自己的想法，“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喪心病狂到那一步呢？心些，總歸是沒錯的。”
羅柏聽到這裏，也沒了繼續偷聽的打算了，他看了一眼黑甲士兵，然後就步履匆匆的從這間牢房離開朝著另一個出口走去。
黑甲士兵站在原地看著羅柏遠去的背影，心頭是一片警醒——自己的兄弟是不用替那兩個女人去參加注定了結局的血色婚禮，而自己，可還不好。
這麽想著的黑甲士兵又將耳朵貼回了牆上，幾乎竊聽著指頭與盧斯波頓的談話。
“是有客人上門嗎？”
突如其來的男聲打斷了珊莎與金玫瑰家族士兵“雞同鴨講”般的對話。
珊莎又努力的阿巴阿巴了幾聲，然後金玫瑰家族士兵就聽到被珊莎擋住的門後傳來了一道算不上迅捷，但是頗有節奏的腳步聲。
片刻之後，一個衣著簡樸，麵色和藹的老頭出現在了金玫瑰家族士兵的麵前。
“這位軍爺，您想要問什麽就問我吧。”老頭訕笑著朝士兵解釋道，“您也看到了，這孩子受過傷成了啞巴。”
完，老頭又朝著珊莎比劃著，後者在老頭的比劃手勢中回到了房子裏。。
“你有看過附近出現過什麽身材異於常人的家夥嗎？”士兵開始了那一套極為流程化和標準化的盤問。
“額”老頭皺著眉頭思考了半晌，終於是準備開口回答的時候，士兵卻被來自身後的一隻手撥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