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我這種貨色，不值得

  其實北原南風中午帶夏目美緒和宮田結衣回去的時候，旅館那邊都準備上菜了。

  不過最後想到一起出來玩，就這麼丟下岩井薰，在旅館和其他兩位少女吃飯，不是太好，所以他還是先跑到了醫院這邊。

  而這會剛過中午，還沒吃飯，他也有點餓了。

  也就沒有去仔細找什麼看起來好吃的店，而是隨便找了家還算看得過去的，就直接走了進去。

  結果嘛。

  味道很一般。

  北原南風吃完后，甚至有點懷念昨天還很嫌棄的吟遊懷石料理。

  只能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吧。

  另外，這也是他第一次和岩井薰吃飯。

  不過，雖然是第一次面對面吃飯，但老實說，沒什麼好說的，雖然出發前，這位文學少女破天荒地跟他開了個玩笑。

  但之後一切都恢復了原樣。

  俗話說本性難移。

  她的性格。

  兩個人的關係，不可能因為互相講個故事就能變好。

  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演啊。

  所以，岩井薰依舊是那位不苟言笑的文學少女，北原南風也不在意，只是覺得飯菜又寡淡了一點罷了。

  吃完飯。

  結賬出門。

  北原南風正要履行承諾，送她回醫院，免得這位有被害妄想症的文學少女胡思亂想，但……

  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明明出來的時候天氣還挺好。

  明明結賬的時候雖然天上烏雲密布，但看起來雨還暫時下不起的樣子。

  但兩人一出餐廳。

  雨就下下來了。

  而且越下越大，連給北原南風和岩井薰兩人反應的時間都不給。

  轉瞬間。

  小雨就變成了傾盆大雨。

  直接將兩人堵在了飯店門口的屋檐下。

  「……這算什麼？天公作美還是不做美？」

  北原南風透過沿著屋檐掉落的『雨簾』，看著灰暗的天空，莫名想到這麼一個問題。

  當然，他也只是想想，沒敢真問出來，他怕旁邊的文學少女當場報警。

  只能說啊。

  當你知道一個人有病的時候，對她態度確實會發生一定的變化。

  這種變化可能不明顯，但始終在潛移默化的左右著你的決定。

  當然，態度的變化多少，看每個人的情況，有的人可能是憐憫，有的人可能僅僅只是擁有同理心……能夠尊重別人而已。

  「你現在是不是在想……這種情況算不算天公作美？」

  就在北原南風想著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時。

  岩井薰站在他身旁，同樣看著灰暗的天空，把北原南風的心裡話給直接說了出來。

  「……」

  北原南風愣了愣，回頭看了眼她線條優美的側臉，有些好笑道：「你還挺敏銳的，不過話說啊，你自己說出來，這樣真的不會讓自己多想或者難堪嗎？」

  「我沒有那麼脆弱。」

  岩井薰抬起手，伸出屋檐，用手掌接住雨水：「而且這種時候，你會有這種想法很正常，我出來看到大雨都突然升起了『神明是不是在幫你』這樣自以為是的想法，你覺得天公作美也正常。當然，如果沒有這麼想的話，我跟你道歉，說了些多餘的話。」

  「道歉就不必了，我剛開始就是這麼想的，但聽你這麼一說，我又仔細想了想.……這種程度，不算天公作美吧。」

  北原南風笑著坦誠道：「畢竟，我要是出來的時候，就抱著脅迫你，把你騙到某個小旅館的想法，現在就算是天公作美。但我沒有啊，那這樣的話，現在下雨除了在這裡耽誤時間之外，有什麼好處？回醫院有空調，回旅館有美緒和結衣……所以啊，這雨下的真不是時候。」

  「……謝謝。」

  岩井薰沉默片刻后，點了點頭，然後接著道：「另外，你說的有道理。」

  「要不我們進去避一避？」

  北原南風突然注意到，因為雨下很大的緣故，岩井薰的鞋子和褲腳都已經被打濕了。

  他猶豫片刻，回頭看了眼剛剛吃飯的餐館：「畢竟剛吃飯，總不能連避雨都不讓吧。」

  岩井薰搖了搖頭：「恕我拒絕，感覺會很尷尬，明明吃完飯了又倒回去。」

  「好吧。」

  北原南風也沒強求。

  「……其實這正好是個機會。」

  北原南風有些疑惑:「嗯？」

  岩井薰往後挪了挪，背靠著餐館，看著雨幕，小聲道：「你答應要跟我說的事，正好可以現在說。」

  「也對。」

  北原南風點了點頭：「不過你確定你能接受嗎？我記得你這個人很謹慎……當初在電車上，你應該看到不尋常的一幕吧？雖然我騙你說是幻覺，但你那麼聰明，應該能察覺到什麼。」

  「我很膽小。」

  岩井薰將雙手藏在身後，眼帘低垂，看著漸漸蔓延到腳邊的水跡，輕聲道：「如果不是我父親，我應該一輩子都不會主動問你，哪怕察覺到了什麼，哪怕知道你可能不是普通人。」

  「說的也是。」

  北原南風點了點頭，認同道：「你確實很膽小。」

  岩井薰表情不變：「見笑了。」

  「那我該從哪裡說起？」北原南風將問題丟回給了她。

  「……就從你開始吧。」

  岩井薰小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北原南風回道:「普通人，跟你父親一樣是普通人，只是相比起普通人的身份，還多了個天選的身份。不過，你父親是運氣不太好，被某種不明規則選中成為的天選，而我是主動成為的天選。」

  「天選？」

  「超凡人類的意思吧，大概。」

  岩井薰有些疑惑，似乎沒明白。

  北原南風看到她的表情，扭頭看了眼雨幕，突然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一樣，說道：「……你親眼看看或許就明白了。」

  「看……」

  岩井薰正要詢問。

  但北原南風已經轉過身，面朝著眼前的雨幕，突然抬起右手，打了個響指。

  啪嗒。

  隨著他一個響指。

  雨滴很突兀的，猛地停在了半空中。

  就像被誰按下了開關。

  雨滴落地的聲音瞬間消失。

  世界，如同靜止了一樣

  岩井薰看著這彷彿神跡一般的一幕，表情有了變化。

  許久后，她緩緩扭頭，看向了北原南風的側臉。

  「看到了吧？」

  北原南風轉過身，指了指自己的身側。

  岩井薰順著他的手指，向他身側投去了目光。

  然後，看到了一團柔和呈淡藍色的『雲彩』，在緩緩飄動著。

  那是北原南風離體的靈。

  岩井薰盯了『雲彩一會，突然又扭頭，看向了外面，停頓在半空中的雨水，以及沒有雨落下的街道

  「你別誤會啊，我沒有故意讓你待在這裡，然後好想辦法把你騙去小旅館的意思，我也是剛想到這麼一招……之前並不會。」

  北原南風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麼，揮了揮手，驅散掉托舉著附近一小片雨水的靈后，解釋了一句。

  雨水再次落下，砸在地面上、屋檐上，周圍再次變得嘈雜起來。

  「……我知道，我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知之明。」

  岩井薰點了點頭，表情平淡道：「我褲襪都沒穿，連你唯一感興趣的點都沒有，你估計也不會在我這種貨色面前浪費這麼多時間。」

  「.……」

  北原南風打量了一番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臉色古怪道：「那你也太低估自己了。」

  「.……」

  岩井薰看向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