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從今往後,嬌嬌的夢境,由哥哥守護

  蕭弈輕而易舉地幫她上好弦。


  南寶衣又犯了難。


  她前世跟西廠總督學過射藝,但大弩這種東西,她真沒碰過。


  她糾結:“這玩意兒,怎麽射出去?”


  蕭弈不悅:“姑娘家家的,什麽虎狼之詞?”


  南寶衣:“……”


  有時候,她不是很明白權臣大人在想什麽。


  蕭弈認真地站到她背後,雙臂繞過她,把著她的手,放在機械扳機上。


  他彎著腰,幾乎和南寶衣麵頰相貼。


  他嗓音清潤如水:“弩和弓不同,這是扳機,握住它,可以輕易射出弩箭,因為不會抖動,所以更容易命中目標。”


  南寶衣握著扳機,掌心汗津津的。


  權臣大人教得很認真也很耐心,可是為什麽她有點心猿意馬……


  他的臉就貼在她的臉旁邊,近得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這是望山,用來瞄準方向的準物,可以借助它,決定弩抬高的角度。”


  蕭弈眯了眯眼。


  程德晉已經領著一隊人馬,疾馳到了飲馬橋上。


  眼看著他即將奔過飲馬橋,蕭弈沉聲下令:“射!”


  南寶衣立刻回過神。


  她眯了眯丹鳳眼,冷靜地通過望山瞄準石橋。


  她毫不遲疑地扣動扳機。


  帶著火焰的弩箭,立刻呼嘯著離弦而去!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死死盯著黑夜裏疾飛而去的那團火焰,直到火焰被弩箭撞進橋下!

  四周仿佛寂靜了一瞬。


  片刻,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陡然響起!

  整座飲馬橋轟然倒塌!


  那隊人馬慘叫著被卷進衝的火焰裏,與炸開的石頭一起墜進長河,連逃跑都做不到!


  而爆炸的前一瞬,蕭弈及時捂住了南寶衣的耳朵。


  南寶衣看了片刻,心中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升起別樣的興奮。


  她仰起臉,是求表揚的神情:“二哥哥,我是不是很厲害?”


  蕭弈挑了挑眉。


  姑娘從未接觸過青銅弩,卻能在第一次使用時,就如此得心應手,輕而易舉命中目標。


  他以為她不行的。


  所以剛剛,他甚至已經做好了補救的準備。


  薄唇抿起淺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嬌嬌自然是最厲害的。”


  “有多厲害?”


  “比哥哥還要厲害。”


  南寶衣頓時歡呼雀躍。


  比權臣大人還要厲害,那真的是很厲害了!


  她心中美得很,因此下山時,連腳步都輕盈許多。


  蕭弈跟在後麵,看她提著裙裾穿過荊棘徑,嘴裏哼著童謠,腰肢輕擺,像一隻開屏的孔雀,臭美得要命。


  然而她沒能開屏多久,走著走著,就被荊棘勾住了紗裙。


  輕紗質地的裙擺,稍微勾一下,整個就破了。


  “嗤啦”一聲響。


  漂亮如雲朵的三層輕紗,被勾下長長的大塊布料。


  四周寂靜了一瞬。


  暗衛們訓練有素地背轉過身,假裝什麽也沒看見。


  南寶衣緩緩低頭。


  紗裙隻剩下及膝的長度。


  她穿在裏麵的大紅鴛鴦印花綢褲,很鄉土地暴露在了空氣中。


  這條褲子的布料是親戚送的,祖母命人給她和珠珠一人做了兩身裏衣,但她嫌棄老土,一直沒穿過。


  今夜出門急,她的衣櫃又太大,一時找不著裏衣放在哪兒,趕時間隨手一抓,就抓到了它。


  她以為穿在裏麵別人看不見,沒想到……


  她輕輕蹭了下繡花鞋。


  嚶,她的仙女形象!


  蕭弈盯著那醜醜的綢褲看了半晌。


  眼見著姑娘要哭出來了,他收回視線,褪下大氅,不動聲色地給她裹上。


  他一手攬過她的背,一手穿過她的膝蓋窩,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朝山下馬車走去。


  南寶衣窩在他懷裏,羞赧地不敢抬起頭。


  被勾破的紗裙,長長拖在她的身後。


  月色下,宛如東海鮫人拍打過海浪的魚尾,純潔而美好。


  南寶衣低聲:“二哥哥,這大紅綢褲不是我的,是荷葉的,我借來穿穿……”


  蕭弈:“哦。”


  南寶衣:“……”


  這“哦”的語氣,真是充滿了不信任。


  蕭弈本事卓絕。


  他沒有驚動鬆鶴院任何人,就把南寶衣和那些錦盒送進了她的寢屋。


  兩人站在窗畔告別。


  南寶衣把大氅還給他,臉上流露出一絲舍不得。


  和二哥哥在一起的時光,是那麽的快樂,她竟不想離別了。


  她稚聲:“二哥哥,明我去朝聞院,跟你一起讀書。”


  蕭弈彈了彈她白嫩的額頭,問道:“嬌嬌的射藝,是跟誰學的?”


  “來二哥哥不信,我是在夢境裏,跟西廠總督學的。他叫顧崇山,是個很厲害的角色!”


  顧崇山……


  蕭弈眼底情緒翻湧。


  西廠總督,確實名叫顧崇山。


  所以南嬌嬌的那個夢境,真的是她經曆過的前世?


  南寶衣揪了揪襦裙係帶:“來好笑,因為顧崇山的庇護,我才沒有在宮中被欺負死。可我夢境中的死亡,卻也是因為他才間接導致……”


  蕭弈注視著她。


  她笑容黯淡,清潤的瞳珠灰蒙蒙的,像是烏雲遮蔽了明月。


  他忽然捏住她白嫩的下頜。


  他俯身,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他凝視著她的丹鳳眼,笑容溫柔:“前塵縹緲,今生可期。從今往後,嬌嬌的夢境,由哥哥守護。所以,今後的每個夜晚,都隻許夢見哥哥,好不好?”


  南寶衣瞳珠微微放大。


  心跳在對視的刹那,驟然失衡。


  她幾乎控製不住自己,腦海一片空白,莫名其妙就點了頭。


  她看著蕭弈翻窗而出,熾熱的紅暈悄然爬上麵頰,任寒風呼嘯,也無法消退分毫。


  荷葉在鬆鶴院外等主子回家,左等右等等不到,憂心忡忡地回來時,突然愣住。


  她家姐不知何時回來的,站在窗畔西子捧心,正對著月光癡笑。


  視線往下,她家姐的襦裙竟然破了大半!


  活像被糟蹋後的樣子!

  荷葉如遭雷劈,一個箭步衝上去,抱著南寶衣哭得欲死欲活。


  “我可憐的姐啊!您才豆蔻之年,怎麽就被歹人糟蹋了!奴婢都不要出去不要出去,哪有姑娘家夜間出門的道路?嗚嗚嗚!”


  南寶衣摸了摸額頭,含羞帶怯地笑了兩聲。


  荷葉嚎啕大哭:“竟是連神智也錯亂了!姐,我苦命的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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