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我們家弈兒長大啦

  攤開的書頁上,兩個人兒衣衫不整,正在打架。


  南寶衣立刻別過臉兒。


  她上輩子出嫁前,祖母和二伯母曾給過她這種冊子,她翻了兩頁就羞得不敢再看,後來被她壓箱底了。


  沒想到這輩子……


  居然在權臣大人這裏撞上了!

  春陽溫暖,透帳而來。


  綺窗撐開,輕風習習,青色帷帳悠然搖曳。


  少女穿著潔白幹淨的寢衣,白嫩的麵頰漸漸洇出胭脂血色,光影之中,依稀可見臉皮薄薄,像是熟透的蜜桃。


  她十指緊緊抓著錦被被,暗暗給自己鼓勁。


  她畢竟比別人多活了十七年,怎麽能被這種場麵嚇到呢?

  泰山崩於頂而色不變,這才是她該有的女兒本色!

  思及此,她撿起那本書,體貼道:“熱血方剛的少年郎,都愛看這種東西,我懂的。”


  她把書塞到蕭弈懷裏,又學著祖母平時的慈藹模樣,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我們家弈兒長大啦,知道喜歡姑娘啦,真叫我欣慰啊!”


  蕭弈:“……”


  一大早的,他家這位芙蓉花精,是被狐狸上了身?


  他握著那本書,掌心有些發燙。


  放起來也不是,丟掉也不是……


  半晌,他認真道:“這不是我的書。”


  姑娘睜著水潤潤的丹鳳眼,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他抿了抿薄唇,耳根輪廓逐漸泛紅,“這是薑歲寒的。”


  南寶衣怔了怔。


  她往帳外瞄了幾眼,做賊似的壓低聲音:“他都那樣了,還要看這種書啊?是不是為了刺激自己啊?我聽人,有的男人因為不舉,於是就各種變態!哎喲,別提多那啥了!”


  姑娘生龍活虎的,眼睛裏滿是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光。


  蕭弈唇角多了些弧度。


  他敲了敲她的腦瓜,聲音裏藏著笑:“姑娘家家的,大清早討論這種問題,也不害臊。起床梳妝更衣,我叫廚房做了蔥油潑麵,搭配桂花涼皮、紅豆春卷和醬牛肉,都是你愛吃的。”


  他起身,拿起掛在木施上的襖裙。


  本欲親自為南寶衣穿上,可是研究了一下複雜的係帶,他默默地放下襖裙,喚餘味她們侍奉南寶衣梳洗打扮。


  侍女們端著水盆等物,魚貫而入。


  蕭弈立在屋簷下,取出懷裏的書,悄然翻開一頁。


  初春早晨的風,頗有些寒冷。


  蕭弈卻漸漸麵紅耳赤,連呼吸都重了幾分。


  “你在看什麽?”


  冷冽的聲音忽然響起。


  蕭弈不動聲色地合上書。


  沈議潮籠著寬袖,挑眉而笑:“侯爺耳廓通紅,呼吸略重,想來看的不是什麽好書。真沒想到,你瞧著清清冷冷不近女色,竟然有這等癖好。”


  蕭弈麵無表情,轉身就走。


  沈議潮跟上:“剛剛得到消息,程家又有動靜了,侯爺可想去玉樓春瞧瞧熱鬧?”


  ……


  用罷早膳,南寶衣來到大書房,卻沒見到蕭弈。


  她好奇:“餘味,你可知道二哥哥去哪裏了?”


  “奴婢聽十苦提起,主子和沈郎君一道出門了,聽要去玉樓春。”餘味笑著端來一碟糕點,“寶衣姑娘坐,主子臨走前吩咐,要您在他回來之前背完十首詩。”


  “叫我背詩,他自己卻跑去戲樓聽曲兒……”南寶衣拈起一塊糕點,“我又不傻,才不會乖乖坐在這裏等——”


  話未完,少女神情一凝。


  程德晉在飲馬橋上被炸成重傷,程家吃了那麽大的虧,卻沒能在南家討到任何好處。


  而那一夜,她是代表玉樓春參加夜宴並陪伴在二哥哥身邊的,程家啃不了二哥哥這塊硬骨頭,必然要把氣撒在玉樓春的頭上。


  所以二哥哥未必是去玉樓春聽曲兒,恐怕,是去替玉樓春解圍的。


  南寶衣把糕點扔進嘴,大步朝屋外走:“備馬車,我要出府。”


  半個時辰後,她匆匆趕到玉樓春。


  長街人聲鼎沸。


  她跳下車,輕車熟路地踏進玉樓春樓上雅座。


  “寒老板——”


  她挑開珠簾,不禁一愣。


  寒煙涼斜倚在貴妃榻上,梨花色輕紗長裙特別設計過,酥胸半裹,裙裾一直開衩到膝蓋往上,姿態極為嫵媚。


  白嫩纖細的手掌,正漫不經心地托著一根細煙管。


  輕吐煙圈的動作,撩人至極。


  南寶衣正色:“春到了,又是萬物交配的季節……”


  “去!”


  寒煙涼笑著砸來一隻團花引枕。


  南寶衣笑眯眯踏進來,“寒老板這身衣裳真好看,改明兒也給我裁一件?”


  寒煙涼掃了眼她的身段,低笑:“你穿不來。”


  南寶衣:“……”


  她涼幽幽地看了一眼寒煙涼的身段,又低頭看了看自己。


  好氣啊!

  寒煙涼又慵懶道:“就算穿得起來,若是被你家那位侯爺瞧見,恐怕要嫌我帶壞了你,掀了我的場子。”


  “我家二哥哥今兒一早就來了玉樓春,你可有看見他?”


  “又不是我男人,我管他做什麽?”寒煙涼吐著煙圈,“起來,你前兩日假扮成我參加夜宴,得罪了薛家和程家,可給我帶來了不的麻煩。”


  “他們來找你尋仇了?”


  “自己看戲台子。”


  南寶衣好奇地望向扶欄外。


  從這裏,可以俯瞰樓下廳堂的戲台子和觀眾席。


  此時戲台子上,一群手持刀劍棍棒的侍衛,滿臉凶光,正簇擁著一個渾身包滿白色繃帶的家夥。


  南寶衣震驚:“這個看不出容貌的人……不會就是程德晉吧?!”


  “是啊,聽清晨醒的。一醒過來就要照鏡子,照完之後,嚷嚷著要找蕭弈算賬,被程家人阻攔,才帶上侍衛來玉樓春砸場子。”


  南寶衣若有所思。


  程德晉長得虎背熊腰,沒想到還是個愛美的。


  玉樓春戲樓設計複雜,大約他不知道寒煙涼在哪兒,於是帶著侍衛在樓中亂闖,這才誤打誤撞闖到了戲台子上。


  戲台底下坐著烏壓壓的觀眾,居然對他們的出現毫不驚訝,反而把他們當成戲子,看得津津有味。


  南寶衣有點擔心:“寒老板,人家都打上門了,你怎麽不慌不忙的?刀劍無眼,萬一傷到客人,得賠很多銀子的。”


  “唔,又不是跟我演對手戲,我慌什麽?”


  南寶衣心底浮現出一股不妙的預感。


  她緩緩望向戲台子另一端。


  她家珠珠,鳳冠霞帔,正朝程德晉撚起蘭花指,聲音那叫一個千回百轉:“郎~~君~~~你是不是餓、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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