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南寶衣痛苦地悶哼一聲

  青楓一渡。


  南寶衣把玩著蕭弈留下來的那根金簪。


  簪子底部十分尖銳,她回憶著蕭弈撬開枷鎖的手法,試著去撬掛在柵欄上的大鐵鎖。


  廊外庭院琵琶聲不絕於耳,將她這裏窸窸窣窣的動靜完美遮掩。


  一盞茶的功夫,南寶衣聽見“哢噠”一聲。


  她竟然把鎖頭撬開了!

  少女為自己的聰明歡欣鼓舞,從柵欄門後悄悄探出腦袋,但見回廊燈火明光,盛裝彩衣的美人們被迫迎合那些權貴,整座銷金窟迎來送往,熱鬧非凡。


  無人注意她。


  她溜出了牢房。


  在別的閨房撿了身胭脂襦裙,她挽起雙環髻,換做侍女的妝容,端起盛滿酒水的紅漆托盤,正兒八經地穿梭在熱鬧處。


  青楓一渡建造在地底,除了回廊般的牢房,還有林立的樓台亭館,徑兩旁的花樹都是金銀打造,掛滿燈籠,極盡奢華。


  南寶衣往樓閣走時,穿過火樹銀花,迎麵走來兩名侍女。


  “誒,”一女忽然警惕地叫住她,“瞧著麵生,你是新來的?”


  南寶衣脆聲:“以前在廚房燒火,後來承蒙媽媽喜歡,被調到外麵伺候姑娘。咦,你不是上回問我借銀錢的姐姐嘛,你何時還我銀錢呀?”


  侍女愣了愣,咳嗽兩聲:“都是好姐妹,問你借的銀錢,以後自然會還,催什麽?沒得傷了姐妹感情。既是送酒,還是快點送過去吧!”


  完,不敢再糾結南寶衣是否麵生,徑直走了。


  南寶衣鬆了口氣。


  這姑娘,真好騙!

  她端著托盤來到樓閣,這裏是貴客吃酒的地方,她借著送酒的名義,搜查了不少房間,卻還是一無所獲。


  眼見著耽誤了不少時辰,她終於在樓閣後麵找到一處宅院。


  宅院裏掛滿了燈籠,沒有人蹤。


  她穿過庭院和中堂,又去了次間。


  次間陳設如書房,她挑亮燈盞,房中筆墨紙硯一應俱全,書案上還堆著一尺來厚的賬簿。


  “賬簿……”


  南寶衣眼睛發亮。


  她在書案後坐了,將燈籠放在案邊,仔細翻開賬本。


  她從前在玉樓春就學過看賬,再加上明年就要嫁人,所以二伯母和程姨最近在府裏總是有意無意教她看賬,因此翻開賬本時並不覺得晦澀難懂,反而看得遊刃有餘。


  越往下看,她越是驚歎。


  她就薑太傅把贓款藏在了哪裏,原來是先通過青楓一渡洗錢,再把洗白的銀錢放進金勝錢莊。


  如此,哪怕聖上查到薑家在金勝錢莊的帳,也查不出所以然。


  她心驚膽戰地合上賬冊。


  正犯愁如何把這麽多賬本運出去,昏暗的書房忽然亮了起來。


  無數王府侍衛湧了進來,把這間書房團團圍住。


  他們讓開一條路,踏進來的少女梳著少婦發髻,佩戴鳳凰銜珠金步搖,舉止姿態標準優雅,正是書理理。


  青水庵是薑家的地盤,書理理又嫁給了楚懷美,她知道這個地方,倒也不足為奇。


  四目相對。


  南寶衣抱著賬冊,訕訕:“好巧啊,側妃娘娘也來逛窯子?”


  “逛窯子?”書理理恨極了她,冷笑著上前,伸手掐住她的下頜,“南寶衣,這二十我是怎麽熬過來的,你大概永遠不會知道。你帶給我的痛苦,我必定百倍奉還!”


  不給南寶衣辯駁的機會,她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因為喪子之痛,她這一巴掌打得很重。


  南寶衣被打得趴倒在地,連帶著書案上的賬冊也跟著掃落。


  嘴角滲出血絲。


  她捂住紅腫的臉頰,書理理已經在她麵前蹲下。


  她拽住她的頭發,迫使她高高仰起頭,雙眼中盛滿了怒火:“南寶衣,你在承樂殿上揭穿我有孕的醜聞時,在玉樓春給我難堪時,在春闈會試後謀害我父親時,大約想不到,會有被我掌摑的一吧?”


  籠火跳躍。


  四麵八方都是成王府的侍衛,南寶衣沒有掙紮,更沒有反抗。


  她平靜地注視書理理,這個女人失去了家族的庇護,又失去了皇嗣骨肉,如今已經瀕臨瘋狂。


  跟瘋子,是不能講道理的。


  她沒去觸怒書理理,隻安安靜靜地聽她話。


  “賤人,你再猖狂啊,再囂張給我看啊?”書理理漸漸得意,“還不是落到了我的手掌心?青楓一渡是何等隱秘的地方,你別指望蕭弈會來救你!”


  她掃視過滿地賬冊,冷笑:“雖然厭恨你,但也不得不承認你很聰明,竟然能獨自摸到這裏。你找到了薑家的罪證,隻可惜,你這輩子,都無法帶著這些罪證離開。”


  她起身,坐到圈椅上。


  遞給侍衛一個眼神,那侍衛立刻會意,提著鞭子上前,直接朝南寶衣狠狠抽了下去!

  鞭笞聲,在寂靜的宅院格外清晰。


  南寶衣痛苦地悶哼一聲。


  冷汗順著額角滾落,背後已是皮開肉綻。


  她抬起泛著淚水的眼睛,盯緊了書理理。


  哪怕淪落到四麵楚歌的境地,她也並不畏懼。


  重生歸來的這兩年,她從南胭身上學到了一個本領,識人。


  書理理飽讀詩書,並非尋常粗人,她寧願折磨她致死,也不會直接殺了她。


  與二哥哥約定的時間,還剩六個時辰。


  隻要熬過這六個時辰,她就能帶著薑家的罪證,活著離開青水庵。


  隻要扳倒薑家……


  扳倒薑家的話,二哥哥就能在朝堂上順風順水,權勢滔。


  曾立誓為他鋪就一條名利雙收的錦繡大道,她南寶衣言出必行。


  哪怕,賭上性命!


  鞭笞還在繼續。


  南寶衣雙手死死摳著地板,指尖幾乎磨出了血。


  書理理吹了吹熱香茶,得意地睨她一眼,笑道:“你我都是讀書人,還曾為第一才女的名聲,爭得頭破血流。雖然你現在落到我手裏,但我畢竟是個惜才的,就這麽把你打死,實在很沒有意思。”


  南寶衣咬著牙笑。


  誰和她爭第一才女的名聲,爭得頭破血流?

  書理理也太不要臉了!

  “不如我們來玩一個遊戲。”書理理溫聲,“我放你離開青楓一渡,並給你半個時辰的功夫用來躲藏。半個時辰之後,青楓一渡和青水庵的人,都會去找你。誰能在子夜前割下你的頭顱,我便賞她黃金千兩。很有趣的遊戲,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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