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如何避免懷上小孩兒

  寧晚舟垂眸。


  過了很久,他慢慢蹲下身,把細碎的銀錁子一顆一顆拾起,重新放回碧玉流蘇荷包。


  隨著狂風大作,暮春時節夜雨來襲,搖曳著傾瀉在園林。


  寧晚舟攥著荷包,踏進了風雨之中。


  朝夕院。


  寢屋裏點著琉璃燈,金鉤卷起了紅羅帳。


  南寶衣抱著錦被睡在裏側,眉梢眼角都是疲憊,露出的凝白細頸和鎖骨上,染著或深或淺的紅痕,往錦被深處銷魂地蔓延而去。


  蕭弈穿著寢衣坐在榻邊,就著侍女舉起的金盆洗漱。


  他拿帕子擦幹淨雙手,鳳眼中藏著陰翳:“他在哪兒?”


  餘味戰戰兢兢:“公爺他……去了四姑娘的湖邊築,奴婢估摸著,大約是想求四姑娘諒解。但奴婢以為這都不要緊,最要緊的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主子您一早就得知公爺的身份,卻沒向宮中稟報……奴婢害怕朝堂裏的有心人,彈劾您通敵叛國……”


  寧晚舟,畢竟是別國貴族呀。


  她能想到的,蕭弈何嚐想不到。


  寧晚舟在南家待了多年,一個解釋不清楚,不定連南家都會受到皇族猜忌,南家掌控南越錢莊和百姓生計,若是被冠上“通敵叛國”的罪名,哪怕沒有證據,也會被皇家暗中對付。


  他重重把毛巾丟進水盆。


  所以表弟多了不是好事,一的幫不上忙,淨給他惹事。


  他眉目陰鷙:“換朝服。”


  屋外風雨大作。


  南寶衣醒來的時候,已近子夜。


  她坐起身,周身酸軟得厲害,雙腿更是疼痛難耐。


  她按了按腿,喚道:“二哥哥?”


  雲袖帶著婢女進來,伺候她穿上寢衣,溫聲道:“世子殿下進宮了,奴婢先侍奉世子妃沐身?”


  南寶衣望了眼窗外大作的風雨,好奇:“風雨這樣大,又是深更半夜,他進宮做什麽?是不是他犯了錯,皇上要責罰他?”


  “世子妃放寬心,別往壞處想。”雲袖安慰。


  南寶衣點點頭:“也是。也許是皇帝駕崩了也未可知呢。”


  雲袖:“……”


  默默替皇帝鞠了一把淚。


  著話,薑歲寒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南五,我方便進來不?!”


  南寶衣穿好外裳:“你進來。”


  薑歲寒握著折扇匆匆踏進來,神情很是焦灼:“寧晚舟出事了!”


  他把寧晚舟自爆身份的事情講了一遍,又道:“他如今在湖邊築站著,風雨這樣大,他卻不肯叫人給他撐傘,一心要南四原諒他。他才十五歲,萬一出了事,咱們都要遭到牽連,我真是操碎了心啊!”


  寧晚舟,鎮國公府的獨苗苗。


  萬一死在南越,估計鎮國公連滅了南越的心都有了!


  南寶衣頭疼。


  堂姐嬌憨溫順,但越是溫順的人,發起脾氣來越是可怕。


  公爺騙了她那麽多次,她能輕易原諒才有鬼。


  她穿上雨地方便裏行走的木屐,正要跟薑歲寒去湖邊築,剛邁出兩步,雙腿驀然一軟,扶著雲袖的手才沒跌倒在地。


  薑歲寒鬼精鬼精的,掃視過她,嘴角邊多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他笑眯眯的:“嘖,蕭家哥哥真不會憐香惜玉。”


  這得激烈成什麽樣,才能讓南五連走路都打顫?


  南寶衣麵頰一紅。


  她低頭整理裙裾,隻當沒聽見。


  沿著遊廊往湖邊築走。


  春夏交接的季節,雷雨瓢潑,被狂風吹進遊廊,雲袖帶著侍女們仔細護著,才沒叫南寶衣被淋濕。


  薑歲寒撐著傘,忽然提醒:“南五,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


  要孩子……


  南寶衣遲疑。


  她從沒想過這種事呀!


  薑歲寒看她一眼。


  姑娘才剛及笄,梳著新婦的發髻,看起來嫩生生的。


  他好心道:“你這個年紀,要孩子不好。等個三五年,再要不遲。”


  南寶衣紅著臉,默默垂下頭。


  這種話,若是自家祖母跟她也就罷了,薑歲寒一個大老爺們兒,卻跟她提起孩子的事,多叫人害臊呀。


  薑歲寒又體貼道:“我翻過古籍,你們可以使用魚鰾,或者動物的腸子,挑選合適的、輕薄的,洗滌幹淨,浸潤過油漬,很方便男人在閨房中佩戴,而且能夠很有效地避免懷上孩兒。”


  南寶衣:“……”


  雲袖:“……”


  所有婢女都羞紅了臉。


  這位薑神醫,在什麽呀!


  薑歲寒正兒八經:“改明兒我給你們做一盒。”


  南寶衣連眼尾都羞紅了,隻得咬著唇瓣,細聲道:“謝謝薑大哥。”


  薑歲寒笑容滿麵:“我視你為親妹妹,有什麽可謝的?你倒是與我比劃比劃蕭家哥哥的尺寸,我也好挑選合適的仔細裁剪。”


  南寶衣:“……”


  這個,如何比劃?


  尷尬中,終於行至湖邊築。


  湖邊築是一座精致幽雅的木樓,掛在簷角的宮燈被風雨淋濕,菱花窗後透出暖黃的燈火,隱隱綽綽倒映出憑窗而立的窈窕身影。


  南寶衣觀其寬度,猜測是自己堂姐。


  寧晚舟站在雨幕裏。


  瓢潑大雨打濕了他的鬢發和衣衫,他仰頭注視菱花窗,側顏認真而執著,仿佛世間的一切都無法動搖他的決心。


  南寶衣打發一名侍女去給寧晚舟撐傘,卻被對方冷漠推開。


  “年紀,脾氣卻很倔強。”薑歲寒好笑,“我估摸著,如果南四不原諒他,他今夜都不會從湖邊築離開。”


  話音落地,寧晚舟的身形微微搖晃,險些跌倒在雨水裏。


  薑歲寒挑眉:“在大雨裏站了兩個時辰,怕是要吃不消了。”


  南寶衣沒話。


  她注意到,花窗後的人影不見了。


  片刻功夫,南寶珠撐著傘從木樓出來。


  她走到寧晚舟跟前,寒著臉把紙傘塞他手裏。


  寧晚舟怔了怔。


  他握著傘柄,蒼白的麵龐上流露出動容:“姐姐?”


  “你別急著感動啊!”南寶珠沒好氣,“我的意思是你帶著傘趕緊走,要死去別處死去,千萬別給靖王府和嬌嬌招惹麻煩啊!”


  寧晚舟沉默。


  雨聲淅瀝。


  過了很久,他把傘還給南寶珠。


  他抹了把臉上的雨珠,倔強道:“姐姐不原諒我,我哪兒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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