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她後悔了嗎?

  “阿弱還活著?”


  南寶衣見她眉眼帶笑,不禁驚喜。


  “活著呢!”雲袖把食盒放到八仙桌上,把那夜之事細細了一遍,“楚懷修的脾氣雖然陰晴不定,但手段卻還算不錯。他的心腹暗衛,必定是十分可靠的。”


  南寶衣點點頭,多了些食欲。


  阿弱還活著,想來皇嫂嫂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


  日子一地過著。


  雖然宋柔刻意暗示過禦膳房,別給南寶衣好飯好菜,但宮中宦官太監眾多,還都是顧崇山曾經的狗腿子,知曉顧崇山愛慕南寶衣,簡直是什麽好吃好喝的都往南寶衣宮殿裏送。


  正月間,本就該熱鬧著。


  楚懷南忙於整肅朝堂、重整盛京城,宋柔忙著打理六宮並準備開春時廣選秀女,南寶衣主仆三人便成日待在宮殿吃喝玩樂。


  南寶衣一心等待蕭弈回京,等著等著覺得宮中實在無趣,於是公然在後宮開辦賭坊,賭坊利潤高成本低,她家卻從來沒有開過,如果她能攢一點行商經驗,不定將來出宮還能用上。


  她的賭坊很快吸引了一大群宮女太監來玩,破舊的宮殿整日喧嘩,比楚懷南的勤政殿還要熱鬧。


  等楚懷南和宋柔終於忙完,再度想起南寶衣時,已是半個月後的上元節。


  上元夜,楚懷南宴請群臣,又當場正式冊封程載惜和陳宵雪為後宮嬪妃,滿朝文武渾然忘卻楚懷修,隻一心一意揀著吉祥話給楚懷南聽。


  楚懷南淡淡笑著。


  他看了眼殿下那兩位花兒似的新晉嬪妃,腦海中卻想起那年上元夜,藏經閣滿宮白燈籠,南家寶衣初次進宮,陪他坐在台階上吃龍須糖的情景。


  當時的姑娘笑得又甜又乖,他愛慕至極……


  宋柔見他出神,知曉他念著南寶衣。


  她垂眸飲了半盞酒,想起半個月之前,她故意斷了南寶衣的膳食供養、金絲炭火、胭脂水粉甚至換洗衣物,想來那個女人如今肯定過得十分淒慘落魄。


  她抬手,輕輕撫上麵頰。


  沒有胭脂水粉的滋潤,沒有精細膳食和溫暖的炭火、棉被,美貌如南寶衣,應當也會被凍得醜陋不堪吧?

  她有心讓楚懷南看看南寶衣的醜態,因此提醒道:“陛下,南寶衣已經在飲水宮軟禁了半個月。”


  楚懷南低聲道:“她肯認錯了嗎?她後悔了嗎?”


  宋柔擔憂道:“臣妾也不知道。隻是南妹妹錦衣玉食、自幼嬌養,如今被陛下冷落,心中定然十分難受。不如臣妾陪陛下去探望她?若是她肯低頭,臣妾這就安排她今夜侍寢。”


  楚懷南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帝後二人乘坐暖轎,一路來到飲水宮。


  剛下轎輦,一名太監揣著贏來的大包銀兩,樂不可支地蹦蹦跳跳而來,驟然瞅見宮巷裏長長的宮燈和侍從,再定睛細看,新帝和他的皇後竟然來了!


  他嚇得雙膝一軟,連忙跪倒在地:“皇上萬歲,娘娘千歲!”


  楚懷南沒計較他的失態。


  他負手而立,靜靜看著掩上的朱漆宮門。


  飲水宮,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他把南寶衣關在這裏,就是為了讓她嚐一嚐人間冷暖,叫她知道,當初他被蕭弈和顧崇山陷害謀反,軟禁在太子府中時是何滋味兒。


  他麵色沉靜:“你是來給南寶衣送晚膳的?”


  太監戰戰兢兢,沒敢回話。


  楚懷南又深沉問道:“她如今怎樣,可有後悔?”


  太監:“……”


  王妃不僅沒有後悔,還坐擁一座銀山。


  這半個月以來,王妃的賭術越發精進,興許真的是蜀郡福星轉世,銀錠子嘩啦啦地贏,過得別提多爽快多瀟灑!


  然而,他不敢王妃在宮裏設了賭坊。


  楚懷南見他沉默,垂眸看了他一眼。


  宋柔溫和地接過話:“怎會不後悔呢?昔日陛下愛她如命,她卻不知道珍惜,反而嫁給了佞臣蕭弈。如今陛下受命於,登基為帝,她卻成了低賤的罪奴……她應當,後悔的連腸子都青了吧?”


  楚懷南低笑一聲。


  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幅畫麵:

  他踏進飲水宮寢殿,殿中陰冷潮濕,姑娘已是餓了多日,淒慘落魄地跪在他腳邊,一邊親吻他的腳背,一邊淚流滿麵地抱著他的腿,訴她連日以來的委屈和後悔。


  “皇上,是我錯了,是我有眼無珠,我不該選擇蕭弈,我不該對您無情無義……


  “深宮淒苦,沒有皇上的照拂,我什麽也不是。求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再如此折磨我。皇上,嬌嬌願意侍奉您左右,願意像其他幾位姐姐那樣伺候您……”


  她梨花帶雨,甚至不顧旁人在場,迫不及待地向他寬衣解帶。


  而他負手而立,麵上冷冷清清,隻居高臨下地欣賞著她的窘迫,欣賞著她跪地求歡的低賤姿態。


  他甚至,還可以再冷落她十半月。


  冷落到她終於受不了,哭著喊著要爬上他的龍床。


  到那個時候,或許他可以勉為其難地接受她,然後冊封她一個的美人身份以示羞辱,讓她從骨子裏記住,他楚懷南,已不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負的落魄太子。


  楚懷南滿麵春風。


  他甚至沒讓宦官通傳,直接就踏進了飲水宮——


  幾顆骰子迎麵而來,砸了他滿頭。


  他盯著滿殿喧囂,恣意陰冷的笑容,漸漸僵在臉上。


  滿殿烏煙瘴氣。


  大殿中設了七八張賭桌。


  上百個太監宮女兒熱熱鬧鬧地擠在賭桌旁,正叫囂著下注。


  最中間那張賭桌,背對著他,端坐著一位身穿玄黑色繡金牡丹宮裙的少女。


  她發束金冠,坐姿慵懶,白嫩指尖托著一根細細的描金煙管,正含笑下注,高聲道:“我跟一百兩!你們若是輸了,可不許哭鼻子啊,別冤枉我欺負了你們!”


  眾人卻注意到大殿門口的楚懷南和宋柔。


  喧囂聲化作詭異的寂靜。


  頃刻功夫,滿殿人臉色發白,急忙驚恐跪下:“給皇上請安!給皇後娘娘請安!”


  南寶衣好奇回眸。


  四目相對。


  楚懷南情緒複雜。


  既怒,又生出一股別樣的悸動。


  ,


  宋柔:王妃已經被軟禁半個月啦!

  楚懷南:王妃肯認錯了嗎?

  太監:王妃開了賭坊,賺了好多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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