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求而不得,為之奈何?

  南胭失笑,溫柔道:“程姑娘是皇妃,是皇上的女人,如果我殺了你,我是要拿命謝罪的。”


  程載惜聽她這麽,恐懼感稍微減輕了些。


  是啊,她是皇妃,南胭再怎麽大膽,又怎麽敢謀害皇帝的女人?


  她喘息著,眼神裏的乞求消失不見,正要恢複趾高氣昂的姿態,卻覺後腰猛然一痛!

  她緩緩低頭。


  匕首,捅穿了她的腹。


  血液滲出,逐漸染紅了她的宮裙。


  她整個人彎曲的像是一張弓,指尖顫抖,輕輕抱住肚子。


  南胭抽出匕首。


  她歪頭,笑容更加恣意:“隻可惜,我不怕拿命謝罪。”


  似乎生怕那一刀沒有捅死程載惜,她又惡狠狠給了她兩刀。


  程載惜滿身是血。


  她緊緊盯著南胭,不停後退,直到終於力竭倒地。


  血液從她傷口裏汨汨流淌,將她身下的那一片青磚染成深紅。


  她裙裾散開,雙眼渙散地盯著遊廊橫梁。


  南胭立在原地,嗓音冷漠:“昔日你將我賣進窯子,這筆賬我終生難忘。程載惜,今夜你死在我手上,我才算解氣呢。”


  她轉了轉匕首,正要登樓去尋南寶衣算賬,想起那幾個膀大腰圓的嬤嬤,略一思量,又收起匕首轉身離去。


  幾個老嬤嬤,爬藏經閣的樓梯累得氣喘籲籲。


  終於爬到頂層,已是累得跌坐在地,大口喘息。


  等她們終於休息夠了,才捶著腰,拿起宋柔給的鑰匙打開黃銅鎖。


  推開門,濃烈酒氣撲麵而來。


  裝飾古雅的書屋裏,翻倒著無數酒壇子。


  烈酒流淌滿地,宮燈映照下宛如流金。


  穿玄黑色織金牡丹襦裙的少女,赤腳坐在書案上,正仰頭往嘴裏灌酒,晶瑩剔透的酒液順著她的脖頸滾落,沾濕了大片衣襟。


  嬤嬤們麵麵相覷。


  南寶衣砸碎了酒壇子,抬起猩紅醉眼,意識竟然十分清醒:“我弄傷了楚懷南的眼睛,你們是宋柔派來罰我的?”


  嬤嬤們下意識點點頭,又急忙搖搖頭。


  為首的嬤嬤板著老臉,威嚴道:“南姑娘,皇後娘娘仁慈,不僅不計較你刺傷子的罪名,甚至還給你晉升嬪位,你應當心懷感激才是。你舉止粗俗,聚眾開賭,喝酒抽煙,我等是專門來調教你的。”


  “調教我?”


  南寶衣歪頭嬌笑。


  她笑眯眯跳下書案,踉踉蹌蹌地走到幾個老嬤嬤中間,伸手拔一拔這個嬤嬤的發髻,又伸手戳一戳那個嬤嬤的臉蛋,可把一群老嬤嬤氣得不輕。


  她倚在門邊,細白指尖轉悠起那根細煙管:“我跟書理理比試宮規儀態時,你們幾個還不知道在哪裏洗恭桶,也配調教我?”


  “哼!”老嬤嬤冷笑一聲,慢吞吞挽起袖管,“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姑娘是炙手可熱的靖王世子未婚妻,而如今的姑娘,隻是皇宮裏苟延殘喘的一條狗。主子要打你那便是打你,由得你廢話?”


  其他幾個老嬤嬤也流露出本來的凶狠麵目。


  南寶衣看著她們取出排針等刑罰之物,隻是嗤笑。


  她指向對麵的窗戶:“看,皇後娘娘。”


  幾個嬤嬤驚了驚,連忙擺出恭敬嘴臉,規規矩矩地福身請安。


  可這裏是藏經閣頂樓,窗外百尺懸空,怎麽可能會有宋柔的蹤影!

  她們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急忙憤怒地望向南寶衣。


  南寶衣已經輕輕巧巧地掩上槅扇。


  她從外麵掛上黃銅鎖,戳破花格子上糊著的高麗紙,眉眼彎彎地對幾個老嬤嬤招招手:“我走啦!”


  嬤嬤們:“……”


  她們竟然被反鎖在這裏了!

  氣到爆炸!


  “賤人,快開門!”


  “浪蹄子,放我等出去!”


  “讓我等教教你,何為尊卑何為規矩!”


  她們拚命搖門,叫囂著讓南寶衣放她們出去。


  南寶衣酒勁兒上來,臉蛋紅撲撲的,好整以暇地擺弄了下槅扇,讚歎:“不愧是皇宮裏的東西,還挺牢實,嘻!”


  她罔顧書屋裏的咒罵聲,慢悠悠從懷裏摸出火折子,低頭點煙。


  煙草散發出清苦又甘甜的味道。


  少女深深吸了一口煙,眯著眼仰起頭,輕輕吐出煙圈。


  燈火流轉。


  她的側顏白嫩嬌美,睫影斑駁,微啟的紅唇掩映在煙霧裏,襯著玄黑色襦裙,有種頹敗而精致的豔麗。


  她垂眸。


  酒液從槅扇底下緩緩流淌出來,沾濕了她的繡花鞋。


  這是她特意問西廠要來的烈酒,幾乎算得上遇火既燃,原本是她打算用來對付楚懷南的。


  她退後兩步,用描金細煙管叩了叩槅扇,醉醺醺罵道:“一群老虔婆,你們才是蹄子,你們才是賤人!欺軟怕硬的狗奴才,宋柔的狗腿子,活著做什麽,死在這裏得了!”


  燃燒的煙灰,紛紛抖落在地。


  它們落進酒液之中,不過瞬息之間,那一灘酒液猛然燃燒起來!

  火光大盛。


  屋子裏的嬤嬤們嚇得拚命捶門尖叫,咒罵聲漸漸變成哀求。


  南寶衣聽而不聞。


  她彎腰拎起門旁的一壇酒,搖搖晃晃地走下藏經閣。


  今夜星辰爛漫。


  南寶衣踉蹌著踏出藏經閣。


  百尺高樓在她背後熊熊燃燒,宮人們驚呼著“走水了”,成群結隊地拎著木桶前來滅火。


  ……


  “藏經閣走水了?!”


  禦書房,宋柔正照顧楚懷南,聽見宮女稟報,一張臉氣得猙獰扭曲:“又是南寶衣搞出來的?她在後宮,就不能稍微消停些嗎?!”


  宋柔是皇後,宮裏出了這樣大的事,她隻能急匆匆過去查探。


  榻上的楚懷南,慢慢睜開眼。


  藏經閣……


  這裏是他真正對郡主動心的地方,她竟也舍得一把火燒掉。


  他又怕宋柔對南寶衣不利,於是支撐著起身,吩咐道:“擺駕藏經閣。”


  楚懷南找到的南寶衣時,少女趴在藏經閣不遠處一座偏殿前。


  簷下宮燈陳舊,她醉暈在青石台階上,織金襦裙散落如花,鴉發如綢,腳邊的酒壇子傾倒,酒液沾濕了她的繡花鞋。


  他掌燈,緩步靠近。


  睡著了的姑娘,褪去了白日裏的凶狠和張揚,眉眼間隻剩下嬌氣和難過,大約是在睡夢裏想念蕭弈吧?


  楚懷南伸出指尖,慢慢拂拭過她的眉心。


  他眼眸深邃,呢喃:“求而不得,為之奈何?”


  ……


  翌日。


  南寶衣醒來時,發現……


  ,


  明二哥哥回來啦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