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我沒有那個癖好

  眼看著宋柔的掙紮漸漸弱了下去,蕭弈終於出聲:“嬌嬌。”


  南寶衣回過神。


  注意到宋柔快要溺死,她鬆開手,連忙退到蕭弈身邊。


  她挽住男人的手臂,淚盈盈地仰起頭,丹鳳眼紅紅的,像是可憐巴巴的兔子:“二哥哥,皇後娘娘欺負我!”


  四周宮女:“……”


  她們看了看完好無損的攝政王妃,又看了看趴在地上,正吐水喘息的皇後娘娘。


  到底是誰欺負誰啊!


  蕭弈抬手,輕輕碰了碰少女白嫩的臉頰,那裏赫然留著一個通紅的巴掌印,配合著姑娘淚凝於睫的模樣,看起來甚是可憐。


  他眉眼晦暗深沉。


  宋柔……


  很好。


  他心疼得緊,低聲道:“疼不疼?”


  “疼!”


  南寶衣倚靠在他懷裏,委屈得厲害。


  蕭弈親親她的眉心,牽起她的手:“先回王府給你上藥。”


  之後,再找宋柔算賬。


  “可是……”


  南寶衣遲疑地望向宋柔。


  宋柔心底一咯噔,生出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南寶衣無辜道:“可是,我不知道何處得罪了皇後娘娘,讓她生氣到使勁兒掌摑我,甚至還罵我是賤人。二哥哥,我是不是特別招人嫌啊?”


  姑娘逮著宋柔不放,蕭弈便知道,她這是要自己幫她出氣的意思。


  他連個正眼也不願意給宋柔,冷淡地吩咐十言:“去轉告楚懷南,宋柔言行無狀,欺辱本王內眷,著廢去後位,貶為浣衣局宮女。”


  宋柔猛然睜大眼睛。


  她不敢置信:“蕭弈?!”


  她是母儀下的皇後娘娘,蕭弈何德何能,廢了她就廢了她?!


  蕭弈根本不帶搭理她的。


  他攬住自家嬌娘的腰肢,從容離去。


  宋柔氣到渾身發抖,渾身的血衝上了頭,心肝肺燒得厲害。


  她緊追兩步,卻被十苦帶著暗衛攔住。


  十苦高冷道:“皇後娘娘——哦不,宋姑娘,我家主子離京的時候,你可沒少欺負我家王妃。這啊,都是報應!”


  報應……


  宋柔雙眼含淚,脫力地跌坐在地。


  她眼睜睜目送南寶衣遠去,死死咬住唇瓣,不肯嚎哭出聲。


  她,還沒有輸!


  四月初八浴佛節,隻要懷南哥哥暗殺蕭弈,她就仍然可以恢複後位,仍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

  她淚流滿麵,卻張狂地大笑出聲。


  攝政王府。


  南寶衣跪坐在西窗下,偏著臉讓蕭弈上藥。


  蕭弈從藥箱裏拿了藥膏,心翼翼地塗抹在她的臉蛋上:“還疼不疼?”


  南寶衣嘟囔:“一開始就不怎麽疼。我隻是覺得挨了巴掌,若不叫喚哭鬧幾聲,豈不是白白挨了這一巴掌?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我懂的。”


  蕭弈低笑。


  果然是南嬌嬌的作風。


  他仔細塗好藥膏,開始收拾藥箱。


  南寶衣捧著臉,沉吟道:“二哥哥今日在朝堂上落了楚懷南的顏麵,又擅自廢去他的皇後……楚懷南會不會生氣,會不會想辦法報複二哥哥?他那個人,一向氣量狹。”


  “跳梁醜,無足掛齒。”


  蕭弈合上藥箱。


  他的姿態是那麽漫不經心,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南寶衣從來信他。


  她悠閑地取出一冊畫本子,開始認真翻看。


  蕭弈難得見她主動讀書,隨口問道:“在看什麽?”


  “《長安風物誌》。”姑娘頭也不抬,伸手從白瓷圓盤裏揀起一塊花糕,“講長安流行的首飾、衣裙和遊戲,還有各家特色商鋪。我琢磨著既然要去長安,總得做好事前功課才成。”


  蕭弈:“……”


  他靜靜看著姑娘邊吃花糕邊讀書。


  提前做好功課,難道不應該是指提前了解長安勢力構成,朝堂流派劃分,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那種嗎?


  為什麽倒是提前研究起了長安的吃喝玩樂。


  他們又不是去遊山玩水的。


  南寶衣吃完一塊花糕,饒有興味地翻了一頁:“大雍真是個有趣的地方,不僅女子們愛打扮,男子們竟然也流行敷粉塗朱,甚至還有貴族郎君喜愛穿女子衣裙,出門逛街遊玩!”


  她好奇地瞅一眼蕭弈。


  蕭弈正色:“我沒有那個癖好。”


  完,卻見姑娘眼裏劃過一抹失望。


  蕭弈:“……”


  他不穿女裝,竟然讓南嬌嬌感到失望?


  他拿這姑娘沒辦法,在她對麵跪坐了,拿出奏章批閱,隨口建議道:“與其看風物誌,倒不如多看看大雍的史書。對你融入長安貴族圈子,會很有裨益。”


  “我偏要看風物誌。”南寶衣正兒八經地研究起長安貴族娘子的穿戴打扮,誌向很是遠大,“我要成為長安城時尚圈子裏的弄潮兒。”


  弄潮兒……


  蕭弈忍著笑,隻得隨她去了。


  春日多雨。


  黃昏時分,烏雲遮蔽了際。


  瀟瀟暮雨隨夜色籠罩了皇宮,宮女們提前燃起宮燈,一排排琉璃宮燈在夜色中散發出柔和光暈。


  浣衣局。


  被貶為宮女的宋柔,早在晌午時分就被丟到了這個地方。


  她獨立雨中,肌膚正在逐漸潰爛。


  她死死盯著緊閉的宮門,蒼白的唇瓣無意識地呢喃:“懷南哥哥……”


  仿佛聽見了她的呼喚,破舊的宮門緩緩打開。


  撐傘掌燈出現的男人,身穿明黃龍袍,左眼包覆著錦布,腰間佩玉,容貌溫潤雅致。


  宋柔黯淡的杏眼,一點點地亮起。


  她喜極而泣,連忙奔向楚懷南,哽咽大喊:“懷南哥哥!”


  她緊緊抱住楚懷南的窄腰,臉靠在他的胸膛上,哭得聲嘶力竭:“我就知道懷南哥哥一定會來探望我……”


  楚懷南臉色平靜。


  蕭弈,不僅自封攝政王劍履上殿,還廢了他的皇後,讓他的女人,跑到浣衣局這種破爛地方,給整座皇宮的人漿洗衣裳。


  可是,他連一聲“不”的資格,都沒有。


  男人痛苦地閉了閉眼。


  大掌輕撫過宋柔的後腦,他低聲道:“對不起,是朕沒用。”


  宋柔淚流滿麵,慢慢搖頭:“蕭弈的錯,柔兒怎會怪罪到懷南哥哥頭上?隻盼著四月初八那日,懷南哥哥能誅殺蕭弈,才不枉柔兒受這番委屈。”


  楚懷南垂下眼簾。


  他注視著宋柔,少女的麵容醜陋猙獰,幾乎不堪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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