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哭成這樣,羞不羞?

  他想著這女人罵他家姑娘的那些話,眉眼間彌漫出陰冷血腥,薄唇更是悄然扯起殘忍弧度。


  他會找她算賬的。


  廳堂清場之後。


  蕭弈斂去那股子邪戾,轉向南寶衣:“嬌——”


  還沒開口呢,就看見南寶珠、季蓁蓁、尉遲等人,圍著姑娘噓寒問暖,仿佛生怕她受了委屈。


  他默默閉嘴。


  正在這時,侍女過來請,是午宴已經備好。


  南老夫人點點頭,又忌憚地望向蕭弈。


  她萬萬沒想到,這廝竟然官拜司隸。


  兜來轉去,嬌嬌兒又和這廝攪合到一塊兒去了!


  而錢商羽已經有心上人,卻跑來議親,背後必定是有心人在推波助瀾,不必多想,大約又和蕭弈的仇家脫不了幹係。


  老人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


  她對蕭弈實在拿不出好臉色,隻淡淡道:“雍王殿下,我們家要用膳了。”


  言外之意,便是你可以滾了。


  蕭弈頷首:“不知飯廳在何處?”


  老夫人默默無言。


  江氏輕笑,安撫過老夫人,好歹給蕭弈安排了座次。


  冬至是大節日。


  薑歲寒也從醫館過來赴宴,用罷午膳,晚輩們便在暖閣湊成兩桌話玩鬧,又在南寶珠的帶領下玩起射覆,冬日裏意趣橫生。


  南寶衣看了片刻熱鬧,借著更衣之名悄然離席。


  她沒帶侍女,獨自走在後花園。


  今日格外寒冷,際堆疊著烏雲,打蔫兒的草木上凝結了厚厚一層白霜,就連池塘水麵也結了一層薄冰,撲麵而來的風像是帶著冰渣子,略有些刺痛。


  南寶衣在池塘邊蹲下。


  伸手落在池麵上,薄冰破碎,冷水攝骨。


  腦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現出雯雅那些惡毒的話。


  不會下蛋的母雞……


  傳宗接代……


  羞愧到一頭撞死……


  孤獨終老。


  少女閉了閉眼,泛紅的眼尾,宛如一瓣桃花。


  淚珠從睫毛間隙滾落,在池塘水麵上泛起細微漣漪。


  她並沒有在外人麵前表現得那麽堅強,她已是嫁過人的女子,她每每看見蕭弈逗弄阿弱,她就很想要個自己的孩兒,但絕不是為了傳宗接代,而是為了愛。


  可是,上蒼給了她重頭來過的機會,卻剝奪了她作為娘親去愛的權力。


  南寶衣埋首在臂彎裏,難過地抽噎起來。


  地白茫茫的,寒風刮過,烏壓壓的幕深處推來漫細雪,簌簌落在池塘和花園裏。


  一把水墨紙傘,傾斜著為南寶衣遮住風雪。


  山水香清冽孤絕,一如年輕皇子的容顏。


  蕭弈垂眸,看著蹲在地上的姑娘:“廚房往暖閣送了餃子,你再不去吃,該被南寶珠吃完了。”


  南寶衣哽咽:“我不吃餃子……”


  蕭弈在她身邊單膝蹲下,抬起她的臉。


  姑娘白嫩的臉蛋,哭得緋紅濕潤,像是被雨露打濕的嬌花。


  黑葡萄似的瞳珠,彌漫著一層水霧,委屈的不得了。


  蕭弈彎唇一笑:“哭成這樣,羞不羞?”


  雖是笑話,語氣卻很溫柔。


  南寶衣抬起手背抹眼淚,卻哭得更凶。


  蕭弈低聲哄道:“什麽不會下蛋的母雞,別聽那女人瞎。”


  南寶衣抽泣了一聲,抬起眼簾看他,期盼他能出好聽的話。


  蕭弈真誠安慰:“南嬌嬌分明是個所向披靡的鬥雞。”


  鬥雞……


  南寶衣的臉漸漸扭曲。


  合著她是跟雞脫不了關係了是吧?!

  淚意被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她也不搭理蕭弈,氣揪揪地轉身就走。


  “南嬌嬌——”


  蕭弈一把拽住她的手。


  他斂去玩笑,英雋深豔的麵龐上滿是鄭重:“我已過,不在意你能否生育,你為何就不肯信我?罷了,我這就去找薑歲寒,問他要一碗斷子絕孫的藥,我喝了,想來你便信了。”


  他完,把紙傘塞進南寶衣手裏,轉身就走。


  南寶衣愣在當場。


  回過神,她丟掉紙傘,跑著拽住蕭弈的袖角。


  她仰頭瞪他,丹鳳眼更加緋紅濕潤。


  她罵道:“你若敢去,我這輩子都不搭理你!”


  “那你信不信我?”


  南寶衣冷漠又倔強:“你如今是不在意,可是,等你三十歲的時候呢?等你白發蒼蒼的時候呢?那時候,你還能出一句不在意嗎?那時候,你不會恨我嗎?”


  “恨?”


  蕭弈盯著她。


  良久,他嘲諷般扯了扯薄唇。


  他慢慢扯開她細白的手指,轉身,義無反顧地踏進風雪之中。


  少女孤零零站在漫紛飛的細雪裏。


  雪花落在她的麵頰上,化作晶瑩的水珠。


  她目送蕭弈的背影遠去,不知道他為何生氣。


  她捂住臉,漸漸又哭了起來。


  季蓁蓁撿起雪地裏的水墨紙傘。


  她無聲地走到南寶衣背後,替她遮蔽風雪。


  她看著南寶衣傷心哭泣的模樣,想著蕭道衍剛剛對她的那些話,暗道蕭道衍定然愛極了寶衣姐姐。


  寶衣姐姐被雍王那等烈陽般的人物愛著,定然是看不上其他人的,她心裏莫名生出很多酸澀和失落。


  有些情意,為世間禮法所不容。


  或許,她也該嫁人了。


  南府的冬至宴會,南寶衣與蕭弈不歡而散。


  這幾日休沐,她隻在寢屋裏窩著,每日讀讀書,也聽荷葉她們講長安城裏的新鮮事,隻是不怎麽能聽進去。


  荷葉她們在講錢家的事。


  是司隸衙門查封了錢家所有鋪子,每都在查賬。


  她合上書卷,望向窗外。


  烏青的簷下,垂著一排晶瑩剔透的冰棱,墨玉竹節做成的風鈴掛在簷角,積了一層薄薄的細雪,裏麵沒有任何書信。


  她心中,生出綿綿密密的疼。


  那個男人,總是牽引著她的心。


  她讀書時想他,看雪時想他,連看一眼從前與他鴻雁傳書的墨玉竹節,也會忍不住地想起他。


  “情”這個字,不過寥寥十幾筆,可怎麽就這麽難呢?


  細雪吹拂過長安城。


  簷角風鈴清脆伶仃。


  ……


  牢。


  名喚雯雅的少女,被兩名獄卒摁跪在地,蓬頭垢麵不停求饒。


  不遠處的案台上,置著一碗熱湯,藥味兒苦澀而濃鬱。


  穿一襲玄黑織金錦袍的年輕殿下,姿態淡漠矜貴地負手而立,一手握著錦帕,輕輕遮掩住口鼻。


  他罔顧少女的哭泣,漫不經心道:“本王與雯雅姑娘,講個故事?”


  ,


  還有一章,還差五百字,大概半個時寫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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