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南家,位列上品!

  蕭弈不聲不響地站在樹下,玄黑色的外袍在寒風中獵獵翻飛,丹鳳眼弧度鋒利,比冬日裏漆黑的樹枝更加肅殺冷酷。


  南寶衣像是沒發現他在生氣。


  她笑眯眯為他拂拭去肩上落雪:“二哥哥,你吃醋跟來啦?那你也看見了,我和尉遲之間清清白白,什麽也沒有哦。”


  蕭弈握住她的手:“下次,不許跟別的男人耳語,我不喜歡。”


  他過於用力,握得南寶衣手腕生疼。


  南寶衣皺了皺眉。


  耳語而已,她並不覺得自己過界了。


  想起昨夜翻看完的南家先祖卷宗,她心中沒來由的生出一股戾氣。


  她抬起眼睫,語速很慢,像是在斟酌措辭:“二哥哥是在……命令我?”


  蕭弈沉默。


  南寶衣掙開他的手。


  細白的指尖,順著男人的肩頭,一路劃過他修長的手臂,停在他戴著鐐銬的手腕上,溫柔地摸了摸那些被磨出來的血痕。


  “真可憐……”


  她輕言細語,又故意把玩起他雙手間的沉黑鎖鏈。


  夜色如潑墨,從四麵八方繾綣而來。


  鎖鏈相撞的冰冷金屬聲,比寒風更加攝人。


  南寶衣欣賞著蕭弈陰沉難堪的臉色,歪頭,聲音溫柔:“二哥哥,下次跟我話,不許再用命令的口吻,我也不喜歡。”


  她與蕭弈錯身而過。


  司隸衙門堆積的案件,高達一尺來厚。


  南寶衣沒去花廳,徑直去書房處理案卷。


  因為長期和蕭弈待在一塊兒,她竟也養出了斷案人的敏銳直覺,處理文書的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得心應手。


  花廳。


  蕭弈獨自用了晚膳,一邊淨手,一邊冷淡道:“她不吃飯?”


  餘味恭聲:“姐讓荷葉打包一份食盒,直接送去書房。姐還吩咐,等您用完晚膳,就直接帶您回寢屋,讓您休息之前洗個熱水浴。姐對您真好。”


  蕭弈拿起毛巾擦手。


  側臉籠在陰影中,神色略有些陰冷。


  一場雪接著一場雪。


  終於到了世家品評這日。


  還未亮,蕭弈坐在榻上,安靜地看著窗畔的姑娘。


  妝鏡台前點著雁魚銅燈,她正梳妝。


  穿一襲龍首魚紋官袍,暗紅色袍褲塞在軍靴裏,漆黑革帶勒出挺拔纖細的身形,用一截黑色絲帶束起高高的馬尾。


  許是過於興奮,她昨夜半宿沒睡,正用珍珠膏遮住眼下青黑。


  片刻後,她放下琺琅彩瓷盒,對鏡一笑。


  唇紅齒白,嬌美無辜。


  她扭過頭:“二哥哥,過了今日,我南家便也是上品世家。堂姐可以被扶正,家族可以在城外圈地蓋莊園,還能豢養私兵呢。以我南家之富,養個兩三萬兵馬,又算什麽事呢?”


  她眉眼彎彎。


  燈火落在她漆黑的瞳孔裏,像是點燃了兩簇奇異的金色火焰。


  那是對權勢的向往。


  蕭弈臉色很差:“南嬌嬌——”


  南寶衣噔噔噔地跑到他跟前。


  她伸出凝白纖細的手指,覆在他的唇前。


  她挑著精致的山眉:“二哥哥,我今心情很好,你不要胡亂話,敗壞我的心情。”


  蕭弈默了默,握住她的手:“我坐馬車,送你入宮?”


  “不必。二哥哥乖乖待在府裏,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南寶衣傾身,親了親他的額頭。


  她戴上佩劍,瀟灑利落地離開寢屋。


  蕭弈獨自坐在榻上。


  他摸了摸額頭。


  姑娘如今越來越有主意。


  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南寶衣打馬穿過街道。


  今日的長安城世家雲集,比往日都要熱鬧,甚至有不少子弟帶著卷宗專門從外地趕來,就隻是為了家族能夠入品。


  宮中大殿設了座次。


  因為吳家被滅的緣故,昔日長安城八大世家隻剩下七家。


  想要位列上品,至少得讓四個世家同意才成。


  南寶衣把帶來的家族卷宗呈給朝廷中正,瞧見沈皇後被女官簇擁著姍姍而來,立刻笑眯眯迎了上去。


  她行了個禮,稀罕道:“娘娘用的是什麽麵脂,肌膚通透無暇,凝脂白玉似的,娘娘真好看啊!”


  “馬屁精……”


  被她搶了先的趙太尉,忍不住聲嘀咕。


  沈皇後輕笑:“瞧瞧咱們司隸大人這張嘴,口齒伶俐,宛如吃了蜜似的,真會話。”


  “微臣笨嘴拙舌,的都是事實,怎麽就成了伶俐?”南寶衣笑著,親自扶住沈薑,親昵耳語,“微臣前兩日,特意吩咐手下給娘娘送的六十六匹蜀錦,娘娘可喜歡?那種明黃色,拿來做錦袍,定然很襯娘娘的冰肌玉骨。”


  大雍規定,隻有帝王才能使用明黃色。


  皇後和皇貴妃,都隻能使用正黃色。


  沈薑笑意漸深。


  她執政多年,南寶衣是唯一一個送禮送到她心坎上的人。


  她戳了戳南寶衣的額角:“你這丫頭,狡猾得很……”


  南寶衣捂住額角,隻是嬌憨地笑。


  寶殿裏的世家們,把南寶衣和沈皇後的互動看在眼中。


  除了趙家和魏家對南寶衣心懷不滿,其他世家都知道,南寶衣深得皇後喜愛,他們得讓南家順利晉級為上品士族。


  品評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南寶衣側耳傾聽。


  有的世家因為聲望不夠、家族人才凋敝,被毫不留情地褫奪了世家稱號,子弟當場慟哭出聲,被金吾衛拖出寶殿,呈現殺豬般的狼狽。


  她低頭,有些緊張地給沈皇後剝橘子。


  又過了一個時辰,終於輪到南家。


  宦官當眾宣讀了那一卷泛黃的家族卷宗。


  南家祖先,原本名為即墨漣,早在大雍開國皇帝還是金陵城裏的庶子時,就已經追隨左右。


  後來大雍皇帝南征北戰,即墨漣幫著調用糧草輜重,還捐贈了無數軍餉,明明居功甚偉,卻在下一統後辭去官職退居錦官城。


  於是大雍皇帝特意賜給即墨漣“南”姓,讓他不要忘了南國往事和昔日情誼。


  甚至,還把樞令牌給了南家,護南家數百年周全。


  滿殿寂靜。


  世家們麵麵相覷,目瞪口呆。


  誰也沒料到,區區南家,竟然還有這般顯赫的過往!


  南寶衣垂著眼睫,把玩起袖中的一枚銅錢。


  銅錢曆經兩百多年的曆史,磨損嚴重,正麵鐫刻著“金玉滿堂”,背麵鐫刻著“盛世大雍”。


  這是她昨夜,從二哥哥的枕頭底下摸到的。


  原來樞,本該是她家的東西。


  如果前世二哥哥不曾拿走樞令牌,那麽她的家族,是不是就不會覆滅?


  ,


  對不起檢查錯別字來晚了


  給大家抽三十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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