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沒有生育能力的,是陸硯

  “胡八道?”南寶衣脆聲質問,“在座的人都聽見了陸夫人的原話,我怎麽就成了胡八道?”


  “你——”


  陸夫人怒不可遏。


  論嘴皮子,她打遍長安貴婦無敵手。


  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不過南寶衣這個輩!


  不過想到今日前來炫耀的目的已經達成,她倒也沒那麽難受了。


  她叉腰一笑:“你們就是嫉妒,嫉妒我家阿硯一下子得了兩個孩子!既然哭著求著也要把寧繁花娶進門,那你們就好好珍惜她吧,我等著看你們的笑話!”


  完,趾高氣昂地扭著腰往屋外走。


  那兩個妾對視一眼,跟上了自家婆母。


  陸硯衝寧繁花挑釁一笑,跟著離去。


  被陸家人大鬧一通,廳堂裏其樂融融的氣氛一掃而空。


  南寶衣見祖母氣得不輕,二伯他們也滿臉不愉快,不禁心思微動。


  她很快抱起程葉柔懷裏的幼弟,笑道:“聽歲安會唱歌了,歲安給咱們唱一支歌好不好?看你曾祖母氣的,像姑娘似的噘著嘴,歲安哄哄她!”


  少女聲音甜軟。


  處在氣頭上的老夫人,被一句“姑娘似的噘著嘴”逗得又好氣又好笑,拉過南寶衣的手,無奈地戳了戳她白嫩嫩的腦門兒,寵溺得不行:“你呀!”


  和一家人用過午膳,南寶衣回了朝聞院。


  她端坐在妝奩前,平靜地注視銅鏡,慢慢取下明珠耳墜。


  陸夫人和陸硯都不是省油燈,敢在別人家娶親第二就上門挑釁,可見骨子裏有多麽喜歡搞事情。


  可惜,如今的她護短得很,她不允許任何人針對她家。


  既然已經背負上奸臣之名,不如背負到底。


  南寶衣卸下珠玉釵環,換了一襲常服,伏案寫了兩封信,叫嚐心分別送給薑歲寒和寒煙涼。


  餘味侍奉她淨手,好奇:“王妃寫了什麽?”


  南寶衣彎唇一笑:“秘密。”


  三後。


  長安大街的酒樓上。


  南寶衣倚在窗邊,隨手挑起竹簾。


  對麵樓閣高聳,匾額上題寫著“醉花陰”三個字。


  當初蕭子重和溫知凝走後,這座園林就被謝阿樓高價買下,建立成二哥哥、周家大郎君等人的秘密基地。


  如今他們依舊常常在醉花陰聚首,卻再也不會叫上她。


  在他們眼中,她南寶衣大約隻是個叛徒……


  “在想什麽?”


  塗著酥紅丹蔻的纖纖玉手,從側麵挑起南寶衣白嫩的下頜。


  南寶衣回眸。


  寒老板梳高髻,寬袖襦裙衣帶當風,一手執著描金煙管,眉目間盡是嫵媚。


  南寶衣笑道:“才戒的煙,又抽上了。”


  寒煙涼吐納著煙圈,眯起的雙眼透著幾分迷離:“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對了——”


  她低頭,從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賬簿:“你三前寫信給我,請我幫忙查陸家的底子,我動用了樞所有力量,已經查到了部分賬目。你看看有沒有用?”


  南寶衣翻開。


  陸家負責皇族祭祀、百官祭、接待外國使臣等重大活動,世代皆出禮官,可是光看這幾頁的私賬,問題就已經很大了。


  陸家,私吞了國庫撥下來的大部分銀錢。


  煙霧繚繞,雅室裏彌漫著甘烈的煙草香。


  寒煙涼攏了攏鬢角碎發,幽幽道:“陸家警惕得很,賬簿看管得很嚴。別看你手上就幾頁紙,卻是犧牲了我兩個死士才弄到手的。”


  “足夠了。”


  南寶衣溫聲。


  帝後祭祀地,用的卻是劣質香燭和供品。


  對神靈和山河社稷不敬,夠陸家狠狠喝一壺的。


  南寶衣收好賬簿,又道:“我寫信問過薑歲寒,他他替寧二姐姐把過脈,寧二姐姐的體質是很容易受孕的那種,不存在兩年都還懷不上的情況。”


  寒煙涼:“所以你懷疑,沒有生育能力的,是陸硯?可是陸家那兩個妾,不是懷上了——”


  她突然想到什麽,驚奇地止住話頭。


  她在窗台上磕了磕煙管:“你懷疑,那兩個妾與人私通?”


  南寶衣點了點頭:“還得勞煩樞,替我散播這個消息。陸夫人親自登門,鬧得我全家人都不開心,我得回她一份禮不是?”


  寒煙涼挑著眉打量她。


  少女十八九歲的年紀,長開了的臉格外嬌嫩明豔,偏偏那雙丹鳳眼透著十足的狡黠和靈光,像是詭計多端的狐狸精。


  她不禁哂笑:“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來玉樓春向我買柳氏的賣身契。那時候你還很真,一千兩的賣身契,我喊了一萬兩你也答應得爽快……那時我就想,到底是錦官城首富的掌上明珠,果然財大氣粗,頭腦簡單。沒想到,如今的南嬌嬌,越來越叫我刮目相看。”


  南寶衣同樣驚歎。


  她不可思議:“寒老板,你竟然坑了我整整九千兩!”


  寒煙涼好笑:“坑的是你的銀錢嗎?冤大頭還不是我家主子?”


  南寶衣想想也是。


  她想著過去和寒煙涼一起經營玉樓春,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也更加喜歡身邊這位大美人。


  她道:“我得進宮去向沈皇後告狀,你要一起嗎?”


  寒煙涼懶懶地抽著煙:“不要。”


  南寶衣往屋外走了兩步,想起什麽,突然轉身:“寒老板,你回長安這麽久,還沒去見過你的祖父吧?”


  殷老,可還被軟禁在皇宮裏呢。


  寒煙涼嬌俏的麵龐上,出現了一抹不自然。


  她垂下睫毛,磕了磕煙管:“早些時候,見過了。阿翁他……太熱情,噓寒問暖的,還喜歡聽我時候的事,我實在不習慣。”


  南寶衣想想也是。


  寒老板孤僻慣了,當初在洛陽城時,她和殷朝宗兄妹相對時就很尷尬,更何況和年長兩輩完全沒有共同語言的陌生阿翁。


  她挽住寒煙涼的手:“感情是養出來的,不定老人家正念著你呢!老人最容易寂寞,哪怕你隻是過去聽他話,他也會非常滿足。去看看他吧?”


  寒煙涼麵露糾結,可是眼神裏卻透著想去的意思。


  阿翁疼她呢。


  第一次見麵,就給她糖吃,把她當成孩兒,抱怨殷斯年拋妻棄女,直到多年後才提起在錦官城可能有個女兒。


  他當年聽之後,連忙派人去錦官城找她,隻是被玉樓春的姨娘們悄悄擋了回去。


  阿翁比她娘親待她還要好。


  她難得靦腆:“那,那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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