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隻生了個小公主,二哥哥可怨我?

  “堂姐……”


  南寶衣輕聲呢喃。


  堂姐的懷抱又軟又暖。


  南寶衣呼吸著她身上特有的堅果香,忍不住鼻尖發酸。


  她抬起頭仔細端詳南寶珠,含淚笑道:“都北地風沙肆虐物資匱乏,我怎麽瞧著,咱們珠珠又圓潤了一圈?公爺定然待你極好——不對,該喚他國公爺了!”


  南寶珠擦去淚水,使勁兒捏了捏她的臉蛋:“就你嘴貧!”


  她罵完,又不舍地牽住南寶衣的手:“我隨他回長安,上千裏路也不覺得累,每巴巴兒的盼望,就盼望能快些見到你。可我到了長安,卻沒見著你……他們罵你是佞臣,罵你助紂為虐,我不信也不服氣,我知道我的妹妹,是底下最好的娘子!”


  她眉眼溫柔,伸手揀起南寶衣鬢角的一縷碎發,溫柔地別在她的耳後。


  南寶衣鼻子酸澀得厲害。


  她不肯叫堂姐看見自己哭鼻子,打趣道:“若我當真是佞臣呢?”


  南寶珠堅定道:“那我也要護著你!別人助紂為虐,我會厭惡嫌棄,可如果換做嬌嬌,那我便覺得你一定是有苦衷的!”


  南寶衣心裏暖暖。


  南寶珠又寶貝般的取出一套錦盒:“嬌嬌你不知道,上回子從江南回來,逢人就你生了一位公主,嘴上著孩子惹人煩,可眉梢眼角卻都是笑,虛偽的什麽似的!喏,這是我和晚晚的一點心意,你收著!”


  南寶衣打開。


  錦盒裏麵是成套的金手鐲、金腳鐲、金項圈,不僅雕刻精致,還鑲嵌著貴重的紅寶石,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她謝過南寶珠,抬頭就看見一位青年從竹林盡頭走來。


  青年穿細鎧,係著梅紅色的鬥篷,北地的烈陽將他的膚色染成麥色,肆虐的風沙拔高了他的脊梁,他的五官更加深邃英俊,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貌若好女的鎮國公府公子。


  走近了,他把南寶珠攬進懷裏。


  他比南寶珠還要高出一個頭,看人的時候眉眼下垂,帶給人居高臨下的威嚴和距離感,很有國公爺的氣度。


  南寶衣福了一禮,乖乖道:“姐夫。”


  寧晚舟沒有搭理她,解開鬥篷披在南寶珠肩頭:“島上風大,回樓閣吧?”


  南寶衣清晰地察覺到一絲怨憎。


  她抿了抿唇兒,猜測是因為沈皇後。


  當初鎮國公夫婦遇難,寧晚舟想殺沈皇後,她卻不惜以身擋刀,寧晚舟大約一直記恨至今吧。


  南寶珠脆聲道:“我兩年沒見嬌嬌,你催什麽?”


  寧晚舟彎起唇角,聲音不辨喜怒:“叛徒而已。”


  南寶珠心頭火起:“嬌嬌才不是叛徒!”


  寧晚舟的眉眼更加深沉漆黑,冷冰冰地盯向南寶衣:“追隨沈皇後稱帝,陷害世家,羞辱寒門,如何不是叛徒?我永遠都記得,她為沈皇後擋刀的那一幕……我永不原諒。”


  “才不是!我都跟你了多少遍,嬌嬌一定是有苦衷的,你怎麽偏偏不聽?!”南寶珠怒極,“她是我妹妹,你要怨她,便連我一塊兒怨恨好了!沈皇後就在島上,你礙著子的命令不敢去殺她,卻來對嬌嬌發脾氣,寧晚舟你算什麽男人?!”


  “我也不想再因為南寶衣,和姐姐爭執不休。沒有提到她的時候,你我總是恩愛的,為什麽一定要她摻和進來?”


  “你胡攪蠻纏!”


  “姐姐才是不講道理。”


  兩人吵得越發厲害。


  南寶衣臉蒼白。


  想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解釋。


  告訴寧晚舟,那一晚憑他的實力殺不了沈皇後,他會相信嗎?


  告訴寧晚舟,她阻止他報仇是為了他好,他會相信嗎?

  昔日養尊處優的少年,不惜拋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跑到貧瘠的北地待了足足兩年,所吃的苦,所受的罪,都是為了回來複仇。


  她的解釋,恐怕不足以澆滅他仇恨的火焰。


  南寶衣還在發呆,對麵兩人的吵架早已升級。


  寧晚舟怒不可遏,抬手掀翻了她懷裏抱著的錦盒:“鎮國公府的東西,絕不饋贈她半分!早就過不許姐姐送賀禮,姐姐可是聽不明白?!”


  南寶珠暴怒:“那是我的嫁妝!”


  她伸手就去撓寧晚舟的臉!

  南寶衣垂下眼簾。


  錦盒掉落在地,那些漂亮精致的金首飾散落在竹葉上,看著叫人心疼。


  卻不知是對首飾的心疼,還是對自己所受委屈的心疼。


  她蹲下身,去撿那些首飾。


  一道黑影傾覆下來,帶著薄繭的大掌先一步撿起金鐲子。


  南寶衣抬起頭。


  穿著團龍紋朱紅滾黑邊常服的男人,金冠束發,高鼻薄唇,一手拿過錦盒,一手把首飾放進盒子裏。


  她怔住:“二哥哥?”


  蕭弈扣上錦盒鎖扣,握著她的手把她拉起來。


  他以保護的姿態把她納入懷中,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聽暗衛稟報你來了,就連忙過來接你。”


  他又盯向寧晚舟,眉眼透著寒意:“再敢亂發脾氣,打亂朕的計劃,就滾回長安去。”


  南寶珠朝寧晚舟重重“哼”了一聲:“再敢欺負嬌嬌,就滾回長安去!”


  寧晚舟麵露不爽,禮也不行轉身就走。


  南寶珠這才高高興興地來拉妹妹的手:“嬌嬌——”


  蕭弈眉目如山:“朕還有很多話要和她。”


  言外之意,便是叫她趕緊滾。


  南寶珠憋著一口氣,又不敢對蕭弈撒潑,隻得依依不舍地先回了樓閣。


  蕭弈又盯向尉遲。


  尉遲撓撓頭,一步三回頭地被迫離開。


  竹林瀟瀟,再無旁人。


  蕭弈牽著南寶衣的手,把她抵在一棵修竹上,輕撫她的麵頰:“瘦了。”


  南寶衣好笑:“哪裏瘦了?尉遲叫人燉補湯,我胖了整整四斤呢。對了——”


  她從寬袖裏取出那根毛筆:“用阿醜胎毛做的毛筆,是南地的風俗,特意帶過來送給二哥哥。”


  蕭弈接過。


  胎毛柔軟,泛著淺草黃的色澤。


  他眸色更加溫柔,俯首吻了吻那根毛筆。


  南寶衣摸了摸平坦的腹部,猶豫:“聽那些婆子們,大家族都喜歡兒子,皇族更是如此……我隻生了個公主,二哥哥可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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