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你這樣,是追不到她的
“南胭在北魏可好?”
顧崇山冷冷批判:“愛慕虛榮,機關算盡。也就我弟弟性子好容得下她,若是換做我……南家嬌嬌,你要大魏的兵馬,直就是,何必派她北上?倒是把北魏王庭攪得雞犬不寧。”
他本來為顧餘挑選了一位皇後和兩位妃子。
好不容易服顧餘臨幸後宮,偏偏半路殺出個南胭。
她仗著顧餘喜歡她,一會兒誣陷皇後玩弄巫蠱之術,一會兒妃子推了她,生生把北魏王庭變成了她家後花園,更是把他弟弟迷的三魂丟了六魄,一副非得當上皇後才肯罷休的架勢。
南寶衣見他表情難看,猜也能猜到南胭幹了些什麽。
她訕訕:“那還真是……對不住你們了。”
大約覺得提起南胭太過糟心,顧崇山轉移了話題:“我瞧你是孤身前來的,思顧可是留在了尉遲府?”
南寶衣:“……”
思顧,是誰?
她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還沒等她問,蕭弈終於找到了插進話題的機會:“不要臉的東西,誰叫思顧?那是朕的女兒,該由朕和南嬌嬌取名。”
“取什麽名兒?”
嫵媚的女音突然傳來。
寒煙涼含笑穿過遊廊:“正著要給公主取個名兒,就碰到了你們……南嬌嬌,你也忒不仗義,怎麽能一個人扛下所有罪名呢?難道昔年咱們同生共死的姐妹情分,都是假的不成?一個人跑到江南生孩兒,怎麽,怕我們搶了你的公主?”
“寒老板!”
南寶衣彎起眼睛。
大半年沒見,她心中想念,提起裙裾快步上前,剛拉起寒煙涼的手,卻發現沈議絕也在。
她悄悄給了個眼神,低聲道:“你和沈將軍的事兒,成了?”
寒煙涼拿團扇隔開沈議絕的視線,笑盈盈道:“成什麽呀,這輩子不打算嫁人,你若不嫌棄我,叫公主認我當個幹娘,我也算是有後了。”
南寶衣還沒話,沈議絕不悅:“曉曉,婚姻大事,不得胡言亂語。”
寒煙涼依舊擋著團扇,對南寶衣耳語:“這廝管我管得緊,像個老爹爹似的。咱們別搭理他,走,去雅座吃酒席去!”
罷,朝蕭弈恭敬地微微頷首,拉著南寶衣先進了樓閣。
沈議絕不放心地在後麵喊:“冷酒傷身,記得熱一熱再吃!”
寒煙涼跑得更快了。
沈議絕惆悵地站在原地。
顧崇山笑了:“沈將軍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當機立斷,怎麽在討女兒家歡心方麵,卻如此笨拙?你這樣,是追不到她的。”
沈議絕略一思忖,虛心求教:“攝政王可是有什麽指教?”
顧崇山十分自信:“首先,需要對她好,噓寒問暖隻是基礎,你還要事事護著她,事事為她撐腰,維護她的尊嚴和體麵,考慮她的情緒和脾氣……”
他侃侃而談,看起來頗有心得的樣子。
向來寡言少語的沈議絕,隻覺他得頭頭是道,不僅謙虛地連連點頭,還不時深有感觸地附和幾句。
遊廊外麵,尉遲北辰托著下巴蹲在花叢裏,雙眼明亮燦爛,恨不能拿紙筆記下顧崇山的所有金句。
蕭弈垂下眼簾,淡漠地拍了拍寬袖。
倒數第一給倒數第二講題,倒數第三求知若渴地旁聽……
一群手下敗將。
他輕蔑地勾了勾嘴角,徑直往樓閣去了。
……
仙鶴樓布置得奢華精致,大堂宴席已經籌備妥當,南北官員各自入席,隔著寬敞的廳堂對麵而坐,儼然涇渭分明。
樓上。
輕紗低垂。
南寶衣和寒煙涼坐在帷幕裏,麵前的矮案上擺滿了珍饈美味。
南寶衣好奇地往下張望,二哥哥和沈皇後等人已經就坐,個個臉上帶著虛偽的笑容,正四兩撥千斤地互相試探寒暄。
“酒來啦!”
南寶珠抱著一壇酒,興衝衝地跪坐到矮案邊:“特意從北地帶過來的美酒,晚晚是二十年份的燒刀子,十分昂貴,他平日裏寶貝的很,打算收複江南之後再拿出來慶功的。今兒和嬌嬌團圓,我心裏高興,咱們提前吃酒唄?”
南寶衣尋思著寧晚舟對她已經很有意見,她再偷喝他的酒,他豈不是要活吞了她?
正要阻止,南寶珠已經飛快地掀開封泥。
南寶衣:“……堂姐做其他的事總是慢吞吞的,吃喝這方麵,倒是格外靈巧。”
南寶珠笑容嬌憨:“謬讚,謬讚!”
寒煙涼托腮吐槽:“我覺得,南嬌嬌並不是在誇獎你。”
酒水呈現出琥珀色,格外澄淨明澈。
南寶衣捧起酒碗,深深嗅了一口,撲麵而來都是糧食發酵之後的甘香醇厚。
她抿了口,又望向廳堂。
編鍾的樂音沉穩端莊。
喝過了開場酒,蕭弈正兒八經道:“朕生平沒什麽其他愛好,就是特別愛好和平。所以這次率軍南下,並非是為了與諸位交戰,而是為了迎回皇太後。”
正所謂先禮後兵。
先提出他的要求,如果南方世家不允,那麽他便有了征伐江南的借口,帝王家的名正言順便是如此。
“皇太後……”
尉遲長恭品著這個稱呼:“敢問雍王,誰是皇太後?你裏通別國,又聯合地方世家圍攻長安,先在金雀台逼走皇後,又在乾和宮威逼子退位,是為不忠不孝!如此目無家國、謀朝篡位之人,下人得而共誅之!”
南方想向長安進軍,勢必也要有個合理的借口。
對尉遲長恭而言,蕭弈的不忠不孝,便是他最好的借口。
蕭弈從容不迫地飲了半碗酒。
他抬起丹鳳眼,平靜地掃視過其他南方世家:“朕知道,你們中的一部分人,並不想參與這場戰爭,朕素來寬容,願意給你們投誠的機會……條件是,不再效忠尉遲長恭。”
觥籌交錯的聲音漸漸平息。
南方世家彼此對視,誰也沒有吱聲。
尉遲長恭鄙夷:“當著我的麵挑唆我們的世家交情,雍王莫非以為,僅憑你那三瓜兩棗的好處,就能離間成功?”
南寶衣聽著他的話,很不以為然。
尉遲長恭在場,這些世家當然不敢公然背叛。
隻是她和二哥哥弄這場宴會的目的,並非是要他們立刻背叛尉遲家族,而是……
蕭弈淡淡道:“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