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章 ?蕭煜,就是昭奴

  夏初多雨,倒是耽擱了南北戰事。


  尉遲府後院。


  南寶衣哼著蜀地的曲兒,拿著撥浪鼓坐在窗下逗弄阿醜。


  公主已經滿月,白嫩嫩的一團,眼睛烏黑明亮,揮舞著的手兒,像一顆糯米圓子。


  正玩得高興時,侍女突然進來稟報,是沈皇後來了。


  南寶衣抬眸望去,沈薑正挑開珠簾。


  三五日未見,她許是沒休息好,那張美豔的麵龐添了幾分陰鬱。


  她道:“皇後娘娘怎麽來了?上茶。”


  沈薑在她對麵坐了,掀起眼皮看了眼繈褓裏的娃娃:“來看看霸。算來已經滿月了,可有斷奶?”


  南寶衣:“……”


  槽多無口。


  首先她的公主不叫霸,其次哪有孩兒一個月就斷奶的?


  她微笑:“難道青陽帝姬他們,都是滿月就斷奶的?蕭氏皇族,果然名不虛傳。”


  麵對她的譏諷,沈薑麵不改色:“本宮從未帶過孩子,怎知他們幾時斷奶?”


  從未帶過孩子……


  想來青陽帝姬和先皇太子他們,都是被乳娘帶大的。


  南寶衣在心底暗暗為他們難過。


  她想了想,道:“娘娘可要抱一抱公主?”


  畢竟也是親孫女呢。


  沈薑瞥了眼寶寶。


  喜歡是喜歡的,隻是她從沒抱過孩子,根本就不知道怎麽抱。


  她隱去眼底的喜歡,麵帶倨傲,嫌棄道:“瞧著軟乎乎跟個湯圓似的,如此嬌弱,本宮不喜歡。”


  南寶衣又是沉默。


  寶寶當然嬌弱,她生的又不是哪吒。


  她自感完全接不上沈薑的話,便繼續逗弄公主。


  沈薑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端起侍女呈上的香茶,慢條斯理地品起茶來。


  她在這裏,南寶衣做什麽都不自在。


  她聲道:“孫女也看過了,娘娘不去前院處理政務,怎麽有空看雨吃茶?”


  沈薑不搭理她,繼續品茶。


  南寶衣心生無奈。


  底下那麽多婆婆,大約她的婆婆是架子最大的那個。


  她叫乳娘把公主抱回寢屋,試探道:“娘娘的臉色不大好看,也不願意去處理政務,莫非是對北伐產生了動搖?能叫娘娘動搖的,隻會是那位琴師,您是不是還在懷疑,太上皇就是琴師?”


  “住嘴!”


  沈薑嗬斥。


  南寶衣笑了:“娘娘,我不懂打仗,卻明白戰場形勢瞬息萬變,為將者絕不能心生猶豫,猶豫,就會敗北。”


  沈薑別過臉,側顏清寒。


  誠如南寶衣所言,她猶豫了。


  哪怕一千遍一萬遍地告誡自己,蕭煜絕不可能是昭奴,可心底仍舊殘存著一點不可思議的念頭——


  蕭煜,就是昭奴。


  如果真相是這樣,那她這麽多年的恨,算怎麽回事?


  蕭煜,這個貫穿了她大半生的男人果然很賤,直到今日,也仍舊叫她寢食難安!


  院裏起了風,窗外的雨水濺到了桌案上。


  南寶衣拿帕子擦去水珠,淡淡道:“愛也是情,恨也是情。如果娘娘當真對他半點好感也無,為何還要履行後宮的規矩,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和他在一起?我不知道當年的琴師是如何驚才絕豔,但無疑,昔日的少年霸主,是配得上娘娘的。”


  池塘泛起一圈圈漣漪。


  沈薑抬手揉了揉額角,並不接話。


  ……


  前院。


  沈議潮站在屋簷下,安靜地注視庭院落雨。


  姑母癡迷於當年的真相,不再熱衷北伐。


  尉遲長恭舍去梟雄的當機立斷,不管不顧地陪著姑母,如今的南方軍隊毫無銳氣,如果對上蕭道衍的軍隊,將必輸無疑。


  如果輸了……


  腦海中掠過寒煙涼的身影。


  她現在是拒絕了阿兄,可將來她總要嫁人,沒有人比阿兄更愛她,她總有接受阿兄的那。


  如果江南輸了,那麽他將再無倚仗和底牌,他會徹底失去和阿兄競爭的資格,他會徹底失去煙煙。


  胸腔裏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叫囂著不甘。


  他終於轉身,踏進書房。


  書房一側擺著閑置已久的沙盤和輿圖,尉遲長恭坐在書案後,正在逗弄兩隻蛐蛐兒。


  沈議潮進言道:“尉遲大人,再過幾日氣放晴,咱們總要和蕭道衍一戰,可咱們的軍隊十分懶散,到時候如何迎戰?蕭道衍的手段心機皆是一流,手底下還有各種大將,咱們絕不能掉以輕心——”


  “沈議潮。”


  尉遲長恭打斷他的話。


  他抬起眉眼,輕笑:“可知當初,我為何收留你?”


  沈議潮:“因為才華。”


  “才華?”


  尉遲長恭像是聽見了大的笑話,捶著桌麵大笑出聲。


  笑得眼睛都紅了,他才道:“世上有才之人千千萬萬,我憑什麽要用你這個叛徒?我不過是看在你姑母的麵子上,才收留你、重用你,甚至願意把女兒嫁給你!”


  一番話,否定了沈議潮整個人。


  他緊緊握住雙拳,臉色十分難看。


  尉遲長恭絲毫不在意他的難堪:“對我而言,再沒什麽比你姑母更重要。她如今不想北伐,那我陪著她就是。你想為了北方那個女人發動戰爭,與我何幹?我不是你可以利用的人,你記著,什麽時候北伐,你姑母了算!”


  沈議潮胸膛劇烈起伏。


  他緊緊抿著唇,盯著繼續逗弄蛐蛐兒的尉遲長恭,終是一言不發地憤憤離開。


  快步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他怒氣未消,狠狠掀翻了書案。


  紙筆散落。


  角落的陰影裏,突然傳來一聲低笑。


  沈議潮擰著眉看去,他的書房裏竟然坐著一個人。


  他沉聲:“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幫你。”那人聲音嘶啞難聽,像是被誰勒著脖子一般,“我啊,最看不起為了女人舍棄權勢的男人……若是手握權勢,還愁得不到美人嗎?”


  他的五官籠在陰影裏,沈議潮看不真切。


  卻莫名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威壓。


  他垂下眼簾,看見那人腳邊蔓延著一灘水漬。


  空氣裏,也逐漸彌漫出一種令人作嘔的難聞腥氣,像是河水和某種腐爛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沈議潮忌憚:“你從哪裏來?”


  那人嗓音帶笑:“地獄。”


  ,


  這個出現的人物,是以前寫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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