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南嬌嬌所在的地方,就是蕭弈的家

  南寶衣沉默。


  總覺得他是在暗示什麽。


  她還是把赤舄遞給了蕭弈:“今夜中秋,到底是她的心意。”


  蕭弈低頭把玩了片刻,隨即輕嗤:“幼時也曾盼望她愛我,與她相隔千裏,想著哪怕能收到她的一封書信也好。隻是年年盼望著,也年年失望著……南嬌嬌,我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她的愛,我已經不稀罕了。”


  他把赤舄丟到地上,轉而拉住南寶衣的手。


  少女猝不及防地跌進他懷裏,被他壓進了龍帳。


  她連忙推開他,懊惱地理了理被弄亂的發髻:“我還沒沐浴呢,你做什麽呀?怪叫人討厭的,明明今早上才——”


  她連忙咬住下唇,止住了話題。


  蕭弈盤膝坐起,單手托著腮,鳳眼含笑:“才什麽?”


  南寶衣伸手搗他一下,頂著一張緋紅的臉蛋轉移話題:“對了,你剛剛在寫什麽?笑得像朵花兒似的,肯定沒好事。”


  蕭弈勾住她腰間的織花係帶:“朝堂上的一些事。你剛剛的話還沒完,才什麽?”


  南寶衣臉頰更紅。


  他明知道她是什麽意思,卻故意揪著不放!

  她拽回係帶,凶巴巴地瞪他一眼:“我去偏殿沐身,你自己睡吧!”


  蕭弈目送她挽著裙裾,兔子似的逃出寢殿。


  薄唇翹了翹,他慵懶地躺下去,抽出被藏起來的聖旨——


  “朕聞為聖君者必立後,以承祖廟,建極萬方。南家寶衣,溫婉淑德,嫻雅端莊,德行出眾,功績千秋。宜建長秋,以奉宗廟。是以追述先誌,不替舊命,授皇後璽綬。爾其宜修品格,為下女子之表率,執掌六宮,母儀下。”


  這是他剛剛寫給南嬌嬌的封後聖旨。


  中秋立了太子,封後也該提上日程。


  不如除夕時頒布封後聖旨,也好叫南家雙喜臨門熱鬧熱鬧,南嬌嬌的生辰日恰好又在初春二月,用兩個多月的時間準備大婚,如此一來就可以在她生辰那日正式行冊封禮。


  他把時間算得剛剛好。


  他重新藏起聖旨,喚道:“十言。”


  十言潛進殿中:“主子有何吩咐?”


  “皇後要用的冠冕、鳳袍等東西,朕已經吩咐尚宮局在做了。東西精細,工期又長,所以全程由你監督,國庫裏的玉石珠寶、金銀綾羅任由挑選,朕要古往今來最貴重最盛大的鳳冠和宮裙,不得有半點瑕疵。”


  他知道的,他家的姑娘,就喜歡亮晶晶的金珠寶貝。


  她既喜歡,他給就是,反正他國庫裏有的是。


  十言由衷地高興,樂嗬嗬地去辦了。


  蕭弈重新躺下。


  環顧寢宮,到處都是他和南嬌嬌一起生活的痕跡。


  她的妝鏡台,珠玉妝奩,口脂眉黛……


  他的龍案,文書奏章,掛在牆上的陌刀和弓箭……


  帳中交融著山水香和芙蓉花的氣息,一起構成了家的味道。


  家……


  蕭弈隨手扯過南寶衣丟落在枕間的香帕,深深嗅聞了一口,才慢條斯理地覆蓋在臉上。


  她在這裏,皇宮就不再冷清。


  南嬌嬌所在的地方,就是蕭弈的家。


  ……


  另一邊。


  南寶衣進了浴殿。


  她沒叫宮女服侍,褪下裙裳後,獨自踏進漢白玉雕琢的蓮花浴池,拿起一簍子牡丹花瓣,盡數撒進浴池裏。


  滿室甘香。


  正泡得快活時,背後冷不丁傳來聲音:


  “南五倒是會享受。”


  南寶衣嚇了一跳。


  轉身望去,寒煙涼穿一襲夜行衣,也不知幾時來的,抱著手臂坐在屏風邊,發髻上簪著沈議絕送她的金釵,臉色卻有些難看。


  顯然是為情所困。


  南寶衣莞爾。


  想來寒老板深更半夜偷偷摸摸來找她,是為了尋求開解。


  她浮遊到池岸邊,雙手捧臉,故意問道:“風露殿上,沈將軍對你當眾告白。如何,你可接受他了?”


  “我就是為這事兒來找你的。”


  寒煙涼籲出一口氣。


  她向來殺伐決斷,此時俏臉上卻滿是遲疑:“他要我給他一個答複,可我如何答複呢?我也不知愛不愛他,他的糾纏,有時候會令我煩惱,但有時候又覺得他也挺好。祖父勸我嫁給他,我實在是拿不定主意了,因此過來問問你的看法。”


  南寶衣從瓷盤裏拿起一顆奶棗,自顧吃了。


  沒等她想好措辭,寒煙涼突然又道:“你不嫁人會怎樣?我如今過得挺好,有權有勢還有愛慕者,怎麽就非得吊死在他沈家這一棵大樹上了?”


  南寶衣又吃了一顆奶棗。


  她看得出來,寒老板對沈議絕是情意的。


  考慮了很久,她委婉道:“不嫁人,當然也有不嫁人的好處。隻是寒老板,再過十年、二十年,你的祖父和長輩已經不再人世,你的朋友也都有了家室。逢年過節,你將一個人麵對萬家燈火團圓喜樂,如果你經受得住孤獨,你當然可以不嫁人,怕隻怕你將來後悔。”


  寒煙涼凝思片刻,道:“若是所嫁非人呢?”


  “那自然也會很悲慘。”南寶衣脆聲,“你愛慕沈將軍,卻因為他出身沈家,怕他不是良人而猶豫。依我看,不如找個機會考驗一下他,看看他和沈議潮,骨子裏究竟是不是同一種性子。”


  寒煙涼若有所思。


  過了很久她突然回過味兒,沒好氣道:“我沒有愛慕他,隻是早已到了適婚的年紀,不知道選誰罷了。”


  南寶衣笑眯眯地點點頭:“我懂的!”


  寒煙涼有點氣。


  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南五倒是弄明白了。


  她起身要走,走出幾步,又回頭叮囑:“對了,下個月玉樓春開張,會表演你的那出新戲,記得過來吃酒。”


  ……


  玉樓春在長安正式開張這日,南寶衣如約前往。


  南寶珠知道妹妹要來,一早等在戲樓門口,拉著她的手笑道:“我也是才過來,聽寒老板還邀請了祖母他們,正在包廂坐著呢。”


  “姨母!”


  脆生生的稚嫩童音突然響起。


  阿弱扶著內侍的手跳下馬車,歡快地向南寶珠施禮。


  他如今是皇太子。


  南寶珠嚇了一跳,連忙避開身子,壓低聲音道:“太子殿下怎麽也跟來了?您的禮,臣婦可不敢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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