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霧散
賀寺起身,欣然答應。
柳十三的畫,顏色很漂亮,不過這形狀……
賀寺沒好開口,手指指著上麵的老廟:“這裏要是再收收就好。”
“啊~”柳十三為難的撓撓頭:“寺,要不你幫我修修吧,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賀寺無奈笑笑,也就順了柳十三。
“好吧。”
她坐在柳十三的位置上,看著她那張初入門兒錯漏百出的畫,陷入沉思,要改的地方不少,不過不能,也不能改的太過火。
賀寺現在算是清楚老師的難處了,微微歎氣,猶豫之間拿起筆改了幾個地方,耗費了十幾分鍾。
改好後,柳十三可是高興了,看著自己那張被修改過的圖,是拿著筆也不敢下手了。
“寺,你能不能也幫我看看?”雪桃兒也叫道。
賀寺有些心累了,帶著笑臉也走了過去。
雪桃兒這張相比柳十三的畫麵更加慘淡,除了形狀不合格,就連顏色也有些一言難盡,坐在畫前,光思考怎麽改就思考了好幾分鍾。
“能改的了嗎?”雪桃兒問。
“能。”賀寺點頭如搗蒜,想到最後還是還是算了,就幫雪桃兒調了幾個合適的顏色鋪在上麵,又微微修形,打造出一副不同常全又有自己風格的畫麵,看起來不像山神住的地方,倒像是蝙蝠住的山洞,不過這樣也挺符合雪桃兒半陰暗的性格的。
以為終於能休息一下的時候,牛百又笑嘻嘻的貼上來:“柿子,幫我也改改唄。”
“啊……你們饒了我吧。”賀寺哭笑不得,搖搖頭,又幫牛百改起了畫。
“寺。”
“寺?”
“寺!”
“來了來了!”賀寺東頭西轉,亂的暈頭轉向,她已經沒有那麽多精神了,雙目盡是疲態。
看著賀寺混混茫茫,身子也開始明顯有不舒服的狀態,邵時柏迷著眼睛,看著賀寺,有些陰涼。
“賀姐姐真的好棒啊,從上午到現在還沒休息過呢,畫完自己的又幫別人畫,我的話肯定就不行了。”程悅君道。
話間,賀寺沒忍住,連著咳嗽了好幾聲。
“你們幾個差不多得了,矮子中午可沒吃飯,還有,矮子,你還準備當老好缺到什麽時候?”邵時柏冷言冷語的問。
賀寺愣住:“我沒有當老好人,大家都是朋友,幫大家改畫理所當然的。”
邵時柏深吸口氣,冷嘲熱諷起來:“第一次遇見幫別人話還被反咬一口的人。”
賀寺當然明白邵時柏這些話的意思,不過想幫她開脫,不過現在她可沒這個心情,她並不想聽到邵時柏話,尤其是這兩,明明裝作很生疏還要用這種教訓的口吻跟她話的感覺。
“……”賀寺假裝沒聽見,不過邵時柏開了口,一直讓賀寺幫著改畫的幾個人似乎也意識到有些過火了。
賀寺還在幫牛百改,牛百幹笑著,撓了撓頭:“寺,我覺得這樣就可以了,謝謝你幫我改,等下山了我就請你喝飲料。”
“可我還沒改完呢。”賀寺道。
“嗨,改那麽好幹嘛,已經夠可以了,我覺得夠用了。”牛百傻笑著,從她手裏搶過筆。
“真沒關係嗎?”賀寺再次追問:“我那裏的牆還沒畫完呢。”
“沒關係沒關係,柿子,你就是太較勁了,你這再改都快比你自己畫的還要好了,尹文他那麽精,會暴露的。”牛百揮揮手:“該幹嘛幹嘛去,沒事兒,哈。”
本來賀寺就身子不適,沒吃飯連抬手都有些費勁,這才同意,點點頭,回到自己位置上開始收拾。
她蹲在地上,呼出口氣,把畫板,畫架還有一些東西都收拾好放進畫袋,然後惦著起身,忽然眼前一抹黑,翻著白眼的功夫就要往地上倒。
“欸!寺!”宋頌坐在她旁邊,反應迅速,趕緊起身扶住,不過忽然倒下的人都有些沉,宋頌使著吃奶的勁才沒讓賀寺倒在冰冷潮濕的地上。
“寺!”
“賀姐姐……”
幾個人見狀也趕緊過來查看。
邵時柏眉心緊皺,什麽都沒管,一個跨步起身上前衝去。
“欸!邵哥哥!”
賀寺雙目緊閉,氣息微妙,整張臉燒的通紅。
“寺她她她怎麽了?”柳十三顫著手臂,膽戰心驚。
邵時柏最為冷靜,他的手指放在賀寺鼻下探著,察覺到賀寺呼吸還在,鬆下口氣,又將手放在額頭,她的額頭冒著一層細汗,腦袋燒著了般,皺著眉心又趕緊握住賀寺的手,頓時心中一緊,眼裏閃過一絲心疼:“手怎麽這麽涼。”
“邵哥哥……賀姐姐沒事吧?”程悅君蹲在一旁問。
“……”邵時柏不話。
“邵時柏你話啊,寺她怎麽了?”柳十三問。
“吵什麽吵,你看誰像你一樣這麽吵!”邵時柏懟道,瞬間封了柳十三的嘴。
深吸口氣,邵時柏憤憤道:“矮子三頓沒吃飯,她發燒了你們還讓她改了那麽長時間的畫,不暈倒才怪。”
“啊?柿子發燒了?”牛百疑惑又震驚:“我怎麽今話這麽少,還一直咳嗽,什麽時候發燒的……”
“從早上開始的吧,今早起床的時候還哭了,好像做了什麽噩夢。”雪桃兒淡淡道。
“你明知道她早上就不舒服,為什麽不告訴我?”邵時柏埋怨道。
雪桃兒嘴角微微抽動,雙目如同刀叉般刺在邵時柏身上:“為什麽要告訴你,告訴你有用嗎?某人一上午知道跟別的女孩子談情愛都不看寺一眼,又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話?”
雪桃兒跟別人不一樣,玩笑能開,也絕不會讓自己吃虧。
“況且我又不是沒問過,寺早上也吃了藥,過自己沒有關係,我又能做什麽?”雪桃兒一字一句的道。
聽聞,邵時柏心中一顫,咬咬牙,邵時柏從宋頌手中接過賀寺,摟著她的肩膀和腿,一把將人抱起。
“來個人把賀寺的東西拿上,我帶她回去。”邵時柏道。
“我來我來。”剛剛一直沒話的柳十三伸手利索的將賀寺的書包和畫包都拿上,提起來的時候有些吃力:“寺的畫包好沉啊。”
“那……那我們呢……”宋頌不知所措。
“你們繼續畫畫,矮子就交給我。”邵時柏斬釘截鐵的道。
“邵,邵哥哥,你走了我怎麽辦?”程悅君著急為難又無助的看著邵時柏,邵時柏回頭,第一次對著她露出不耐的眼神,倒讓程悅君心中一顫,仿佛瞬間從懸崖邊掉下去了一般。
邵時柏隨口道:“隨你的便,想先回去也可以。”
就這樣,柳十三和邵時柏消失了,程悅君愣在原地,回頭看看,雪桃兒對她笑了笑,溫婉又神秘。
一路上,邵時柏走的極快,柳十三背著一大堆東西,腳下根本就沒停下休息過。
“邵,邵時柏……你,你慢點,我跟不上。”柳十三氣喘籲籲的掐著腰。
“漬,你還能幹點什麽?”邵時柏責罵:“那點東西都拿不了。”
“不是……是,是你走的太快了。”柳十三哀怨極了:“寺她隻是沒吃東西暈倒了,又沒死掉,你能不能別這麽著急。”
他怎麽能不著急?
賀寺本就是個不在乎身體健康的人,平時在一起玩的時候有他的照看,還能看管著她多吃點飯菜,現在不過一沒看,賀寺就成了這副模樣,不自責是假的,不心疼也是假的,他現在心裏隻渴望著早點回到民宿,找床被子裹住賀寺,然後讓她吃頓熱乎乎的飯,如若可以……
他還想陪在賀寺身邊,捏住她的臉,警告她下次不準在這樣!
“矮子,等你醒了,我一定把你的腿掰折!”邵時柏憤恨的。
最好一個月都下不了床,直到體重增長二十斤,再也不會不吃飯為止!
後麵的柳十三嚇得瞪大了雙眼,震驚極了:“邵時柏你有毛病吧!幹嘛要把人家的腿打折?”
“你給我閉嘴,在話你的腿也別想要了!”邵時柏道。
柳十三乖乖閉上了嘴,並非害怕,而是她也沒氣計較,還是賀寺的安全比較重要。
本來半個時的下山路,因為邵時柏的著急十幾分鍾就到了民宿,剛到民宿的門口,連門都沒等人來開,一腳踹了開來。
“老王!”他大叫著。
王紙從內側出來,手裏還夾著煙,不耐煩極了:“幹嘛?”
當一看到暈厥的賀寺,王紙整個臉一變:“這是怎麽了?”
“別那麽多,快過來搭把手。”邵時柏有些氣喘。
“老王老王,寺她發燒餓暈了。”柳十三人還沒進來,聲音已經傳到了王紙耳朵裏。
“那是餓的發燒還是發燒餓的?”王紙也暈了,趕緊上前從邵時柏手裏接過賀寺:“先放我那屋,你們宿舍的床放不上去。”
邵時柏點點頭:“餐廳還有什麽吃的沒有?”
“餐廳早沒飯了,你去拜托一下食堂大媽再給弄點吧,錢不是問題,趕緊能弄點什麽就吃什麽。”王紙急急忙忙將人放在床上,試著摸額頭試溫度,果然燙手的很:“嗬,都燒成這樣了。”
柳十三跟在後麵又進了王紙的大門,攤在門口如同一灘爛泥,大口喘氣,半蹦不出來一個字。
“哈……哈!老,老王,你這屋子……哈,好大的煙味。”
王紙皺眉:“廢話真多,她燒成這樣你們就沒注意?”
“哪是沒注意啊,寺她一句話不吭,我們還以為她沒事呢。”柳十三道。
王紙低頭瞅著賀寺,心疼又無奈:“這孩子。”
另一邊,邵時柏去了餐廳,沒找到老板和老板娘,著急的是直跺腳,想了想,他疾跑出民宿,去了旁邊的大酒店。
“您好,先生幾位?”服務員熱情的迎接上來。
“聽我,準備一份蓮子粥,還有雞燉蘑菇,清燉魚湯,還有一份熱椰奶和水果沙拉,都做好後送到後麵的民宿。”邵時柏拿出手機,在前台結了帳,又馬不停蹄的趕了回去。
王紙站在門口抽煙,撓著額心,邵時柏上去問:“寺呢,醒了沒有?”
王紙搖搖頭:“剛給她量了體溫,三十八度,聽柳十三早上臉還沒那麽紅,怕是今吹了一的冷風,更嚴重了。”
邵時柏皺眉,手指捏著咯咯作響:“我去看看她。”
剛進屋,邵時柏就被一陣煙味嗆得捂住了鼻子:“老王,你在房裏開網吧了?”
“去你丫的,你才開網吧,我就抽了幾根。”
邵時柏搖頭,開零窗戶縫通風,又坐回床邊,一雙眼睛神色複雜的盯著緊鎖眉心的賀寺。
他很安靜,連歎氣都沒發出聲音,生怕一分一毫的動靜都會吵到麵前這個累極聊人兒。
賀寺的眼皮一直在抖動,嘴角也微微抽搐,似乎是夢到了什麽,讓她十分難受,邵時柏心疼,伸出手想要幫她撫平緊縮的臉龐,手在臉邊,卻又心生猶豫,下不去手。
在空中騰了半,邵時柏捏緊了拳頭,抿著嘴唇微微歎氣。
不是不想碰賀寺,而是不敢,賀寺忍著難受一沒吭聲一句,為了那副一定要得獎的作品付出了那麽多,他卻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暗暗與賀寺在心裏較勁,到底,他這麽較勁,多少有些幼稚過了頭。
輕輕將賀寺臉上的碎發撥開,邵時柏心疼又自責,同時,也感到自愧不如。
他暗暗計算著,假如賀寺一直按照這個努力的態度走下去,他總有一會配不上這個女孩兒。
邵時柏沉默著,混沌一樣的腦子裏想了很多。
“哐哐哐”
有人敲門,邵時柏聞聲看去,柳十三開門進來了。
“我來看看她,寺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好點?”她問。
邵時柏微微搖頭。
“對了,桃兒早上寺吃了藥的,所以我就去她書包裏翻了一下,雖然這樣挺不好的,但是她醒過來我會道歉的,沒從她書包裏找到感冒藥,隻找到了這個。”柳十三從口袋掏出一板膠囊。
邵時柏接過,瞬間就明白了,他深吸口氣,將膠囊拽的死死的,貼在鼻尖深深聞了一口,沒錯,是賀寺身上的味道。
賀寺每都吃這個藥,邵時柏也是才發現她身上開始出現這種藥味,並且越來越濃,以前可能要貼在她嘴邊才能聞到,不過現在,隻要她一呼吸,或者伸手,邵時柏都能聞到這樣的味道,淡淡的藥香,雖好聞,但邵時柏並不喜歡,因為這種味道隻能證明賀寺的胃病並沒有好轉,並一比一嚴重。
他的媽媽每都在吃藥,有的時候效果還沒有不吃藥的好,吃藥的時間長了,心理的遺留病反而會比身體更嚴重,這就是她媽媽一直好不聊原因,同樣的,他並不希望矮子也變成如此。
“這個藥是做什麽的?”柳十三問。
“胃藥,網上都能查到,矮子的胃不好。”邵時柏盯著藥,淡淡解釋。
“她有胃病啊?”柳十三挺意外的:“寺她可一個字都沒提過。”
“有什麽好提的。”邵時柏把藥收到自己口袋:“出來讓你們可憐她?賀寺可不願意。”他第一次叫了賀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