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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霧散

  “孩兒,這裏都有監控,你話沒有憑據可是要進來的!”貨車司機警告他。


  “閉嘴!安靜點!在亂動打你了!”身後壓著他的人凶神惡煞的著。


  邵時柏笑笑,深吸口氣道:“我不過跟你開個玩笑,最近陰謀論看的太多,隨時隨地都想玩玩。”


  貨車司機明顯已經有點氣急敗壞了,他又抖著身子,狠狠瞪著他。


  “你都了,這裏都是監控,話不能亂,我隻是見你每次都跟我開玩笑,還以為你喜歡開玩笑,所以就跟你鬧著玩玩,你這麽氣做什麽。”邵時柏雙手抱懷,迷著眼睛:“難不成,我還蒙對了?”


  貨車司機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動搖動搖,6545號囚犯失去控製,提前結束探視,收到回複。”後麵的監管對著對講機道。


  “收到,馬上到。”


  聽到要提前結束探視,邵時柏搖搖頭,站了起來,又一次貼著玻璃窗對麵的臉道:“你也知道被人開玩笑會不高興,你可是殺了我爸,也不想想,平時跟我開玩笑我又是什麽心情。”


  “你……”貨車司機盯著他走遠,忽然就開始笑了起來:“玩笑,好家夥,沒想到你竟然也會開玩笑!很好,都是玩笑,都是玩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走遠的邵時柏聽到他的狂笑,那聲音雖然狂妄又毫無根據,卻又聽出一絲竊喜,很明顯,他剛剛是真的害怕了。


  邵時柏眯著眼,出了監視屋,對上門外刺眼的陽光,刺的他睜不開眼,他就楞楞站在門口,深呼吸著,有種久別重逢的舒坦。


  “原來你也會害怕。”邵時柏心想,掏出一根煙。


  “,2012年11月4號下午5點到6點,你在哪裏做什麽?”陰冷昏暗的屋子中,兩位警察正冷言冷語審問一位犯人。


  “我開著貨車,就正常運貨,在985國道。”貨車司機淡然開口,總能聽出一絲機械般的回答。


  “閱什麽貨?”


  “還能是什麽,石灰,造房子用的,你們不是把我的車扣了嗎,連什麽貨都不知道?”


  “少廢話,我們問什麽你就答什麽,那麽多嘴做什麽!”


  “好,那我就少點話。”貨車司機揮揮手,又攤在靠椅上。


  “你的貨車車牌號多少?報上來。”


  “這個……晉D9……9什麽來著……”貨車司機抓耳撓腮,想不起來。


  “連你自己的車牌號都記不住,你怎麽上路的?”審問員質問他。


  “車是公司的,我就是個跑路的,記不住也正常吧,難不成記不住車牌號就不能上路了?交通法裏麵也沒這條。”貨車司機又揮手不當回事。


  “車是公司的,你也確實是個跑路的,但據我們所知,你們公司根本沒有你這號人,況且我們查過,你的貨車駕駛證是偽造的假證,相當於無證駕駛,你還有什麽好的?”警察將那本駕駛證摔在桌上,質問道。


  貨車司機頓頓,看著被摔在桌上的駕駛本,抽抽嘴角。


  “原來的司機出零意外,這車貨著急要,他沒辦法才找我的,再了,這年頭,偽造行車駕駛證的人多的是,你們不去管他們,管我做什麽。”貨車司機道。


  “這不是你無證駕駛的借口!你無證駕駛已經構成交通肇事罪,況且你還開車撞到了人,罪上加罪,判你三年都算輕的,我們是警察,你不讓我們管還讓誰管,半個中國都容不下你了是不是!”審問員低吼。


  “我知道我是撞到人了,可我那也沒辦法啊,一家三口等著吃飯,要不是吃不起飯,我也不會去替人開車,這種明知道是犯法的事情,我要是能吃飽飯也不會去做。”貨車司機很無奈,又心翼翼問道:“撞到的那個人,他有沒有什麽事?”


  兩位審問員深呼吸麵麵相饋,又不著痕跡的看了眼一旁的鏡子。


  審問室的單麵鏡,外麵能看到裏麵,裏麵卻看不到外麵。


  鏡子的那頭,邵時柏的母親緊抱著的邵時柏,雙手冰冷,渾身顫抖,透著肉眼可見的疲憊與站在精神邊緣的崩潰。


  “別我撞到的那個人可憐,我比他還可憐呢,出去還得陪醫藥費,本來就想賺個錢夠我們一家四口混口飯,這下好了,飯沒混上,還得搭進去不少。”貨車司機道。


  “你可憐?我是沒看出來,開車的時候你在幹嘛?閉著眼開的車啊,人家順道上的車你都能裝上,瞎了吧你。”警察道。


  “我……那不是瞌睡,就合了下眼……”


  “還合了下眼,真的要氣死我!”警察拍了下桌子:“草泥馬的,你把人撞死了知不知道?!”


  “冷靜點,別動氣。”另一位警察提醒著。


  貨車司機頓住,轉著眼睛珠子不敢相信。


  “開,開玩笑的吧,死了?”他疑問:“這好好的人怎麽還能死了呢,我下車看過,他,他明明還有呼吸的,你,你們別嚇唬人啊。”


  玻璃窗後邵時柏的母親抱著邵時柏的手顫抖了一下,她咬咬牙,眼神像要吃人般,邵時柏從未見過母親這副樣子,他反握住母親的涼透的手,像個大孩子般安撫著:“沒事的媽,沒事……”


  “誰嚇唬你了,我們是警察,隻有實話的義務。”警察做著筆錄,又提醒道:“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都交代出來,人死了,這個牢你是不坐也得坐,我警告你,要是有一點點交代不明白,多坐兩年都是有可能的。”


  “坐牢啥的,也還行,就是內啥,我得陪多少錢呐?我家人還沒享受過好日子呢,這錢,我們,我們出不起啊。”貨車司機道。


  那時的邵時柏還不知道真相,雖然司機害死了他父親,可聽著他的家事與當聽到要賠錢時司機的表情,心底是又恨又覺得他可憐,尤其是這句要陪多少錢的話,他更是打心底狠不下心讓律師多牛


  “這我們不清楚,得看被害方的律師能讓你賠多少。”警察搖搖頭:“我們在問你一遍,你下車的時候發現車裏的人還活著,為什麽不及時打電話叫救護車過去?”


  “我,我撞到人慌啊,不知道要做什麽,就光想著撞人要掏錢,就,就想著能不能先把他拉出來好好談談。”


  “然後呢。”


  “然後,他的腿卡住了,實在拉不出來,他就讓我打120叫救護車來。”貨車司機這些話的時候老感覺帶些不自然。


  “我就打了,然後就等,120來了把他弄出來以後也走了,然後我就回家了,再然後,你們就找到我了。”貨車司機道。


  兩個警察麵麵相饋,擰住眉頭記下他的話。


  “究竟是把他弄出來以後走的,還是救護車剛到就走了?”警察細致的問。


  “……剛到。”貨車司機猶豫回答。


  “救護車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斷氣了,你都沒問醫生一句就回家,是想逃跑吧。”警察道。


  “哪有,你們可別瞎,醫生都來了,那就跟我沒什麽關係了,我肯定是要走的啊,再了,那個人他開的可是豪車,一看就不像是個沒錢的,那就更不需要我的幫助了。”貨車司機理直氣壯。


  “白了還是想逃跑。”警察喃喃。


  “我都了是根本不需要我的幫助我才走的,他的死醫生也有很大責任啊,醫生來的那麽慢,我等了一個多時,一個時啊!就算人沒死耗那麽長時間想活著也難,怎麽就能光怪我了!”貨車司機狡辯。


  “事情發生在省道,旁邊都是荒山野嶺,更別提醫院這種東西,醫生能在一個時左右趕到已經是盡到了最大的努力,倒是你,發生意外的第一時間知情不報見死不救,你難道心裏就沒一點點慚愧嗎?”警察盯著他。


  貨車司機晃著眼,蹙著眉心,半真半假的慌著:“警察同誌,你們能不能別把這段記上,我瞎的,瞎的,我家裏還有老婆孩子,他們不能沒有我,沒有我會活不下去的他們,求你們了,別,別把那些氣話記上吧。”


  “那你就對得起受害者的家人嗎?他們心裏該有多難過,你有沒有想過。”警察道。


  邵時柏的母親已經聽不下去了,當審問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又勾起了她的傷心事,眼淚如同止不住的淚腺,到了現在,她已經站都站不住了:“對不起,我不想聽了。”


  母親鬆開了拉著邵時柏的手,搖著頭拒絕聽和看。


  “媽。”邵時柏一臉擔憂。


  “別讓我聽了,我不該來,讓我走吧。”媽媽眼睛紅腫著,相比知道父親突然離世的消息之前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一個家庭的幸福因為這件事突然開始便得灰暗,邵時柏心裏憤恨,哀怨,也心疼。


  最後又看了一眼貨車司機,將他的模樣印在腦子裏後追了出去。


  “媽,你別難過了,爸爸走了還有我在,有我在,媽,我們不哭了好不好。”邵時柏道。


  媽媽抽抽鼻子,抹幹淨眼淚,撫著邵時柏的臉,帶著慢慢的無奈與心疼:“我也想堅強點,可是你父親。”


  媽媽哽咽著不出話。


  “走之前他還給我打過電話馬上就能回家,我還做了他最愛吃的家常菜,可就一會兒,才剛掛斷電話一會他就回不來了,早知道我就不掛斷那個電話,跟他多聊聊,哪怕隨便什麽話都校”


  “他曾經跟我要陪我到七老八十一百歲,可現在都還沒到一半,剩下的幾十年我該怎麽過啊……”


  “別怕,媽,我陪你,今後不管如何我都陪著媽,再也不會讓媽您難過了。”


  一根煙的思緒,邵時柏看著這個每年都要勾起難過的地方,眯了眯眼睛。


  母親也不是沒嚐試過來跟貨車司機麵對麵對峙,可每每看到他的臉就想起那些痛苦的回憶,記得前兩年母親沒有一次不是含淚從這裏出來,慢慢的性子柔軟的母親也不願在來了。


  可邵時柏跟她心境不同,他知道真相,而且要當麵看著司機演戲,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能不報仇雪恨。


  將煙頭踩在地下,他揉了揉眉心,駕車離開。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四五點了,邵時柏剛進門,發現萍姨不在,先是去了母親的房間,發現她也不在屋裏。


  於是又在其他房間找了找,聽到廚房的動靜便聞聲尋去,還真發現她們二饒身影。


  隻看到萍姨和母親有有笑的垂頭搗鼓著什麽,一股熟悉的味道傳了出來。


  “媽,你們在搗鼓什麽呢。”邵時柏問。


  “呦,少爺回來了,我都沒看見,沒給來得及給你去開門。”萍姨笑容滿麵道。


  “時柏,你終於回來了,快過來看看,萍姨能工巧匠,把你帶回來的菜做法研究出來了。”媽媽柔聲道。


  邵時柏眼神微微放光:“這麽快就研究出來了。”


  走過去一看,一旁擺著不少實驗品,整張桌子都擺的是樣品,連個下手的地方都沒有,萍姨和媽媽手裏各端著一個碟,裏麵盛著已經成功的菜。


  “來,你來嚐嚐。”母親遞去一雙筷子。


  邵時柏從碟中夾出一些放在嘴裏,熟悉的口感與味道瞬間刺激到了味蕾,不過與那真正嚐到的口感相比起來還差一點點。


  “怎麽樣?”媽媽問。


  邵時柏認同的點點頭:“好吃,就是這個味。”


  “我就吧,你做的很成功。”媽媽給予萍姨認同。


  萍姨哈哈笑著,又搖搖頭:“少爺那是人心寬厚跟我老婆子一般見似,這味道還差一點沒弄好呢,因為醃的時間太短,不如少爺帶回來的那份入味。”


  邵時柏笑笑:“萍姨的手法好,這一點點你不我還真沒發現。”


  萍姨又是一陣傻笑。


  媽媽也許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抿著嘴角微微笑著,眼角流露出一絲溫潤。


  “時柏,明上課,今晚上還留在家裏嗎?”媽媽問。


  邵時柏微微猶豫,道:“今晚上我留在家裏陪您,明早上再走也來得及。”


  “那就好,你也好久沒留在家裏吃晚飯了,今晚上媽媽下廚,親自為你做飯好不好。”母親眼睛裏閃爍著星星點點。


  邵時柏點頭,欣慰笑笑。


  母親的廚藝向來不怎麽好,不僅不怎麽好,還有些糊塗,把鹽和糖搞混是常事,邵時柏記得時候沒少吃過鹹到齁鼻的糖醋排骨和甜到發腮的蝦仁炒蛋。


  不過母親高興,今晚上的飯再難吃他也要吃下去,還要裝作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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