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李斯

  李斯,師於荀子,佐於嬴政,官拜秦朝丞相,參與製定律法,統一車軌、文字、度量衡,奠定了封建專製的格局,是著名的政治家、文學家和書法家。


  後被宦官趙高脅迫,發動沙丘之變,篡改始皇帝遺詔,廢太子扶蘇,立胡亥為帝。


  終被趙高誣告,刑訊逼供,承認謀反,死於秦二世二年,被夷三族。


  這是個法家思想的踐行者,與嬴湛之間,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當嬴湛道出他身份之後,書房中躁動的靈氣便平息下去。


  那張《始皇東巡圖》無風晃動,上麵的車馬與人好似都活了過來,便是遠處山景,近處溪流,都似在眼前。


  嬴湛看著,慢慢站直身子。


  “已經做過的事情,現在悔恨,還有什麽用呢?”他,語氣裏帶著嘲諷。


  李斯當然死了,被腰斬於鹹陽,此時存在的,不過是一縷執念罷了。隻不過寄宿之物靈氣太重,以至於這道執念吸收了殘餘的精神意念,就好像是靈魂一樣。


  但,終究是死去的人,也隻是執念而已。


  嬴湛看著眼前的這幅畫,看著陪伴在始皇帝車輦旁的身影,那人腰際懸掛著一個香囊,閃爍熒光,仿佛此間地所有的靈氣,盡皆吐納其中一般。


  事實上,這便是此時李斯執念的載體,準確來講,是香囊裏的東西。


  “那麽,你又是怎麽存在的呢?”畫中的人,也就是李斯,轉過頭來,於嬴湛對視。


  門口,因為隔得有些遠,米思思當然看不到,但能聽到有人話。


  嬴湛好像是在跟某個熟悉的人著什麽。


  她雙手緊了緊,用力抓著廚刀。


  嬴湛道:“以前,你是人,我是靈,你我不同。”


  李斯點頭,“確實如此。”


  “你藏身於此,寄於畫中,與囚徒何異?”嬴湛輕笑道:“難道,還在懷念當時獄中生活麽?”


  聽了這嘲諷意味十足的話語,李斯神情沒有絲毫變化,畢竟是他害死了扶蘇,對方有理由嘲諷自己,恨自己。


  他從馬上躍起,跳到另一旁的馬上,用手撥弄著一個宦官的帽子。


  “趙高害我,是我咎由自取。”他看起來沒有絲毫恨意,隻是道,“我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活過來。”


  “不是活,你已經死了。”嬴湛糾正道:“隻是執念太深,受你貼身之物的靈氣沾染,有了意識。你可以理解為,枯敗的草籽遇甘霖,但也隻是潮濕,發不了芽,過不了多久就會爛掉。”


  “這是徐福那等方士的言論。”李斯笑了下,“那你呢?”


  嬴湛皺眉。


  “你能活多久呢?”李斯問道。


  嬴湛沒回答,隻是抬起了手。


  李斯腰際的香囊閃爍金光,他低頭看了眼,然後一把按住,金光低沉下去,零散的光芒從指間逸散。


  “你要殺我。”他。


  “塵歸塵,土歸土。”嬴湛眼底金光浮掠,璀璨如鎏金。


  “若換成是你,你願意麽?”李斯道:“我現在已經有了靈,你取走靈氣,便是殺我。”


  嬴湛沉默片刻,道:“我隻取走靈氣。”


  李斯輕蔑一笑,“徐福等方士伎倆,我也知一二。”


  他藉由靈氣而存,若嬴湛收走靈氣,那他靈智自然消散,也就真的隻剩最初被有靈之物沾染上的那縷執念了,或許連執念也會消散。


  嬴湛也不想真的殺死對方,但他深知李斯是什麽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


  曾國藩曾有言‘古來如李斯、曹操、董卓、楊素,其智力皆橫絕一世,而其禍敗亦迥異尋常。’


  即便千年已過,李斯如自己一般還未適應新世界,但對方從前不信方士之言,此時卻知靈氣之用。


  別今時沒有趙高,便是有,李斯已有當年之禍,等靜心之後,以其心智之堅,若有籌謀,必是凶頑。


  嬴湛不覺得自己能算計過這等人物,以對當年李斯的了解,不需太大惡意便可揣測出對方的底線,所以,他想防範於未然。


  “你以器靈為人,當知不易,何必趕盡殺絕?”李斯道。


  嬴湛沒有話,隻是抬手去觸碰那幅《始皇東巡圖》。


  李斯臉色難看,絲絲青煙,自畫與觸碰的指尖而出。


  就在這時,嬴湛眼神忽地一動,朝身後,也即是房門口看去。


  米思思還站在那,一臉緊張,此時見他看來,微怔。


  嬴湛看向李斯,皺眉,“你將人引來的。”


  李斯笑了,“宵之輩,古今皆有。方士異人最貪,千年如此。”


  靈氣的波動,逐漸靠近,接著是有人在外敲門。


  米思思一驚。


  “平時都沒有人來的。”她連忙道:“會不會是物業?”


  嬴湛搖頭,放手,“你殘存於世,依仗隻在畫中…”


  “人之求活,豈奈何世人乎?”李斯反問。


  嬴湛默然,是啊,一個人想活著,又關其他人什麽關係呢?


  畢竟,即便執念化為靈智,李斯也未曾害人,否則住在此間的米思思,身上沾染的靈氣,就該帶有惡意才對,但至如今,也隻是縈繞不散罷了。


  “若非其父,這畫也不會流轉至此,也就不會有我。她身上的靈氣,是我用來保護她的。”李斯目光在嬴湛和米思思身上掃過,開口道:“知恩圖報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此時,門口敲門聲已經停下了。


  “裏麵有人嗎?”門外,有人在喊。


  男聲,能聽出年紀不大。


  嬴湛看到了書架上盛放畫軸的布包。


  “先離開這。”他,不是商議。


  李斯一笑,坐回馬上,腰際香囊神光內斂,畫上靈氣隱沒。


  嬴湛麵無表情地將畫卷了,然後收進了畫囊之中。


  “好了嗎?”米思思問道。


  嬴湛點了點頭,他此時已然想通,跟蹤米思思的人,應該就是察覺到了她身上的靈氣,或是別有用心,或也是為了有靈之物。


  雖然除了自己,無人能曉其中執念,或是吸收當中靈氣,但有靈之物本身或多或少具備的能力,本就是寶物。


  “今晚,去我那吧。”嬴湛對米思思道。


  “啊?”米思思一愣,紅了耳廓。


  “方才靈氣外溢,定會有人察覺,你在這不安全。”嬴湛道。


  這倒不是李斯故意的,隻是動用能力尚有靈氣波動,更逞論是有靈之物護主。


  剛才的靈氣,充沛如聚靈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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