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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軟

  方榷本就容易對我心軟,被我這麼一拉,突然頓住了。

  我不想再去想他又有什麼幾個億的生意啦,什麼滿足客戶的大方案啦,什麼非收購不可的項目啦。

  我只要他今天陪在我身邊就好。

  這樣就很好。

  「嗯,好,今天就陪你好了。」他拿過我手裡的番茄醬,在大理石廚台上畫下一個可愛的笑臉。

  「那--先來吃藥?」他拿起一袋藥粉在我面前晃了晃,用商量的口吻問我。

  好吧你還是去上班吧。

  我可憐巴巴地搖搖頭,但脖子一動,喉嚨便傳來一絲絲撕裂般的刺痛感,我只好又轉為點點頭。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方榷已經把藥用食用膜包裹好塞到我嘴裡,把水杯遞了過來。

  在食用膜在我舌頭上融化,把苦澀的藥粉釋放出來之前我接過水杯用好幾口溫水把它送了進去。

  呼---

  吃完之後喉嚨涼涼的,好似被放入了一顆薄荷葉。

  「真棒。」方榷拍拍我的頭,好似鼓勵三歲小孩一樣。

  我踮起腳尖扶住方榷的肩膀,嘴唇在他的臉上點了一下,隨後回了房間。

  我一聞藥片的味道就反胃想吐,在這點上和姑姑很像。

  我不禁想到姑姑在病重之時,每天都要吞下那麼多大大小小的藥片,這對她來說,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可即使每天按時吃藥,定時接受治療,姑姑還是過早地離開了我。

  聽梅姨說,姑姑是在床上死去的,經過鑒定,死亡原因是心臟驟停。

  想著這些的時候,我的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覆蓋上了淚水,枕頭濕答答的,弄得我有些不舒服。

  我這才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方榷不知道什麼時候推門進來,而後輕輕地走到我的旁邊,俯下身子在我旁邊柔聲道:「你累了么。」

  我搖搖頭,從床上坐起來,拉著他走出卧室。

  方榷好不容易待在家裡陪我,我不想讓自己的負面情緒影響到他。

  我要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秒。

  「你今天想做點什麼呢?」方榷微笑著問我。

  我想了一下,和方榷在一起似乎不需要做什麼我就很開心了。

  什麼都不做,就讓方榷這樣陪著我,就好很好了。

  我從書架上隨便拿出一本繪本,塞到方榷懷裡,拉他到沙發上坐下。

  --念給我聽吧。

  他真的答應了,讓我躺在他懷裡,用好聽的聲音抑揚頓挫地給我念起了繪本里的小故事。

  方榷的聲音和翻動繪本的聲音,還有他身上獨有的香味和書籍的油墨味,一切都讓人好安心。

  我就想歷經所有危險,遍體鱗傷地終於爬入了一座屬於我的象牙塔。

  之後我竟然就這樣在方榷的懷裡睡著了,他沒有叫醒我,也沒有把我抱回房間--因為每次他這麼做的時候,我的身子一沾上卧室的床,我就就會清醒過來。

  我醒來的時候,方榷就在我旁邊看著電影--沒有開聲音。估計是怕吵到我。

  我打了一個哈欠--脖子上的肌肉被拉扯到,喉嚨又傳來几絲痛感。

  「醒了?懶貓。」他低頭看我。

  我拍了一下他的大腿,翻了一下身子,沒有回答。

  方榷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機,我也跟著看了過去,上面顯示的名字我不認識。

  我從他大腿上坐起來,指了指震動著的手機。意思是--你快接吧。

  他看都沒看我,拿起手機回了卧室。

  片刻,方榷才回來了。

  我寫在紙上問他--是不是公司里的事,如果是就趕快回去吧,我沒關係。加上了一個艱難的笑臉。

  他好像沒有在認真聽我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失神地回答:「嗯啊。是。」

  --有什麼事情么?--我接著問他。

  他只是焦慮地在房間里踱步,看了一眼我的字,搖搖頭說沒什麼沒什麼。

  看他這副慌張的樣子,實在不像是沒什麼。

  他接著叫來梅姨,讓她照顧我,然後自己抓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而後急匆匆地出了門,沒有跟我告別。

  梅姨想把我扶回卧室休息,我拒絕了。

  這時秋暝打來電話,他叫電話那頭叫著我,我卻一點都發不出聲音。

  秋暝還不知道我嗓子壞了。

  我只好叫來梅姨,讓她代為轉達意思是不可能的,畢竟我的對話存在一定的隱私性。

  --跟他說我嗓子壞了,讓他給我發信息。

  梅姨會意,結果她不只是說了這麼一句話,中年女人的嘴巴永遠沒有關不上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對對對我是梅姨,夫人她喉嚨生病了,完全說不出話來,對對--早上方總帶他去醫院檢查了,然後--對,好,我問問她。--」

  然後他們兩個就聊了起來。

  我自覺沒趣,跑去廚房喝牛奶,一邊想著方榷的事情。

  我從來沒見過方榷如此失態的樣子,或者可以說是慌張,在我眼裡,方榷從來沒有如此慌張過。

  就算我因為我的粗心大意給他的生意帶來了什麼樣的順損失,或者什麼合同簽訂失敗,收購事宜沒有談妥。

  方榷總是有一百種方法挽救任何看上去沒有一點轉機的事情。

  而他這麼失態還是我第一次看到。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呢。

  難道和秋暝有關?

  自從上次方榷和秋暝在病房裡吵架以來,兩人好像就沒有聯繫過,雖然姑姑的葬禮秋暝有到場,但卻沒看到他和方榷有和平日里一樣的談話。

  兩人都在躲著對方。

  因為姑姑的事情,方榷一直陪著我,所以指認秋暝是兇手的事情也暫時擱置了。

  難道是因為我現在好了,所以這件事又開始了么。

  如果是,那真的不是什麼好的事情。

  昔日好友在法庭上針鋒相對,我不願看到這個情景。

  這麼想著,梅姨走過來把手機還給我,一看到我手裡的牛奶杯,咿咿呀呀呀地跑過來道:「啊啦阿啦!夫人,怎麼可以喝這麼冷的東西呢!」說著她把我手裡的牛奶杯奪過去,直接把我還沒完的牛奶倒在了盥洗盆里。

  我驚,好浪費。

  「夫人,吶,喝這個。方總特意囑咐我給你煮的,對嗓子好。」梅姨一邊說一邊從養生壺裡倒出了一杯顏色古怪的液體。

  我遲疑著接過去,試著抿了一口,嗯--味道還可以嘛。

  梅姨,剛剛秋暝說了什麼?---我用手機的si

  i 播放出這句話。

  「他下午會來看你,我幫你答應了,沒問題吧,夫人?」梅姨淡淡地說,手裡卻沒一刻閑著,還在處理這螃蟹的殼。

  沒問題是沒問題--只是,梅姨居然沒先問過我就答應了。

  「夫人,你不開心?」梅姨徒手把手裡的螃蟹掰成兩半,抬頭問我。

  我搖搖頭,用si

  i 說了一句「那你下午準備些點心吧,秋暝喜歡吃上次的草莓蛋糕。」

  梅姨連聲應著好,補充了一句:「午飯吃蟹肉粥,方總特意給的食療法,說是這樣對夫人嗓子好。」

  我驚訝方榷這麼短的時間跑哪裡找的這些食療法。

  梅姨把我推出廚房,讓我回卧室休息。

  我掏出手機給方榷發信息,問他公司是否還好。

  不知怎麼的,我的腦子裡總是不是想起姑姑的死因。

  心臟驟停。

  我不斷想的,是怎麼會這樣。

  姑姑是個情緒起落不大的人,而且之前也沒有任何心臟病史。

  這兒仔細想想這個死因確實挺奇怪的,這個我之前就和相關人員提過了。

  但對方給予的回答是--這是中老年人的常見死因,與平時身體狀況不太大聯繫。

  那時我默許了這種回答,但這句話總在我腦里翻來覆去。

  「夫人,吃飯了。」梅姨再次推門而入,--她又沒敲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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