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地下幻境
雖然那塊人皮已經受到了時光與低溫的摧殘，摸起來仿佛凝結的血痂一樣，薄而脆，隻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捏成無數的碎片。
但也因為如此，人皮上的毛孔、紋路十分清晰，還帶著汗毛。
將這人皮貼在傷口上，再放進冰櫃中凍上一段時間，連筆仙都是從內部找的傷口，普通人根本看不出這裏麵的門道。
筆仙將屍體塞回冰櫃中，接連拉開幾個沒有留下姓名的冰櫃，屍體內部或多或少都缺了幾樣東西。
地方是找對了，那麽處理屍體的地方在哪呐？
這些屍體也不可能回答自己，在這個房間，筆仙並未感覺到任何的靈魂氣息。
在這麽容易鬧鬼的地方，未免有些太可疑了。
除非是有人刻意為之，那他們的靈魂又去了哪裏？
房間內並沒有銘刻什麽陣法，並不是此處的環境，讓他們的靈魂消逝的，應該是來到這裏之前，他們的靈魂便已經不知去向。
又或者，在處理屍體之時，他們的靈魂也被一並處理了。
想要找到處理屍體的地方，恐怕需要自己長時間在這裏藏著，等到亮來人了才能找到線索。
可是自己最缺的就是時間，一十二個時的時限就像一把懸在頭頂的閘刀，不時的提醒自己。
隻能退而求其次，先尋找那些器官會流往何處，又進過了哪幾人個人的手。
驀然，筆仙低頭看著腳下，比較冷藏室的長寬與整棟大樓的格局，除了自己來時的那方，其餘三方，應該都不夠在牆外藏一個密室。
那麽，可疑的地方，就隻有地下了。
筆仙能探查的地方，也隻有地下了。
這種黑色交易的賬本，不可能會被擺到明麵上供筆仙翻越，更何況火葬場這種地方，定然會有一兩個懂行的人。
能夠無聲無息的抵達冷藏室，筆仙已經暗自慶幸了。
見識過笑彌勒與衛道子兩人之後，筆仙也沒自大到以為自己能夠在劇本橫著走。
即使那些高手此時不再火葬場內，但在火葬場內居高位的領導辦公室，肯定會有一兩件驅邪的東西。要是留下自己曾經來過的痕跡，恐怕會給自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打定主意後，筆仙沉入地麵。
在沉入地麵半米的距離之後，筆仙便感覺自己的雙腿，沒有繼續受到阻礙。
這地下，果然有一個人為開辟出來的空間。
猛然，筆仙感覺到一股吸力拉扯著自己的魂體，想要將自己吸入下方的空間之中。
“那就讓我看看，這下麵到底有什麽東西吧。”
筆仙沒肉做出抵抗，任由魂體下沉，然後跌落在地。
冰冷的雨滴拍打著他的臉，順著他的魂體滑落，滴落到地麵，濺起一朵水花。
眼前是一條昏暗的大道，通往未知的方向，左右兩側是一排低矮破舊的磚瓦房。不少房屋的圍牆都以破損，圍牆下生長著不知名的雜草。
筆仙察覺到一絲危機，轉身取出紙鶯，抵擋住一道飛來的……鬼氣。
筆仙還不至於連鬼氣都認錯，即使這鬼氣之中，還夾著血氣。
這兩種氣息，恰好是筆仙最熟悉的兩種。
鬼氣的來源，是不遠處立在路中的一顆大樹。樹的高度超出瓦房很多，枝葉茂盛，十分顯眼。
雨滴打在樹葉上，將樹葉致潤得泛起濃鬱的墨綠色。並且不斷搖曳，仿佛是在朝著筆仙招手一般。
沒過一會，連樹枝都開始搖動起來，隨後蔓延到樹幹。
眼前的雨滴垂直落下，紙鶯之上的四條絲帶被雨水打濕，無力的向下垂著。隨著鬼氣的灌注，燈籠開始旋轉起來，四條絲帶奮力揮舞，將雨水全數甩了出去。
筆仙提著紙鶯緩緩向前，一腳踩進一個水窪中，泥水灌入筆仙的鞋子。
這裏是幻境，從那些雨滴，竟然可以打在自己魂體之上的時候就知曉了。
可是這顆大樹之上的鬼氣，卻不是幻覺，筆仙可以用自己的種族保證。
筆仙每前進一步，大樹的抖動便劇烈一分，仿佛是在恐懼，又像是在興奮。
當筆仙進入到樹冠的覆蓋範圍之內，樹幹之上慢慢浮現出一張老臉，那張臉，不就之前，筆仙才剛剛見過。
“這個幻境，原來是你的傑作嗎？鬼婆婆。”
樹上的人臉並沒有回答筆仙，隻是用一對空洞洞的眼窩盯著筆仙，臉上露出十分滿意的神色，‘嘎嘎’大笑起來。
她每笑一聲，大樹便抖動一下，落下無數樹葉，當她刺耳的笑聲停下時，大樹的葉子已經掉光了。
但大樹的變化還未結束，最邊緣的樹枝彎曲，仿佛被融化般，變成墨綠色的液體，順著樹幹緩緩流下。
凡是被液體流過的地方，皆起了反應，融入液體中、
當液體聚集到一定程度之後，便離開樹幹，滴落在花壇之中。與泥水相遇，發出‘呲呲’的聲音，並且伴隨著升騰的白霧與一股異香。
鬼婆婆的那張臉龐雙眼的位置，開始流出猩紅的鮮血，順著樹幹，匯聚到下方的花壇中。
那張臉再次笑了起來，仿佛偷到了雞的黃鼠狼一樣。
筆仙覺得她的表情挺滑稽的，也陪著她笑了起來。
他可不會在同一招上，跌倒兩次，沒一次把自己陰死，就不要奢望筆仙會蠢到兩次跌進同一個陷阱中。這種程度的幻境，也隻能用來捕獲那些剛死沒多久的鬼魂。
自己這隻獵物，她這個陷阱，放不下。
麵前的這張臉也不過是幻境的一部分而已，本體來了的話，還值得筆仙認真一下。
“無聊的把戲。”
鬼域-無開啟，湧向筆仙的白煙，在離筆仙半米的距離消失，連空的雨水，都無法再次落到筆仙身上，先前被雨水打濕的痕跡也被鬼域吞噬。
就在筆仙打算論起燈籠，朝著那張難看的臉來一記狠的的時候。
大樹似乎也感覺到筆仙的意向，哄然崩塌，連同下方的花壇一起。在地上留下一個大坑，四周的地麵迅速回填，眨眼間，整個大樹存在的痕跡都被抹除。
同一時間，四周的房屋內的燈光，全部亮了起來。
一道嬰兒的啼哭聲劃破夜空，也斷絕了際的雨水。烏雲消退，被囚禁的月亮開始將皎潔的月光灑向大地。
“居然還有後手嗎？看來這個幻境不簡單啊，自己要找的東西，應該就在這裏沒錯了。”
被月光照亮的地麵，水跡飛快消失，不過三息之間，地麵已經恢複了幹爽。
幾隻大狗衝出了屋子，朝著筆仙狂吠。
幾名漢字一邊套衣服一邊來到大道上，瞧見筆仙，驚恐的轉身回到院子裏，取出一把鋤頭才敢再次站在筆仙麵前。
他的雙腿不斷的顫抖的，似乎剛剛那一眼，就已經讓他看出了筆仙的底細一樣。
“老妖婆，你……你來我們村子幹什麽？”
那人一開口，筆仙便眯起了眼睛，微微回首。
自己的後方，也來了幾個村民，但是，這些村民未免有些太嫩了。
包括筆仙麵前的這位第一個衝出來的勇士也一樣，皮膚雖然稱不上好，也比農民那種每日風吹日曬出來的皮膚好上許多。
而且，他的胳膊太細了，這樣的人，真的幹得了重活嗎？
“老妖婆，滾出去！”
“滾出去！”
不少人摳起地上幹燥的泥快，朝著筆仙丟來。
這裏是幻境，幻境之內的所有物體皆為能量所化，筆仙連躲避都不需要。仍在開啟的鬼域-無，將所有飛來的土塊全部抵消在了空中。
“是妖術，她果然是個妖婦。打死她！”
一個男人跑到別人家院牆上，拆下一塊石頭，奮力朝著筆仙的腦袋丟來，想要直接將筆仙的腦袋像西瓜一樣砸碎。
筆仙冷笑一聲。
在動手之後才確認身份，那之前的傷害，用一句試探就能概括嗎？
這是那個鬼婆婆自己的真實經曆嗎？
連每個村民臉上的表情都刻畫的這麽逼真。
把自己過往的悲慘經曆做成幻境，還真是殘忍啊！
對自己都這麽狠的人，真不想對上，因為沒有什麽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在查看村民表情時，筆仙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雖然他的臉上沒有了安詳，多了一分猙獰，但是筆仙清楚的記得他……無名氏。
就是那個被筆仙第一個翻出來的屍體。
若是幻境的話，根本不用這樣大費周章的將熟悉的麵孔擺到自己麵前吧！
用原本那些村民的臉，不是效果更好嗎？
除非這些村民，並不是虛構的，而是有著某種憑依。
比如，他們的靈魂。
筆仙站在原地思考了良久，膽大的村民舉著手中鋤頭扁擔湊了過來，朝著筆仙的腦袋重重砸下，力求一擊斃命。
筆仙閃過身後的鋤頭，關閉鬼域，身後握住空中落下的扁擔，飛起一腳將另一名村民踢飛。
拉動扁擔，將那村民拉到自己身邊，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舉了起來。
鬼氣順著右手，灌入村民的身體之中，將村民的身體染成黑色。
其餘村民見到這樣的場景，尖叫一聲，丟下手裏的東西，四散而逃。
筆仙不禁稱讚到：“做的太真實，也是一種缺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