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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做麽個

  竹筏順水而去,等他們強行理解出什麽叫做逼格時,河麵上早已看不到陳曉宇的身影。三人茫然若失,對視之後劉拱之大喊一聲,拾起腳邊的一塊石頭狠狠扔了出去,石頭高高飛起,眼看要飛到對岸卻急急下墜,無力地在河麵上砸出一朵不大的水花。水花轉眼即逝,隻有不盡的河水奔流不息。


  陳曉宇站在竹筏子上順流東下,出了至坪河口進入章水竹筏便要逆流了。逆流艱難,河麵上秋風一吹,他隨即感覺到了冷。好在冷隻是身體,心卻是熱的。


  他去南埜鎮不是因為那份召符,而是作為至坪裏所有災民中的一員。洪災肆虐,晚稻浸了一個月全部爛根。顆粒無收之下因為米價大漲,減稅三分秋稅不但沒減稅反而翻了一倍。江西路稅收本來就重,正常年辰翻一倍收稅都無法承受,何況是顆粒無收的災年。


  不是造反,隻是民亂,陳曉宇行心裏如此定義幾天前那場動亂的。而他之所以會說服謝潤生不要造反,除了他自信自己能為大家找到另一條生路外,還因為縣衙外的那塊戒石。


  ‘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陳曉宇不知道這句話的過往,可每每想起這句話他便對這個朝代有那麽一絲好感。不是什麽號召性、道德性的大話,是很實在、當然也是很無力的勸誡。這句勸解的背後,擯除必然存在的私心,他能感受到立國者的些許溫情。


  為民請命,據理力爭。一直沒有坐下,從麻斜村一直站到南埜鎮的陳曉宇定好了自己的策略,絲毫不知前方有什麽等著自己。


  衙牆倒塌的縣衙外滿是手持刀槍的禁軍,目光越過禁軍的頭頂,依稀能看到著火後殘破的縣衙。遠遠的,隔著幾十米,一個禁軍都頭朝著陳曉宇杜為真兩人大喝:“來者何人?”


  “是、是麻斜……”回到南埜鎮的杜為真已疲憊不堪,他想答話有些失聲,陳曉宇見狀高聲答道:“來的係至坪裏耆長朱佛佑。”


  土話和官話有些字的讀音相同,有些則不同。‘麻斜’、‘耆長’‘朱佛佑’幾個詞與官話同音,禁軍都頭聽的很清楚。聽是應符召來的耆長,都頭目光一緊馬上要高喝,一旁的縣吏連忙提醒:“朱佛佑乃明府囑咐之人……”


  “哼!”耆長緝盜,掌握著鄉裏的武力,和謀亂必有聯係。按縣尉吳勇的吩咐,耆長一到即可拿下,陳曉宇不在此列,不免讓他憤憤。見陳曉宇走過身側,又是怒目相視大哼幾聲,似乎期望陳曉宇就此喪膽。


  一個身披盔甲的禁軍都頭對自己怒哼,陳曉宇不覺得他凶惡,隻覺得他醜陋。尤其是他臉上的刺字,那大概是‘xx指揮’幾個字。年歲久遠,文字變成模糊不清,蠍子般一個個深紮在肌膚裏。刺字不是榮譽,是一種恥辱。見陳曉宇目光盯看自己臉上的刺字,都頭麵色馬上扭曲,他反應慢了一些,想發作時陳曉宇已穿過人牆,往縣衙去了。


  “至坪裏耆長朱佛佑至……”陳曉宇被要求在一間庫房裏等待,隔著殘存的土牆,他依稀能聽到杜為真稟報的聲音。不過這一句稟報之後便再沒有別的聲音,偌大的被大火燒過的縣衙不光殘牆焦黑,連內裏也是黑的,仿佛是一個吞沒一切的黑洞,唯一讓人溫暖的是殘牆上那幾縷西斜的陽光。


  等待未久,衙門那邊又傳來喝聲,對答後陳曉宇本以為來人也會來這裏等待,沒想等來的隻有一陣厲叫哀嚎。不是殺人,是有節奏的打板子。板子打完是幾句官話,似乎說的是‘押下去’,然後便沒聲息了。這時木門突然打開,陳曉宇身軀禁不住一震,心驚被來人看在眼裏。


  “明府有召。”來人麵無表情,示意陳曉宇馬上出屋。


  縣衙黃堂、正廳都被燒毀,陳曉宇被帶到正廳後麵一處所在,那是官吏宴飲的場所,等於是州府的郡樓。雖說類似郡樓,卻不是樓,隻是一個偌大的花亭,有柱而無牆。被縣吏帶過來的陳曉宇很遠便看見一身紅袍的知軍蔡挺,滿臉殺氣。他案側一邊坐著縣令錢顗,另一邊則是個從未見過的綠袍官員。兩人之外,又有幾個青袍,這些人陳曉宇更不是認識了。


  五品以上服朱,七品以上服綠,九品以上服青,北宋前期官袍服製如此,陳曉宇聽人說起過。官員眾多,持杖衙吏也站了不少,庭下更有兩列矛戟閃亮的禁軍士兵。入亭的時候,這些士兵黥額之下雙目怒睜,矛尖晃動,讓他的心髒謔然縮緊,整個人幾欲顫抖。


  ‘啪——!’驚堂木猶如霹靂,鎮攝陳曉宇的心神,他本要揖禮說話,被嚇了一大跳。蔡挺又斷喝:“朱佛佑!你參與謀亂,罪不容誅,你可知罪?!”


  衙門善於營造威壓,威壓之下膽氣稍弱之人即便不軟倒失禁,也要顫抖結舌。三軍不可奪氣,將軍不可奪心,一旦氣勢上被壓倒,那什麽都完蛋了。陳曉宇已被奪心,可語言的隔閡在最後一刻保護了他——蔡挺的斷喝,他根本沒聽懂。


  “你做麽個?”他行禮的手僵直,下意識問。


  斷喝是蔡挺精心準備的,目的是讓陳曉宇膽寒,沒想到毫無效果。陳曉宇的土話反讓他錯愕,他忍不住罵道:“一介土蠻!”。


  因為語言的隔閡,蔡挺的咒罵同樣沒有產生任何效果。這時候陳曉宇終於冷靜下來,他有意識的深呼吸,讓氧氣充盈自己的肺。沒有氧氣就沒有清醒。


  “朱佛佑,你夥同別人肇事,你可知罪?”陳曉宇還在調整,生硬的土話接踵而至。說話的人是那個不知姓名的綠袍官員。大概四十多歲,白臉、少須,眸子黑而有神,不危不怒的正看著他。


  “厓…沒罪啊。”陳曉宇神情毫不作偽,隻有些疑惑,他不太明白這個正七品官員為何會說土話,難道他也是贛南人?……

  不要再打賞了。這段時間多事心亂,所以卡文了;再就是沒有徹底安頓下來,安頓下來之後更新會穩定點。至於有沒有橙子?疫情影響生意,今年到底會落在何方尚不確定,但時間到了總會有的,此前打賞的讀者總要寄一些作為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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