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中二的資格
不知不覺開拍已近兩周，大部分演員都適應了幾個導演的風格，慢慢入戲，隻是兩個主演都不算是有很多演戲經驗，張導又精益求精追求完美，A組的工作量明顯比其他組大一些，叫停的次數也更多。
“哢！”張導再喊停，這是幾場都是夜戲，趕在一起拍攝，從7點多拍到9點多，大家都打著精神在拍，可也耐不住多次喊停犯困。
張導讓劇務去準備點咖啡給大家提提神，自己把慕紫微叫到跟前講戲。
楓藍這場戲沒什麽問題，便讓助理把他手機拿來聽歌。結果助理找了半沒找到他的無線耳機，他擺擺手不用她找了，徑自去找希妍借耳機。
希妍不改劇本的時候就會找個地方坐著，一邊聽音樂一邊碼字。她還有一篇連載的文章沒結束，每都要更新5000字雷打不動。索性故事已接近尾聲，整體脈絡她都了然於心，隻要抓緊一切碎片化時間來寫，每更新完全沒有障礙。
她其實不太習慣熬夜，她不是兼職作者，寫作就是她的主要工作，她的兼職是算命推運。所以她一直很有規律白碼字，晚上9點上床睡覺。
跟著劇組的這段時間，白的戲還好，她隻是換個地方辦公而已，如果是夜戲就有點不習慣了，每都要喝咖啡提神。她喜歡喝星爸爸的咖啡，因為宣羽為數不多的機場照裏幾次被拍到手拿星爸爸。
前幾她買的時候給他帶了一杯，還琢磨著怎麽給他比較自然，想不到他看到她一個人有兩杯，直接順走了一杯。倒也省得她費心找借口了。
一想到他，就不由自主想到汪雨馨。明亮的眼睛一瞬間又黯淡了下去。
自從知道他和汪雨馨是男女朋友關係之後，她和宣羽之間的相處好像和以前也並沒有什麽不同。愛豆還是愛豆，每還是照常和她吃飯聊討論劇本，什麽都沒有改變。
果然都隻是她自己一個人一廂情願的在心裏希冀著什麽。
清醒點！希妍！你是女友粉，不是女友好嗎！你管他和誰交往呢！做好一個粉絲的本職工作，不打擾，不脫粉，堅定祝福他就好！
至少她可以每都見到真人，已經比很多粉絲都要幸運了好嗎！
宣羽從遠處走來看到的就是希妍一會眼裏五光十色，一會眼裏黯淡無光的奇景。還沒來得及深思，便看她又開始奮筆疾書打字打得啪啪響。他很是擔心筆記本電腦不堪她的折磨哪一突然宣布罷工。
伸手從背後拍了拍她的肩，他毫不意外的看到她回過頭的那一瞬間，眼睛明亮的彎了起來。還沒一秒鍾，又回頭拿起桌上一杯未開封的星爸爸遞給他：“拿鐵不加糖。晚上喝熱的。沒給你帶冰的。”他習慣喝冰拿鐵不加糖，入夜喝這個太傷胃了，所以晚上一般她都給他帶熱的。
“謝謝。”他笑著接著，沒有走開，反而坐到她旁邊，“有你在我倒是不愁沒有咖啡搭子了！起來我們口味挺相近的。”
希妍有些意外他沒走開直接坐了下來，取下了一邊耳機來聽他話。聞言後也笑了笑，心裏泛起一絲酸楚。
其實他們口味本來也不是那麽相近的，隻是她粉上他之後，慢慢的把自己的口味變得和他相近罷了。
“這麽清閑？那邊好了？”她指了指導演那邊。
宣羽搖搖頭，把拿鐵放在桌上打開喝了一口，邊喝邊回：“慕紫微沒過，張導正給他講戲呢，估計得有一會。我是來找你借耳機的，想不到你也在聽，那就一起聽吧。我趴著睡一會。導演好了你叫我。”接著直接拿過她取下的那隻耳機，塞進自己耳朵裏，直接閉上眼睛趴在桌子上休息。
耳機裏傳來的音樂讓他微微一愣，他睜開眼睛瞅了一眼希妍，後者臉上有種秘密被撞破的尷尬。他速度太快，她都來不及換歌，聽的是他唱的歌。他出道後的單曲就那麽幾首，她一直不厭其煩的循環播放著。
宣羽什麽都沒，繼續閉上眼睛睡覺。也許是太累了，不一會就呼吸均勻仿佛已經入睡。
希妍悄悄吐出一口氣，翻了翻手機裏下載的歌曲，清一色有這麽幾類：宣羽唱的，宣羽在一些綜藝和路透裏翻唱的，宣羽曾在節目裏提起的偶像於姿唱的。
還好宣羽剛聽了半分鍾就睡著了。可能他隻是想要個耳機來阻絕外界幹擾吧，並沒有特別留意耳機裏是什麽歌曲。
這麽一想希妍就放心了，難得的機會，她開始打量起宣羽睡覺的樣子。
真的是，太帥了！就這麽靜靜的看了一會，她越發覺得自己應該知足。她寫的書有機會讓愛豆出演，甚至和愛豆成為了朋友。這已經是上賜予的最大的禮物了，多少普通人羨慕她都來不及，她有什麽好難過的？這樣的愛豆本來就應該配漂亮的女明星的。隻要宣羽開心幸福，她也會跟著開心的！
像現在這樣可以和愛豆一起吃飯，在愛豆有需要的時候力所能及的替他帶幾杯咖啡，在愛豆想要和女朋友一起出鏡的時候修改幾次劇本，就是她作為粉絲最大的榮幸了。
你知足吧，希妍！
看著宣羽近在咫尺的臉，希妍決定明除了要新建一個歌單之外，下次回家還要換一副無線耳機。
離得太近了，她怕自己把持不住。愛豆的神仙顏值豈能容他人窺伺？她不配！
繼續對著電腦劈裏啪啦趕稿，她沒有發現宣羽在她移開的那一刻雙眼睜開一條縫，悄悄地注視著她，嘴邊露出滿足的笑容。
張導拍完這幾場夜戲已經快要淩晨點了。中間希妍按要求幅度改了一次劇本。
結束的時候大家三三兩兩組團去吃宵夜，希妍已經比生理時鍾晚了五個時睡覺了，隻想回去趕緊洗澡睡覺，連頭都想放在明早上再洗了。
偏偏慕紫微今經過張導的提點，對角色的把控又更加清晰了一些，硬要拉著她出去吃東西慶祝一下。希妍被拉得不耐煩，她可沒忘記她和這孩子六衝的事情，一直想盡可能避免過多接觸。兩人拉拉扯扯了半，僵持不下。
宣羽卸了造型走過來，在旁邊看了會兒，上前擋在兩人中間對慕紫微：“太晚了，女孩子不方便。”
慕紫微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對希妍道：“不如我讓助理買點吃的到酒店，上我那兒吃去？”
希妍沒想到宣羽會來插手，心裏還是挺感激的，這星期星爸爸沒白送。可慕紫微這廂退而求其次了，反倒叫她不好推辭，人家一個主演，來找你一編劇談戲。你還推搡著擺譜，不過去。
可要她深更半夜去一個男人房間裏……雖知道這是因為他的房間是個套間，有個廳吃的擺得開，可她到底不太願意。
“我也去吧！”宣羽開口。
這麽一來倒也解了她的難處。她不由得看了宣羽一眼。
那麽晚了，B組那邊早就收工了，汪雨馨這會估計早就睡下了，肯定沒給愛豆準備宵夜。愛豆餓了，順道蹭個飯。
既然如此，她就打起精神來陪愛豆吃個飯吧！雖然她現在給個枕頭立馬能昏睡過去。
慕紫微的助理是他爸給他整的，服侍得那叫一個一應俱全。沒一會兒就從五星級酒店打包出來七八個菜，也不知道使了什麽方法能讓人酒店這麽晚了單獨為他一個人開了灶。
希妍實在困得厲害，吃了兩口就以手撐著頭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們聊著。
慕紫微興奮得沒停：“我覺得曉令揚這個角色有點一根筋。你看今這幾場戲，明明他已經喜歡了楓藍幾百年了，還這麽擰巴，又吃男人醋，又吃女人醋，像個中二青年。希妍你是不是？”
你才中二，你全家都中二！
“我覺得這個角色你演挺合適的。”宣羽悠悠的開口。
“沒錯！誒？不對，我怎麽覺得你這話裏的意思有點損人呢？”慕紫微慢半拍反應過來來。
希妍有點想笑，又有點困，無力的接話：“喜歡是放肆，愛是克製。你聽過沒？”
宣羽夾菜的手停了停。就聽慕紫微道：“聽過，但我不讚同。這要看性格的吧？有些人有勇氣放肆去愛，有些人慫，怨得著誰？就拿你寫的這些書來，哪一個不是放肆了才有結果的，兩個人都悶騷悶在肚子裏，你這劇情要怎麽發展？”
希妍身體坐直了一些；“這樣不客觀。在你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愛你的時候，有時候你的橫衝直撞是會給別人帶來困擾的。如果你愛的人不愛你，那麽通常更愛自己的人會肆無忌憚的繼續去追求，以填補自己這份愛而不得的遺憾；而當你真的愛一個人勝過自己，你會尊重他，祝福他，悄悄把這份愛放在心底。你愛他，和他愛不愛你沒什麽關係，他愛你你會愛他，他不愛你你同樣會愛他。”
“你的這種是愛而不得的情況，但是你不能以偏概全就，喜歡是放肆，愛是克製吧？”慕紫微據理力爭。
希妍點點頭：“是不能。”她承認並不是所有情況都這樣，“但是這樣的情況還是很常見。比如你在對一個人有好感的時候，會鼓足勇氣向他表白，但是如果這個人在你心裏生了根，發了芽，占據了你所有的心事，你反而就不敢主動表白了。因為他成了你生命的全部，一旦被拒絕，這所有的愛會被否定。所以很多感情的開始，都是有一點點動心，有一點點喜歡的時候去開展是最合適的。愛和酒一樣，釀得時間越久，越不舍得開封。”
宣羽一直在很認真的聽著她話。
在這個圈子裏的時間久了，什麽肮髒齷齪的事情沒聽過。他雖然對外的人設是溫柔的哥哥，可是骨子裏越來越冷。見得黑暗多了，心就慢慢變成了石頭，很難再有陽光招進來。
愛和喜歡，曾經年少時光也曾經是他的向往和追求。哪個青春期的男孩不做抱得美人歸的英雄夢？不希望有個尾巴跟在自己身後滿足自己的保護欲？到底，就像慕紫微的那樣，那些恍如隔世的青春無非都是中二病的延伸。
成年人隻談利弊，哪裏有什麽夢想。這種心翼翼的愛和喜歡，於他，不過是遙不可及的夢罷了。
不過現在……
他其實挺認同希妍的話。越是愛一個人，越不舍得破壞這份假象的美好，怕一旦捅破這層紙，就連期待和想象的機會都幻滅了。
想到這裏，他自嘲的揚了揚嘴角。可是如果愛情真的出現，他能忍住不，隻在心裏一個人默默的愛著對方嗎？
他不知道。
慕紫微停了手中的筷子：“我希妍，你沒談過戀愛，起道理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希妍拿眼瞪他，這還當著宣羽的麵兒呢，他就讓她下不來台，哪壺不開提哪壺：“沒談過戀愛怎麽了？你戀愛經驗多你不也跟傻帽似的啥都不懂。”
“誰呢誰呢？誰傻帽呢！”慕紫微瞪回去。
“誰應我誰。”
“誒我你今欠收拾是不是？上回坑騙我假裝前輩的事兒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這都多久以前的老黃曆了，還拿出來事兒！”
“多久以前我都要拿出來，我不單現在，我明要在整個劇組麵前！”
“你！”
宣羽看著兩人隔著桌子抬杠，低頭看著飯菜沒有出聲。
這樣的青春活力已經離開他很多年了。他就像個不合格的零件，硬要拚湊到這充滿朝氣的氛圍裏，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突然沒有食欲了。
“我吃飽了。”宣羽起身往外走，“你們慢用。”
“誒那你都沒吃什麽，誒！”慕紫微衝他叫。
“我也吃飽了，我回去睡覺了。”希妍追了出去。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剛才宣羽的沉默不太對勁。
“誒？你們一個兩個不是吧！那麽多菜我一個人吃啊？”慕紫微的聲音被隔絕在房門之內。
慕紫微的房間隔壁就是宣羽的房間，再隔壁是希妍的房間。整個這層除了編劇、導演、就隻有他們兩個主角的房間在這層。這個時候其他人去外邊吃宵夜都還沒回來，希妍跟在宣羽身後走著，直到宣羽拿房卡打開門，她才心翼翼的問：“那個……你沒事吧？”
宣羽回身搖搖頭，露出招牌營業笑容：“沒事。有點累想睡了。”
希妍趕緊催他進去睡覺，走到自己房間門口跟他招手：“晚安！”
“晚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宣羽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