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油子
二駒一邊大喊著“殺人啦”，一邊死命往外爬，萬子寧趕緊一腳踹倒了張九子，乘機把二駒解救出來，親衛此時也都趕了過來，對著張九子就是幾棍子，打得張九子嗷嗷大叫。
很多人乘著現場的騷亂蹲著活動了一下手腳，剛剛舒服了一陣，便聽申黎庶大喊道：“怎麽啦怎麽啦？鬧什麽呢？”
身為親衛的趙破虜首先站直，大喊道：“回營將的話，張九子和二駒打起來了！”
申黎庶放下書，站在將台上，居高臨下環視一番，很多人已經歪歪扭扭站的不成樣子，但最起碼還是站著的，親衛們紮堆的那塊明顯亂了陣型，地上躺著一個人，旁邊被親衛腳踩著一個人，還有一個人正要去扶躺著的那個，申黎庶仔細一看，有點麵熟。
“哪個伍的？伍長站出來認領。”
二駒、萬子寧、張九子三個冤家都是一個伍的，伍長也在這時走了過來，道：“回營將的話，這三個崽子是我的人！”
“好家夥，你叫什麽名字？”
“稟營將，小子名叫楊安民！”
申黎庶抱著拳對眾人敬了一圈，笑道：“諸位還得感謝感謝楊安民的伍！就這麽著吧，其他人原地休息，庖子們給你們燒了開水，正好涼了，乘著時間口趕緊去喝，至於楊安民這個伍嘛，就給本將繼續站著，集體受罰！”
眾人歡呼著奔向庖房，現場隻有楊安民的伍繼續站著，親衛們留了一個守著，其他人也跑去喝水了。
申黎庶笑嘻嘻的躺在椅子上，自言自語道：“站這麽久還這麽活潑，那就繼續站著磨磨性子。”
身為嫡係的關傅雲倒有些不解，遂上來將台問道：
“郎君，底下人打架，為何不論個是非對錯，讓首犯者受罰，反而一罰就是一個伍呢？”
申黎庶搖著二郎腿，道：“你看看這幫兵油子，哪有什麽集體榮譽感，像是這種兵，上了戰場，死幾個人就會一哄而散，我要讓他們知道，什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隻有讓他們感受到這個道理，拉到戰場上才不會掉鏈子。”
“可這樣受罰，隻會讓他們內部不合，反而加劇矛盾了。”
申黎庶嘿嘿一笑，道：“這才哪到哪，待會還有呢，好好學，好好看，將來你若也掌了兵，你就會懂了——葉平，我說你小子傻樂啥呢？我畫的那個樣圖的小件，你找匠人做出來沒？”申黎庶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傻笑的葉平。
“郎君，您說的那個勳章，匠人已經把銅製的鐵質的做出來了，說是今晚和銀製的一並送來，一共是二十個。”
申黎庶摸摸光滑的下巴，道：“你也別陪我在這兒坐著了，你去匠人那兒監督一下，越州的匠人就愛耍滑，防著點，別被摻了東西。另外再去一趟衙門，問問何偉才州府的監軍啥時候下來，今晚把衙門發生是事讓翟宜民打個報告，給我送幕府裏，我就不出去了，兵沒練好，老子哪兒也不去。”
“這小子自然曉得，我之前就讓浩子和二福去盯著匠人幹活，保準出不了錯。屬下這就去衙門看看何偉才去。”
葉平一溜煙就走了，申黎庶估摸著時間，就讓關傅雲又敲鑼叫著集合。聽到集合聲，眾人趕忙跑了過來，章攸也此時上了將台，想湊湊近乎，便笑道：“還是營將練兵有方，治的這幫兵油子服服帖帖的。不過休息時間還沒多長，就讓他們繼續站著，會不會太累了？”
申黎庶冷笑一聲，他怎麽看不出章攸的小九九？
“章都頭，沒聽說過慈不掌兵義不掌財？”
壞人我來幹，好人都讓你當了是吧？
申黎庶隨即起了身，對著眾人又道：
“諸位都是我的袍澤，我也看諸位辛苦，想讓諸位多休息休息，但你們章都頭說了，‘慈不掌兵’，本將也沒辦法，就接著站站，堅持一下，堅持就是大勝！“
看章攸傻了眼，連忙解釋道：“營將，屬下不是那個意思······”
申黎庶嘿嘿一笑，擺擺手：“章都頭坐。”
章攸尷尬著坐了下來，但發覺申黎庶還沒動，便又立馬站直了。
“諸位都是好漢，剛剛得感謝感謝楊安民一伍為大夥兒休息作出的貢獻！”
眾人一陣叫好，申黎庶又哈哈笑道：
“剛剛章都頭建議，給楊安民一伍頒個頭銜，本將想了想，就予楊安民一伍以‘懶漢挑事伍’的稱號，先把話說明白，這稱號一周一換，下周本將讓章都頭做個匾額，以後哪個伍幹的懶，哪個伍就把這個匾額掛床頭！”
訓練繼續開始，楊安民已經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心裏罵道：“張九子、二駒，今晚老子揍死你丫的。”
萬子寧幾個也都一樣，小民臉皮薄，這會兒表情都跟吃了什麽穢物一樣難受，更多的則是憋屈。
“早知道，老子就先忍著了，晚上再揍二駒也不遲。”
又是兩個時辰下來，眾人早已曬得搖搖晃晃，很多人都已經倒在了地上被抬走，兵油子不愧是兵油子，眼尖的看到倒下的人被抬走在遠處栽的一排樹的陰涼下喝水休息，便也裝著暈倒，一會兒就暈倒了大半。
章攸這個大惡人的形象已經在士卒之間立了起來，反正自己鬥不過申黎庶，索性就認栽了，反而建議道：
“營將，這幫兵油子盡想著休息，不如讓我帶人把牆根的幾棵樹砍了，我看誰還敢歇息。”
申黎庶正有此意，才想著如何提醒章攸，章攸倒自己說了出來，申黎庶大手一揮，章攸便帶著人將那幾棵樹給砍了，全營這下空空蕩蕩的，一處陰涼都沒有了。
但躺著總比站著舒服，故意裝暈的還是有，而且越來越多，申黎庶數了數，足足有六十多號人。
擼起袖子，申黎庶親自去視察那些“中暑”的，隻有十幾個是真的暈了，遂被單獨抬進了房中休息，其他人嘛，申黎庶隻下了一句令：
“裝病的就地躺著，就現在的姿勢，動一下就記一棍，動兩下晚上沒飯。我看你們挺愛躺的，今晚就給我躺這裏睡覺喂蚊子，卓子明，帶著你的人給我盯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