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小子,叫聲師父聽聽
第四日。
周輕呂又來到了這一片樹林。
任九曲再次出現在了他麵前。
然後和往常一樣,睡著,增長……
但這一次結束之後,任九曲終於感受到了周輕呂體內隱隱有了一種即將破殼的征兆,任九曲收手:
“最後一絲,便留給你自己來突破吧。”
“免得你莫名其妙的突破,會沒有成就感。若是再知道了我助你增長,會影響你以後的道心,我該走了……”
白牛在身後看著她,自從第二天開始,任九曲對待周輕呂的心態就變了。
而昨天確定了師徒關係之後,任九曲的態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之前任九曲收周輕呂,單純隻是覺得自己做了好事別人還不知道,而鬱悶。
而現在,任九曲生怕他知道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付出的更多。
白牛長歎一聲,眼神尤為複雜。心中懊悔無比,當初我就不該從臥龍郡路過啊。我早就說過,你別去順手幫他,這一順,你甚至把自己這輩子順進去了。你這可憐的九州第一女土匪啊……
“尊上,該走了吧?我算過了,今日,居然也是一個黃道吉日。宜安葬。”
任九曲:“……再等一個時辰吧。”
說著,任九曲從懷裏摸出一顆丹藥喂進嘴裏,開始煉化真元。
半個時辰之後。
周輕呂悠悠轉醒過來,立即就發現了自己身體的變化:“我要突破了……我感覺到了!”
任九曲和白牛,就站在他麵前看著他,而他自始至終沒有發現。
周輕呂離開這裏了,任九曲和白牛一言不發的也跟了上去……
在即將離開這片樹林的時候,白牛緩緩的開始站了起來,兩足而行。
走著走著,白牛忽然變成了一個一身白衣的小女孩兒……
周輕呂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隻是一路自顧的哼著小曲兒往回走,走著走著,周輕呂忽然看見前方的一座矮山上站著兩個人。
一個黑衣,黑發,黑褲,黑靴子,手中持著一杆黑色長槍。但是,無論如何卻都看不清臉。
另一個白衣,白發,白褲,白鞋子,年齡隻有六七歲模樣的可愛小姑娘,像是丫鬟。
兩個女人,一黑一白笑吟吟的看著周輕呂。
周輕呂愕然瞪大了眼睛:“你……”
他認出來了,這個裝扮,是前兩天自己夢裏那個破碎境,一起一落之威山河崩塌的女人啊!
任九曲笑的越發燦爛:“喂,小子。叫我一聲師傅聽聽。”
周輕呂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根本不受自己控製,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大喊一聲:
“師傅!”
“哈哈哈哈!”
山上,傳來了銀鈴般的笑聲。
這一刻,周輕呂看清了她的臉。
隻能說,精致無瑕。
沒有辦法用任何的修飾詞語來描述,無法描繪。
最顯眼的,是她笑起來時,那雙眼睛眯成了月牙兒般的形狀,兩邊臉頰是淺淺的酒窩。
下一瞬,山風吹拂。
山頂上的一黑一白消失了,仿佛這一切,如夢似幻。
周輕呂站在這裏,站了很久很久:“夢……”
從此,她再也沒有出現在臥龍郡。周輕呂再也沒有做過那個女人一起一落間,山河崩塌的夢。
而也正是在她顯聖的那一刻。
臥龍郡郡主府。
正在修煉的藍梁猛然驚恐的睜開了眼睛,他感受到了一股天塌地陷般的恐怖氣息拂過整個臥龍郡。隻是一瞬間,藍梁全身上下冷汗猶如瀑布般流淌而下。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天地之力壓到坍縮成為奇點的塵埃。渺小,無力。
嘶——
藍梁深吸一口冷氣,驚恐的跑出門外跪在地上,仰天大喊:
“尊上過境臥龍郡,有失遠迎。還請前輩網開一麵,莫要大開殺戒啊!”
“尊上過境臥龍郡,莫要大開殺戒啊……”
吼叫著,藍梁似乎看見了一片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眼淚竟然滾滾而下。
有人衝進來驚問:“郡主,您……”
藍梁咆哮一聲:“滾出去!”
“是……”
藍梁,長跪不起。脊梁像是被天地壓住了。他心中苦澀,苦笑,長歎。嗬……入虛又如何?不過土雞瓦狗。
此時,臥龍郡之中,所有武者,所有百姓,都沒有察覺,隻是看見天色似乎暗淡了一下,太陽被遮了那麽一瞬。
但是,臥龍郡之中的所有豬狗牛羊,萬山從中的所有飛禽走獸。在此刻,全部嗚咽的兩足跪地,將腦袋埋進地下發出‘嗚嗚嗚’的哀嚎之聲……
與此同時。
八千裏之外,青州郡。
一座衝入雲中的山峰之上,漂浮著一座連綿縱橫上百裏的宮殿。
宮殿之中,一席皇袍的微胖中年人猛然睜開了眼睛。
此時,主殿之中盤坐著的一百零八位身穿鎧甲,如木雕石刻般在這裏站了近百年,而紋絲不動的帶刀侍衛猛然睜開了眼睛。
下一刻。
整個天宮之中,出現了一個浩瀚無匹的聲音:
“任九曲!”
“朕念在她師尊的份上,舍棄甘寧郡為她證道之地。耗費無盡財富,遷徙甘寧郡一百四十萬戶百姓為她騰出地方。她遲到了四天,而現在,卻出現在了臥龍郡,大膽,真欺我大青州無人?”
天宮之中,兩個身穿鎧甲之人猛然瞪大了眼睛看向北方,大喝一聲:
“開!”
兩人的瞳孔之中瞬間出現了神通。
幾秒鍾之後,兩人齊齊抱拳:
“她走了!”
青州帝聞言兩眼微眯,思索片刻沉聲道:“差人去臥龍郡看看,有古怪,她與臥龍郡沒有任何淵源,為何在臥龍郡顯聖?”
‘咻——’下一秒,天宮之中兩道流光激射向了遠天。
一個時辰後。
兩個帶刀護衛拿著一張紙條回來複命了。
青州帝疑惑的拆開紙條,上邊寫了一段話:
“自知必死,卻又不得不去。唉,臨死前想吃碗牛肉麵,難道我任九曲是不付錢的人嘛?”
青州帝:“……”
他沉默了好一陣,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作何心情。
“真吃了?”
護衛沉聲道:“真吃了,凳子上有她的氣息。”
“給錢了?”
“給錢了。”
青州帝:“……”再次沉默。
他總覺得不對勁。
但仔細想想,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勁。人家不過是吃一碗牛肉麵想付銀子而已啊!土匪難道就不付銀子了嘛?隻是可憐了這世上又有一頭牛沒了……
有過了半個時辰。
有人匯報:“陛下,任九曲和白落,到甘寧郡了。”
“她有何異常?”
“無異常,還端著半碗麵。”
青州帝:“……她說什麽?”
“她說:嚴鶴,就憑你也配和我爭天地獨寵?今日殺你證道。”
“嚴鶴說什麽?”
“嚴鶴說:你先把麵放下再說。”
“然後呢?”
“她又說:我花銀子買的,我任九曲生平第一次花錢。”
青州帝無奈皺眉:“繼續。”
“然後嚴鶴說:那你快點吃。”
“然後呢。”
“然後打起來了……”
“誰贏了?”
“尚未出結果,但任九曲初占上風。有人看見,有一瞬,嚴鶴頭發上沾了些油辣子。但很快就沒了。”
“哼!不正經。”
青州帝冷哼一聲,這才再次閉上了眼睛。
而大殿之中的一百零八位帶刀侍衛也站到了自己的位置,重新閉上了眼睛,宛若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