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選育
“希望.……不會是如此吧。”
融陽的聲音很是低沉地這麽自言自語了一句。
哪怕是這位名震江湖的血梅,也隻得懷揣著希望——寄托於不知從何而來,有些不切實際的希望。
這兩幅尚未有交集的畫,又像極了.……是畫在同一張的畫布之上。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將這合而為一的可能性暫且按下,先回到這分開而來單純的個別事件中。
“這徐蘇的城南舊區,如同現在這般的模樣持續了有多久了,我們也不知道。”
頓了一下,他也指了指那一捆整齊擺放在茶桌之上的無憂草。
“又有多少人像融鴉一般.……從這城南舊區中拿到了這無憂草,將其流入到江湖各門各派之中。”
一念到此,融陽便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也許,這無憂草……已經像是底也伽在書中所記載的那般,傳得比我們想象得還來要廣和遠了。”
但太九在聽了融陽這分析之後,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融陽前輩,下此結論還為時尚早。”
他微微一笑。
“事情也許並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地步……雖說現在這樣也足夠糟糕就是了。”
說著,太九便將那擺放整齊的無憂草再用銀白絲線給吊了起來。
“前輩看這無憂草……就外觀上而言,可跟路邊的雜草有任何區別麽?”
融陽聞言,仔細地一再觀察起這無憂草,看了有好一會兒之後,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雖說我這藥理學識比不上丹承師兄……但我是真沒有看出這無憂草和那些雜草有什麽區別。”
他看向太九。
“何為雜草?”
太九點頭回道。
“牛筋、稗子、野藎、馬唐.……不一而足。”
是的,雜草隻是一個統稱。
倘若要細致地進行區分的話,世上還真沒有所謂“雜草”。
彼之雜草,我之藥草。
而同樣地……這“無憂草”也是跟這“雜草”一般,隻是個統稱!
“這根從外貌上看,跟稗子沒有什麽不同;而這根卻是跟馬唐一個兒樣.……”
太九將這一捆的“無憂草”攤開來,一根一根地分析著。
“隻不過……它們也隻是在外表一樣,內部的藥理已經截然不同了。”
太九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融陽前輩,可知這是為何?”
融陽搖了搖頭,這藥理一道確實不是他的強項。
“恐怕.……這無憂草,還處於選育的階段。”
劍眉微微皺起。
“選育?”
太九點了點頭。
“無憂草的本體.……隻怕是還沒有完全定下來,讓其依托於哪一種的雜草。”
那銀白色的絲線點了點這幾根“雜草”樣貌的“無憂草”。
“便是這幾根,想來藏在裏頭的無憂成分也是有所高低和而不同的。”
一邊用這些絲線撥弄著這幾根無憂草,太九一邊繼續說道。
“按照小子的估計,這選育後的目的應當便是既要讓這無憂草擁有木藏於林一般的隱蔽性,又要在那依托的雜草之上百分之百地發揮出這無憂的藥性。”
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這位無憂草的設計者,想要讓兩者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他作出了一個苦笑來。
“嚴重點來說的話……可能在後世,或是牛筋、或是稗子、或是野藎、或是馬唐等等之類的雜草裏邊,其中有一味兒的本名就變成了這無憂草,可也說不定!”
考慮到這些雜草的種植範圍.……那木人一事跟它相比還真是有些微不足道了起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太九正經了一下自己的神情。
“能讓這些完全不一的雜草,在某種程度上擁有相同的藥理之性.……這可不是什麽簡單的草木植育就能辦到的。”
不由得.……他想到了自家的八姐。
同理可得,搞出了這無憂草之人,隻怕也是跟自家那位八姐一般,是個冠絕古今的人物!
要是一個不小心,讓他以後一次麵對這兩樣的兩個人……莫名地,太九感到了一絲心累。
“既然如此,那麽這徐蘇的城南舊區又是如何呢?”
融陽眉頭深皺地開口問道。
太九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將剛剛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給趕了出去。
“照小子的推算,在這徐蘇的城南舊區其最多大概便隻是一處實驗地罷了。”
他的聲音又冷了起來。
“借著養育那些孤苦伶仃的窮苦百姓,用以觀察調整這選育成果的實驗地。”
曆朝曆代,不管是戰爭還是和平……處於底層的窮苦百姓一直都是最淒慘的,如今的他們更是禍不單行——至少在這些常人看來是如此。
“雖說小子到那城南之中也沒待多長的時間.……但得益小子這從不借以眼睛觀察的習慣,那城南的周遭環境小子還是摸到了一些。”
一根又一根的銀白色絲線在窗邊的陽光照耀下,格外地引人矚目。
“在這城南裏頭當然也是有野草的。”
說著,他又搖了搖頭。
“不過這些雜草是否就真是這無憂草……小子就不甚清楚了。”
想了想,他還是下了一個結論。
“但……十之八九,非之是也。”
對此他的解釋也並無全無道理。
“這無憂草想來不會是他們這些住在城南舊區中的窮苦百姓所培育,他們也沒這個能力培育。”
抬起頭,直麵融陽。
“隻是從其能夠流出到像融鴉一般的江湖人手中看來.……或許這無憂草的選育是已經到了尾聲了吧。”
語氣有些沉重地說道。
“待到這選育結束,隻怕又是一場浩瀚禍劫。”
融陽聽著太九的這些話,深思熟慮了起來。
“唔。”
按照太九所言,尾聲是尾聲不錯,可至少……這選育還沒結束!
倒有可能是他們占得了一步先機!
隻不過這後續是要打草驚蛇直接將這無語草公之於眾呢.……還是佯裝不知在任其發展的途中暗地裏和信得過的人聯係呢。
他細細地盤算著。
“不論如何.……反正是跟這徐蘇脫不了幹係的。”
融陽眯起了眼睛,輕輕搖了搖頭。
“這樣一來,那位劉知府.……可就有意思得很了!”
在他心中這幅畫上,劉知府潑墨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