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搞什麽鬼！
李懷安動了，又一次動了，這也將會是今日他最後一次動，無論成功與否，這一擊將會使他的身體完全透支，手已經輕飄飄起來，眼前更是逐漸變得模糊，他知道，自己的極限已經快到了。
“這麽拚命的日子，似乎在記憶中隻有某段高三時光了吧，倒是有點懷念。”李懷安嗬嗬一笑，臉上帶著的是一絲莫名的留戀。
隻有一瞬，接著便是凝重。
這一刻，青蓮逐漸生長，似乎是要將整個比試台都一並吞下，李懷安的周身也逐漸生長出蓮花瓣葉，將其包裹在其中，是護體也是襯托。
這一刻，天地為之變色，原本漆黑的天空不知為何，看起來竟是有一層微不可聞的碧綠之色，若是在仔細瞧瞧，更是能依稀看見幾朵青蓮懸浮在天空中，開放著，散發著幽暗的氣息。
這是黑夜，卻又不像是黑夜。
許牧生看著不斷靠近的李懷安，臉上也不由露出一抹凝重的表情，作為要接下李懷安這一招的當事人，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青蓮之中的後者身上是多麽的恐怖，似乎是……在世劍仙。
可李懷安並不是劍仙啊，九州劍仙共有三位，前者與這三人的氣息，並沒有半分相同。
是劍仙，又不像是劍仙。
“也罷。”調動起體內精純的靈力，許牧生緩緩將手中道劍撥了出來，一抹靈光閃過，這位昆侖道門的道門首徒終是露出了昆侖至寶，道劍無為。
無為道劍，九州靈器榜第二，在它之前的，隻有從未傳世的大唐龍泉。
據說，道劍無為是昆侖道門創始人莊先生應天理循環，順應天道自然而創造的靈器，它承載了昆侖道門數百年的沉厚氣息，是有著昆侖道門最為鼎盛的山門庇佑，有人稱，帶著此劍上泰山，便能看見仙境的那些仙人們，那句言說了無上大能者登上泰山可是九州太平萬年的讖言，也正是由這道劍連接的仙人告知於昆侖道門。
若非李唐鼎盛時期突然出世的大唐龍泉，這道劍無為也不會被擠下神壇。不過如今的龍泉失蹤，這道劍其實能說是靈器榜第一也不為過。
這無為道劍出世，滿場修仙人突然間沸騰起來，此次的遊仙會來的還真不虧，靈器榜第二的道劍能夠看上一眼，饒是讓他們掉壽命十年也無妨，畢竟人活一世，能有幾次機會見一見靈器榜前五的神器呢。
“小許子這是玩真的了。”曾湘湘絲毫沒有掩飾她臉上那般津津有味的看戲表情，嬌軀扭動，檀口中冒出幾聲細微的嬉笑。
劍宗陳子輝目光所在，依舊是李懷安，很顯然，他對於李懷安所用的青蓮之術，極為感興趣。
自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李懷安所用的是青蓮，而一想到青蓮，那便是劍宗的青蓮一脈，固然，不由的將二者聯係在了一起。
不過他們不知道是，陳子輝心中想的究竟是什麽。
其餘的幾位目光落在許牧生身上，誠然，相比於青蓮，他們還是更對那道劍無為感興趣，昆侖的不傳世秘寶，可是與仙境有關啊。
誰人不想成仙，誰人又能夠拒絕仙人的誘惑。
倒是宋青書，李懷安所帶來的木匣已經在他手上，裏麵裝著的是來自北冥的寶物，隻要參透了，到了北冥，那又何必羨慕六大仙門，屆時什麽靈器、什麽靈丹妙藥，不都是隨手就來？
心裏是這麽打算，計劃也早已了然於胸，一切，正在慢慢展開。
比試台中，許牧生持劍而立，在他腳下出現的是一道清晰可見的黑白太極，緩緩轉動，於身前，便是一道靈幕赫然顯現，無窮無盡的靈力噴湧而來，麵對著李懷安那咄咄逼人的青蓮攻勢，也沒有絲毫退縮意思。
這不惑境的修為加上昆侖至寶道劍無為，怕是今日在場的任何一名修仙人不一定能打的贏許牧生了。
這般的強度，即便是麵對閣樓上那些上三境的強者，也是有一戰之力。
至於李懷安，跟許牧生比起來，毛毛雨了。
“唰！”隻見一道殘影，李懷安的速度陡然間加速，綠光靈穗如一條長而清晰的尾巴，一閃而過。
李懷安的劍，又雙叒叕出現在了許牧生麵前，二人之中依舊是那道前者無法突破的靈氣屏障，隻是這一次的靈障因為道劍無為的出現，變得更加堅固。
若是將此刻的許牧生比作是一座大山，那帶著青蓮劍歌的李懷安也隻不過是一棵綠油油的樹罷了。
是常青，但並不堅挺。
“轟轟轟！”
是三道爆裂射開的巨響，猶如驚世轟鳴，又如同三顆天外隕石墜落人間的無情，僅僅一瞬間，原本好不容易恢複原初的比試台，在這三道片刻之間，轟然湮滅。
場中，隻有二人站立。
武陽道門的弟子似乎是忘了心疼，呆呆的看著李懷安與許牧生，心中是茫然。
至於那兩人，李懷安自然是狼狽的那人，衣衫到處是被亂石以及靈氣衝擊給撕裂的破損，白皙的臉頰更是觸目驚心的多了十數道可見的傷痕，帶著血跡，麵色慘白的蒼白。
許牧生還是與一開始一樣，靈氣屏障無微不至的保護讓他身上沒有半分的破碎，即便是灰塵，也被擋在外邊，無法前進半分。
可讓人不解的是，無論怎麽看，李懷安都是輸了，但後者仍舊是站著，與許牧生二人相對，手中的劍更是緊緊貼著。
“那朵花還在。”有人輕呼一聲，這時眾人才看見，李懷安的背後，那朵青蓮花仍然倔強的盛開。
李懷安沒有動，許牧生也沒有動。
“李公子，你放棄吧。”許牧生再次勸道。
他知道，此刻的李懷安是在硬撐，是在用命硬撐，在他的那一劍沒有突破靈障的那一刻，就應該放棄，因為後者，已經隻剩下一口氣，體內早已沒了餘力。
但他卻死死撐著。
“還沒有……結束！”李懷安一字一句的說道，聲音沙啞，氣息更是有一陣沒一陣的。
“你不要命了嗎！”再也無法忍受，許牧生不由的出口嗬斥，這隻是一場比試，沒有必要搭上命。
李懷安卻是一笑，目光瞥了瞥觀眾席上的龔家父子，咧嘴一笑，吐出兩字：“繼續！”
青蓮，再度盛開，那無身劍，愈發淩厲。
以青蓮為尾，碧光透亮，如徹夜之通明，是花如幻，亦同那仙境之靈幻，讓人不由的癡迷起來。
李懷安往前重重踏了一步，腳下蕩開的碎石灰塵確實不敢躁動，緊緊貼著地麵，許久，沒有一點動靜。而李懷安自己雖然往前踏了一步，付出的卻是腹部的一陣翻湧，以及渾身的一陣虛無。
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靈魂與肉體分離，一個往西一個往東，一個往前，一個往後。而他卻沒有前進半分，那所謂的一步，僅僅隻是讓自己與那劍尖處在同一平麵。
許牧生依舊沒有退，正如一座山。
“李公子，放棄吧。”他再一次說道。
雖然李懷安的氣勢越發的強盛，手中那柄劍迸發的靈光更是讓他的雙眸一陣眩暈，但也隻有一陣。青蓮花盛開，也著實讓他一陣驚訝，可很遺憾，即便前者用盡了渾身氣力，也僅僅隻能讓他感受到一瞬間的緊張。
還是那句話，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實力實在是相差太多，二人所用的靈氣更不用說，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無身劍隻是無身劍，並非無生劍，一字之差，便是天壤之別。
李懷安沒有說話，保持沉默，眸子滿是凝重，嘴角沁出的一抹血跡無比鮮豔，與這隻淡淡綠色的夜形成鮮明對比。
這個夜不會安寧。
二人氣息相撞產生的滔天靈浪卷起陣陣颶風，呼嘯著，獵獵作響，好在是有武陽道門護宗靈陣的存在，以及比試台上固有的法陣，才沒讓周圍的觀眾們被瞬間卷走，但饒是如此，眾人還是被吹得下意識閉眼，有幾人眨巴眨巴拚命睜眼瞧著，但那卷起的層層沙石使得他們無法瞧見裏麵的真實情況。
在場的大能者是有靈識，固然不受那些障眼物的幹擾，而他們也是無一人說話，閣樓，靜的可怕。
而這些人之中，屬陳子輝最為凝重，雙手緊緊抓著座椅把手，原本就不苟言笑的老臉此時愈發顯得冷若冰霜。
沒有人知道這位劍宗前輩心中想著的是什麽，或許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而他唯一能夠知道的是，劍宗，或許會因為今日此少年，發生顛覆性的變化。
“李懷安……”他在心中反複念著這個名字。
這一刻，李懷安這個名字，被人記住了。
他本人並不在意，現在的他心中所想的，隻是如何突破許牧生這狗屁都不通的防禦。他的掌中是無身劍，劍柄之上，是一朵朵細微的青蓮，這些個青蓮又一朵朵匯聚，化而為一朵盛放的蓮朵。
不比李懷安背後的那朵巨大，但卻極為鮮豔，耀眼得滿目皆光。
而被冠以青蓮仙氣的無身劍更是不斷變得粗壯起來，那劍尖被許牧生身前護障給磨碎的同時，劍又在同一時刻生長出來，如此反複，如此無畏。
“給我破！”是一聲突如其來的怒吼，夾雜著對牛郎鎮那些無辜百姓的惋惜，夾雜著對龔義診父子草菅人命行為的憤慨斥責，夾雜著對這個陌生時間的恐懼，對自己人生的迷茫，對自己這般多管閑事行為的可笑……
所有的所有，都匯集在了這一聲三個字中，很痛快，很舒暢，但同時胸口傳來的劇痛讓他眼角下意識的抽搐。
人呢，總會活成自己討厭的樣子，正如他自己，不愛管閑事，卻管了一樁管不起的閑事。
世界，真實可笑。
感受到身前猛然暴漲的靈壓，許牧生眉頭皺起，忽的察覺到一陣不對勁，忙是出聲：“你瘋了嗎！李公子，快鬆開，這樣下去你會死的，且不說這樣的靈氣輸出是你本身不屬於的境界，單單是如此靈波都足以摧毀你的身體。李懷安！”
似如天際而來的一聲呼喚，許牧生想要喚回李懷安的理智。
但李懷安的理智，自始至終都存在，換言之，他很理智。
“嗬嗬，死？又不是沒死過。”李懷安嗬嗬一笑，沒有鬆懈半分，死了兩次，換做誰都會麻木，所以他已經對於死，沒了概念。
或許吧，這次之後就不會複生，李慕魚給予的複活幣也被輕易的揮霍，但似乎，並沒有遺憾，反而坦然。
“青蓮很美……許牧生，你說呢。”莫名其妙的這一句，許牧生一頭霧水。
但隨後，便是讓他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思考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不隻是李懷安身後的青蓮，那劍柄上的也在這一刻往外冒著綠色晝光，與此同時，二者不斷的張開蓮花花瓣，愈發擴大，接著，竟是一口將二人吞下。
是一瞬間，那冒出的光芒讓周圍所有人的雙目一陣刺痛，淚落了兩滴，眼前所見，隻有一片的綠色。
青蓮劍歌第五式，月盡夜蓮明。
“發生了什麽事？”
綠光散盡，眾人揉搓的雙目努力睜開眼，剛才的異變讓他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但大多數人事後一想，便立刻判斷是道門首徒許牧生的招數，自然不是李懷安。
接下來碎石塵霧盡數散開，場中的二人更是確定了他們的猜測。
許牧生仍舊挺拔站立，一身的白衣布衫不著纖塵，倒是一手握著道劍無為，一手拖著軟弱無骨，氣息微弱的李懷安。
至於後者，原本的那柄劍卻是在一陣風吹過後，竟化為一抹碎塵，隨風散去。
劍碎了，這便是對一名劍客最大的侮辱，即便是不隨著劍共同死去，今生也再無顏麵用劍。
武陽道門的弟子快速上前，接過有一口氣沒一口氣的李懷安，快速推開，那名主持的弟子緊跟著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許牧生，接著道：“今日，昆侖道門許牧生對戰北晉李懷安，許牧生……”
“是我輸了。”許牧生出口打斷，看了眼腳下，接著說道：“許牧生先行離開比試台範圍，故而今日一戰，李公子勝。”
他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楚，落在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許牧生輸了？
許牧生輸了！
這是眾人心中所想的，也是他們不敢相信的。
那名武陽道門的弟子更是張大了嘴，他……從未遇見過這等場麵，而今日來了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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