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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那你怎麽辦?

  青芒散盡,周小葵的俏臉的上寫滿了吃驚,看著麵前筆挺站著的李懷安,心中的恐懼,無奈與驚慌被一股由心底揚起的暖意代替。


  她看著他,眸子中泛出了幾點淚光。


  仙門之間禁止內鬥,修仙人之間自是嚴令禁止,而作為六大仙門的學宮,九州朝聖禮儀之地,對此事更是完全靜止,不得觸及。


  在學宮的曆史上,修仙人之間的私鬥從未有過,甚至是身體上的接觸也無人敢發生,沒人願意做這個出頭鳥,畢竟若是受了學宮的處罰,輕則重則,都不好受,若是一不小心被逐出師門,那他的一生可就完了,怕是除了魔教,沒人願意收留。


  一線天,嗬嗬,雖說一線天為眾仙門的死敵,可對於學宮,他同樣是尊敬的很,可想而知,學宮在九州所有人的心中,是如何的崇高地位。


  然而此刻,在學宮的書聖峰上,竟然發生了有史以來的第一起,鬥毆事件。


  李懷安收回左拳,泛著淡淡綠芒的青蓮靈花逐漸散去,他腰身挺直,似是一堵向陽而成的牆,就這麽杵在周小葵麵前,背對著。


  本來是沒想過出手,可如果這種時候都選擇了旁觀,那他還算什麽男人。


  他不好奇小蘿莉的身世,即便後者的曾經是如何如何的不堪,也毫不在意,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允許唐天苟在這拿著這樁事戳他人的傷口。


  看著麵前的緊緊捂著下巴,吃痛慘叫的唐天苟,李懷安的眸子之中沒有半分後悔,更沒有半分憐憫,嗬嗬一笑,口中淡淡吐出兩字:“嘴碎。”


  唐天苟啐出兩口血水,混雜在其中的自有三兩顆純白堅硬的後槽牙。


  這一拳的衝擊讓他往後倒退五六步之遠,若非身後的心腹及時攙扶,怕是會被摔個狗啃泥不可。


  “我的牙……”捧著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後槽牙,唐天苟的雙眸泛著晶瑩淚光,口齒不清的指著李懷安,怒聲道:“你,李懷安,能竟然敢打我!”


  “嘴臭,碎嘴,打的就是你。”搖晃幾番手腕,頭一回這麽打人,倒是挺爽。


  李懷安回味著剛才的那一拳,舒坦的很,重拳出擊,哪裏管這麽多的鬼事情。至於會有說明懲罰,他並沒有在意,他能夠看得出,周小葵被扒了過往醜事,雖然心中憤恨到了極點,可礙於學宮以及仙門間那些所謂可笑的規矩存在,導致被限製住了手腳,無法出手。


  可他無所謂啊,仙門之間的規矩,他從不關心,該出手時就出手,若是不打,怕是今後自己都難以原諒自己。


  至於學宮的規矩,他一個不屬於學宮的暫住外人,又何必顧忌這麽多。


  但眾目睽睽之下,唐天苟被一個連學宮編製都沒有的外來少年打了,對於他這等身份的人,是何等的侮辱,如此,自小含著金湯鑰匙出生的他可忍不了。


  從心腹的攙扶中掙脫,接著小心翼翼的將那兩顆後槽牙顫巍巍的藏起,隨後體內的磅礴的靈氣便翻湧起來,眸子之中靈光乍現,整個人的氣勢在這一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是書聖峰弟子之中第二的強者,他是上三境初期的修為,他很強,他比麵前這個毫無禮法章數的外來少年強上數百倍。


  一圈接著一圈的靈波從他的身體周圍蕩開來,有些摻雜卻透著濃濃的筆墨氣息。


  原是修行大楚唐氏特有功法的他為了顏白衣放棄原本的修為,轉而苦修書聖一脈,故而有些羼雜。


  可這並不意味著他無法將李懷安摁在地上摩擦。


  這一刻,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但他身後的心腹馬仔還是頭腦清晰,忙是上前拉住,緊接著忙是低聲在前者耳邊說道:“唐師兄,冷靜,冷靜啊,那小子已經觸犯了戒律,之後定會有師傅師伯來問責,但唐師兄你可不能這麽做啊,他不是咱們學宮的人,頂多了廢去修為,可你不能拿自己的前程來衝動啊。”


  二人身份不同,自然不能一概同論。


  唐天苟回過神,卻很是不願意就這麽算了,抹去嘴角滴下的幾點血漬,沉著喉嚨,惡狠狠的一字一句:“此事不能算了,這小子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動手,在白……書聖師傅與歐陽師伯麵前這般落了我的麵子,我要他拿命來償。”


  任誰都看得出唐天苟心中的怒火,但即便再怎麽怒火中燒,他也的忍著。李懷安出手,自然會有人責罰,如此行為,傳了出去,即便後者不是學宮的弟子,也會讓學宮的名聲受到波瀾。學宮雖然不在乎什麽名聲不名聲的,可它對於規矩,可比昆侖還要重視,所以,此事,其實不需要唐天苟出手,自會有人來向這個不懂事的少年講規矩。


  但唐天苟不能出手,他若是出手了,那也將會是同罪。


  現在是掉了兩顆牙,可若是被加上了這個罪名,那這件事可就麻煩了,仇非但報不了,反而會受重罰,對於這等壞了規矩的人,學宮的處罰可是極其嚴重。


  “唐師兄,無妨,今日的事情這麽多師兄弟們看見,即便歐陽師伯想要包庇這小子,也沒有用,院長最講規矩,等這事傳到院長耳中,嘿嘿,師兄,完全不需要你親自動手。”心腹陰惻惻的說道。


  李懷安看著幾人,不必聽說的是什麽,他都能猜到一二,想必這兩人正在謀劃如何報這所謂的掉牙之仇。


  不過他依舊不在意,反而有些興奮,剛才的那一拳他感受到了唐天苟的實力,在他之上,甚至是在周小葵之上,不過如今的他正需要這樣的對手,或許是因為那股鬼氣的原因,讓他很難壓抑體內的好戰情緒。


  拎起擺在一旁的過節禮品,對著依舊帶著詫異表情的周小葵,朝著下山的路走去。


  自然是有幾人反應過來,橫在二人麵前,意欲攔下。


  麵前有人擋著,李懷安自是眸子一冷,身上的青蓮氣息再度炸開,緊裹的蓮包緩緩開放,青芒再度重現。


  身在學宮,聽高力士說了一番之後不再隱藏青蓮劍歌。


  因為青蓮劍歌的丟失,劍宗的實力削弱大半,故而大部分的學宮弟子對劍宗早已沒了曾經的敬意,可此時,見到這朵盛放的青蓮,他們竟下意識的後退,緩緩的,讓出了一條小道。


  他們怕的不是青蓮,不是劍宗,而是這個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少年,關鍵是,礙於規矩的存在,他們還不能還手,畢竟相比於一口氣,他們還是更願意守住自己的這個身份。


  唐天苟的例子在前,連唐師兄都得避讓三分,他們又何必觸這個黴頭呢。


  李懷安隻是嗬嗬一笑,帶著小蘿莉徑直離開。


  看著消失在山道上的二人,唐天苟惡狠狠的瞪著,一隻手緊緊攥著那兩顆後槽牙,目光狠厲:“李懷安,你給我等著,遲早有一天,你會栽在我的手上。”


  “唐師兄。”心腹湊上來,接著說道:“前幾日的時候,我查了查這小子,聽說了遊仙會的時候,這小子似乎與大楚精龔門的少門主龔仲基結了仇,咱們不方便動手,不妨……借刀如何,這小子終究不是學宮的人,院長又沒有將這小子收入門下的打算,他遲早是要離開的。”


  他桀桀輕笑:“如今的九州終究不太平,在外頭出點什麽事,誰又能預料呢。”


  這,說的有道理。唐天苟點點頭,奸笑起來,卻也是這麽一笑,扯到了口中的傷口,登時鮮血直流,刺痛再起。


  ……顏白衣二人自然沒有理會下邊唐天苟等人所密謀的事,但她們二人的俏臉上可都寫滿了凝重。


  顏書聖看著歐陽紫衣,擔憂的問道:“小葵她,沒事吧。”


  對於周小葵的身世,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當年的大楚動亂,導致第一氏族周氏以謀逆罪名被株九族,當然,大楚皇帝特赦了周氏女眷,可等著她們的也並非安詳,而是被扔去了軍營,成了軍妓,僅僅幾日的時間,那些女眷便或是病死,或是自盡,最終所活下來的,不過爾爾,其中也自然包括了周小葵的生母,那個被周家長子忤逆皇命而娶的青樓女子。


  隻可惜,也僅在半月後,這個本以為逃離苦命生活的女人也死在了泥濘之中。


  歐陽紫衣一言不發,握著茶杯,掌中發出咯咯的聲響。


  因為身世的緣故,周小葵的性格才會變得這樣,親眼見到過自己父母死去的她,早已不願意提及,而近日,卻被唐天苟當著這麽多學宮弟子的麵,作一個笑話。


  她嗬嗬一笑,隨後氣息一凝,掌中瓷杯頃刻間碎成粉末,純釀的八仙醉散了一地,滴答落下的酒釀似乎夾雜著淡淡的紫色氣息。


  赫然站起身,俯視著下邊被人攙扶著,捂嘴離開的唐天苟,眸子中一抹殺意快速閃過。


  “紫衣,此事你我不便摻和。”顏白衣握住歐陽紫衣的手,低聲道。


  她哪裏不知道自己這位師妹心中想的是什麽,又哪裏不知道後者與周小葵之間是怎麽樣的感情,那可是視為己出,又豈會讓小蘿莉受此等委屈,若非剛才她攔住,怕是早已衝下去,一箭射殺了唐天苟。


  歐陽紫衣的情緒已經降到了冰點,精純的灼熱紫氣竟是讓周圍的空氣產生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變化。


  廣袖一揚,留下一陣香風以及一句話,便直接離開。


  “師姐,明日的晚宴,我去大楚吃。”


  顏白衣連攔都來不及攔,不過她也沒想過攔,因為對於自己的這位師妹,她從來都不需要擔心,且不說後者那冠絕天下的箭術可做到千裏之外取人首級,更是那保命的手段,更是佼佼。


  至於後者此番下山,也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那件大楚周氏滅門慘案,其中的參與者說道說道。


  大楚皇室,大楚項氏,大楚唐氏,大楚楚氏……


  遲了這麽多年,也不過是遲了這麽多年。


  她轉頭看向了李懷安離去的方向,一抹無法察覺的憂色漫上。


  揮揮手,將剛上樓的曾湘湘喚來,“湘湘,此事能覺得該如何處理?”


  曾湘湘搖搖頭,柳眉皺了起來:“師傅,此事不好處理,唐天苟這人湘湘雖然不怎麽了解,可大楚的那些世家子弟,向來睚眥必報,而且李懷安今日又當著這麽多弟子的麵前出手……”


  她歎了口氣,接著說道:“若是隻有咱們的弟子還行,我能保證他們不會出去亂說,可今日在場的弟子有其他峰的,師傅你知道,師伯他們的……”


  正如曾湘湘所說,今日的事已經不再顏白衣的控製之下,這件事遲早會被琴聖他們知道,雖然他們幾人對院長收留李懷安一事並沒有什麽表示,可這壞了規矩的事情,估計院長都不會姑息。


  李懷安不是學宮的弟子,缺對唐天苟出手,已然不是仙門內鬥,而是修仙人之間的私鬥,後者沒有出手是正確的,如今的這件事,也隻會追究前者一人的責任。


  按照規矩,廢除經脈修為,自此成為泛泛之輩。


  隻有這個責罰了。


  顏白衣緊緊攥著窗格,許久,才檀口輕啟:“湘湘,你去一趟院長那,將今日發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知,記住,一定要在唐天苟他們的狀告到院長那之前,而且你,需得狀告司天監心懷不軌,周政文留賊人,對唐天苟痛下殺手。”


  “啊!師傅,這……”曾湘湘不解,此時就算不求情,也不能落井下石啊,這樣一來,李懷安豈不斷然會被責罰?

  顏白衣擺擺手,示意曾湘湘快些去辦,她望著茫茫的群山,黛眉擰在一起,“也隻有這麽做,這讓人不省心的……冤家,才會有一線生機。”


  ……回去的路上,周小葵低著頭緊緊跟在李懷安身後,那對卡姿蘭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後者,比往常還要乖巧。


  “師姐,你沒事吧?”紫衫峰腳下,李懷安出口問道。


  小蘿莉沒有回答,隻是將臉貼在少年後背,使勁搖了搖頭。


  似是抽泣,一股溫熱從李懷安的後背傳來,他沒有轉身,就這麽站著,感受著身後少女嬌軀的顫抖,望向了天際。


  許久,許久,少女才停下哭泣,聲音沙啞的問道:“李懷安,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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