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程序正義與結果正義
看著麵色有些難看的眾位黑幫老大，安其羅不緊不慢的說道。
“不，相反，我並不是太建議你們打黑槍將那個女警察打死。”
“可是，神父先生，咱們地獄廚房……”阿列克謝急道，有些口不擇言。“那我們這些黑幫怎麽辦？”
他是真的著急了，神父先生居然說不建議殺掉那個女警察，那他真的就可以現在去給自己選一塊墓地等死了。
但是話說完了，阿列克謝就後悔了，自己被手下開黑槍打死或者被警察抓起來，也好過被安其羅一棍子當場砸死啊！最起碼能留出來一個選擇墓地的時間。
安其羅並沒有計較阿列克謝語氣中的不客氣，畢竟現在雙方也是熟人了，他們還每個月按時自覺來贖罪。
作為一個大度的神父總不能那麽小心眼不是？
“阿列克謝，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安其羅的話讓阿列克謝誒悄悄抹了一把汗，這種從鬼門關走一圈的感覺還真是刺激。
“我先問你，地獄廚房多少年沒有警察局了？”
阿列克謝撓了撓頭，順便不著顏色的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大概幾十年了？反正從我來到這裏就沒有警察局。”
安其羅點了點頭，跟他預想的其實差不了多少，這裏一直就是一個法外之地。
“那我再問你，你覺得現在這些黑幫中經營的正規生意，利潤和回報怎麽樣？”
“很好。”阿列克謝沒有遲疑，直接點了點頭。
他說的確實是實話，就算他沒有任何的正規生意，但是他也能從別的幫派那裏打聽到那幾個工廠忙成了什麽樣子，有的生意利潤甚至隻比販毒走私之類的黑幫生意隻低了一點。
黑幫生意的利潤確實很高，但是架不住數量上的差距。
就拿販毒來說，買毒品的人能有多少？蛋糕就那麽大，還是很多個幫派在瓜分。但是老鄧肯的製衣廠，買衣服穿的人可是買毒品的人數倍！
最關鍵的這是合法的生意！
阿列克謝也很眼饞，但是無奈，他是真的不會做生意，隻能賣賣軍火維持生活這樣了。
“你們難道不想將這些正規生意做到地獄廚房外麵去麽？”安其羅拋出了一個大蛋糕。
“想，可是……外麵的人並不能接納地獄廚房的人。”
安其羅點了點頭，“這是問題的所在，你們想過具體的問題在哪裏麽？”
“具體的問題？”安其羅這次拋出的問題，不光是阿列克謝迷茫了，其他的黑幫老大也迷茫了，甚至教堂中的其他人都也都陷入了沉思。
隻有史蒂夫的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什麽。
這是一個社會性的問題，地獄廚房這麽多年，走到外麵的世界，也隻有金並一個人，就算金並出去了，也跟地下世界完全脫離不開。
他們也確實試圖用施工隊走出外麵，結果不盡人意，之前阿列克謝跟安其羅說過的。
他們要是知道問題的所在，早就走出去了。
黑幫老大們顧不得低頭看鞋帶了，紛紛抬頭看著安其羅，等待著他接下來要說的答案。
沒辦法，隻有那些小混混們才會覺得，坐到黑幫老大們的位置上很輕鬆，但是等他們真的做到這個位置上之後，才會發現，比他們當小混混的時候還難！
“就是因為地獄廚房就是一個法外之地的原因！這個固有的印象讓別人在跟你們做生意的時候，想的不是如何和你們在談判桌上談判！而是隨時擔心你們會從談判桌下掏出一把衝鋒槍將他們打死。”
安其羅笑了笑，這種隻有他這樣在和平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才會意識到問題，在地獄廚房這個環境中，似乎已經成了一種司空見慣甚至本就該如此的事情。
習慣了暴力解決問題的人，隻能用暴力解決問題。
一旁的史蒂夫也露出了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已經可以想到安其羅接下來要說什麽了。
“但是，之前的地獄廚房中並沒有警察局，甚至連警察進來都會死在這裏。這不就是法外之地麽？現在這個女警察的到來，對地獄廚房來說，不正是個機會麽？你們想想，法外之地地獄廚房中居然有了警察局，外麵的人會不會對你們的印象產生改變？地獄廚房還是法外之地了麽？”
安其羅接過斯凱送來的水杯，喝了一口檸檬水潤了潤嗓子，接著說道。
“當然，這個印象，並不是馬上就能有非常明顯的改變。這需要時間，但是這是一個好的開頭不是麽？”
黑幫老大們很少有傻子，大部分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但是仍有一些黑幫老大有些欲言又止。
果然，阿列克謝作為這一小部分人的代表，馬上小心翼翼的開口道，“神父先生，那……我們呢？”
他感覺現在比他第一次去皮條客那裏找姑娘還要緊張，他生怕安其羅下一句說出什麽不理想的答案來。
安其羅笑了笑，“你們啊，你們這些隻有黑幫的業務的，也可以去發展正規的生意，當然，黑幫和警察是天生的敵人，這不正常麽？對麵的黑幫怎麽活的？難道黑幫和警察一定是不死不休的狀態？”
“神父先生，您的意思是，我們的黑幫業務依舊可以繼續？隻要我們躲著點警察就好？”
安其羅聳了聳肩，“我可什麽都沒說，我隻知道，那個女警察是單槍匹馬來的地獄廚房，人力有限。”
阿列克謝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他覺得自己理解了神父先生的意思，雖然像外麵那些黑幫一樣，要躲著警察，而不是警察躲著他們，這確實有點讓人不爽，但是阿列克謝已經很滿足了。
不然，神父先生說完這番話之後，地獄廚房中的黑幫的既得利益者們就會對他們這些小部分隻有純黑幫業務的幫派群起而攻了。
“神父先生，謝謝您。”阿列克謝收起了諂媚的笑容，真誠的說道。
其他的黑幫老大們也默默站了起來，給安其羅行了一禮。
神父先生是真的在拯救地獄廚房，他給所有想向外走去的人搭建了一條路，雖然這條路必然會無比的曲折。
“得了吧，我可是一個正經的神父，怎麽可能跟你們這些黑幫的混蛋們扯上關係？”
安其羅笑罵道，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可以滾蛋了。
“哦。對了。作為虔誠的信徒，如果你們手頭寬裕的話，可下個月的懺悔費可以再真誠點。”
安其羅對著走到門口的黑幫老大們喊道。
畢竟，自己剛剛決定給戰鬥修女團工資加倍了，入不敷出可不行。
……
雖然這些黑幫都是混蛋，但是安其羅和他們相處了這麽久，除了最開始的時候鬧了一點不愉快，其他的時候不管這些混蛋們出於什麽想法，也確實對他也很夠意思。
他怎麽可能幫著外鄉人來坑這些半個自己人的混蛋們。
就算這個外鄉人是個警察。
但是那又怎麽樣？
安其羅這個人就是這樣，幫親不幫理。與那個固執的跟馬修可以一拚的女警察相比，還是這些混蛋們更親一點。
安其羅同意警察局入駐地獄廚房，正是他同樣作為一個曾經的外來者看到了地獄廚房的問題才同意的。
外麵的人之所以不接受地獄廚房，大部分都是因為這裏是一片法外之地。
但是為什麽外麵的黑幫能開展很多正規的業務作為掩蓋，而地獄廚房不行。就是因為地獄廚房缺少程序正義。
而這個女警察的出現，正是程序正義。隻要程序正義，正是給地獄廚房接觸外界的一層遮羞布。
至於結果正義與否，在安其羅看起來跟他，跟任何人都沒有什麽關係，那是街頭英雄和義警的事，他可沒興趣去當義警。
那些政治家哪個沒做過髒事？但是為什麽還能獲得民眾的支持，無非就是遮羞布和程序正義罷了。
就好比軍方的人體實驗，隻要犧牲一個羅斯將軍，很快這件事就可以在大眾的眼中消失，這就是程序正義。難道人體實驗真的是以羅斯將軍一個人的力量做到的麽？不需要其他高層的支持？
……
斯凱在一旁看著安其羅的眼神有些發愣，臉色有些紅潤。
剛才安其羅站在大廳中，對著一種黑幫老大揮斥方遒的樣子，真的很讓她……著迷。
她沒想到安其羅居然還有這麽一麵。雖然安其羅平日裏看起來有些鹹魚甚至不思進取，但是沒想到居然這麽優秀！
在斯凱發愣的時候，弗蘭克走了過來。
“夥計，你真的是高中畢業？”弗蘭克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安其羅，眼神中沒有了以往對於同樣是文盲的認同感。
安其羅聳了聳肩，“當然。”
“夥計，你真是一個天生的政治家。”史蒂夫也走了過來，感歎道，“如果地獄廚房也有選票的話，你也許可以去競選一下市長。”
雖然剛才安其羅想到的，史蒂夫也想到了，但是史蒂夫絕對不可能做到和安其羅一樣將黑幫老大們和警察之間，找到一個完美的融合點。
這是性格決定的，史蒂夫雖然能無視這些黑幫老大們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但是心中過高的道德標準決定了他注定不可能站在黑幫的角度去想問題。
安其羅撇了撇嘴，“還是算了吧，市長誰願意去做誰就去吧，反正我沒什麽興趣。”
嘖，漫威宇宙的紐約市長，可是一個倒了八輩子血黴的職位。
這件事對於安其羅的日常生活來說並沒有造成什麽影響，在跟史蒂夫簡單聊了幾句之後，他又繼續去找小伽麗進行親子互動了。
當然，弗蘭克找了借口跑了出去，小尼克的試卷讓他覺得自己的頭發有點危險了，需要提前去買一些生發產品保養一下。
……
米絲蒂從地獄廚房回到警察局大樓，一路上並沒有遭遇任何的波折。
到達警察局大樓後，她徑直的前往喬治局長的辦公室。
此時喬治局長的辦公室電腦上正顯示著一個人的資料，彼得·帕克。
就是這個臭小子，拐走了自己的女兒！
喬治局長咬著牙看著屏幕上彼得·帕克的證件照，心中琢磨著等自己下班之後，去哪裏買一把霰彈槍比較好呢。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米絲蒂走了進來。
正在出神的喬治局長被嚇了一跳，連忙關閉了電腦上的頁麵，私自調取公民的信息，可是不被允許的！
“怎麽了？米絲蒂？怎麽突然回來了？”喬治局長緩解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說道，“是遇到什麽事了麽？”
米絲蒂沉默了一下，組織好語言之後，將她在地獄廚房中的所見所聞給喬治局長完完整整的講了一遍。
“局長，在我住院的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米絲蒂好奇的對喬治局長問道。
喬治局長有些沉默。
他知道安其羅這個神父，現在紐約市民沒有不知道安其羅的。
但是他確實沒想到，安其羅居然給地獄廚房帶來了這麽大的改變，這是他這個局長，多少年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以往幾乎是每次紐約市發生什麽大的案件，幾乎都跟這個安其羅有牽連！
要不是科爾森代表FBI和CIA保下了對方，喬治局長才不會管對方是不是真的騎著骨龍，一定會帶著手下去將他抓起來。
可憐的喬治局長到現在還以為科爾森特工是從CIA跳槽到FBI的人……
但是聽完米絲蒂的講述之後，喬治局長突然對這個地獄神父安其羅來了一些興趣，對方似乎也並不是那麽十惡不赦的人？
其實喬治局長也難免會受到固有印象的影響，一個來自地獄廚房的神父，總讓他將安其羅和那些混蛋黑幫們聯係在一起。
“嗯，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昨天你走的太急，我也忘記跟你說了。”喬治局長在電腦上調出了最近的新聞，已經跟安其羅和地獄廚房掛鉤的所有情報，“你自己想看看，等看完了有什麽想法你可以跟我聊聊。”
說著，喬治局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先看著，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情報很多，米絲蒂要看一會，正好他可以趁著現在去買一把霰彈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