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離婚財產分一半
他突然開口,嚇壞了那個失神亂想的人,握著手杯的手一抖,杯子裏的水便灑了出來,潑到她米白色的窄裙上,印出一圈暗色的痕跡。
一隻大手,拿著幾張抽紙,壓上她腿間染了水的地方,反複輕輕按壓,唐優璿尷尬的想接過來,卻在碰到他手指的時候,感覺一陣電流竄過,刺的她反射性的縮回。
剛才指尖麻麻的感覺,讓她的心在刹那間漏了一拍,懊惱的垂下頭,避開他的手,取過紙巾,又再稍稍移動了位置,退開了這太過親密的接觸。
薑晟睿大掌一頓,緩緩的收了回來。
“可能要一點時間才能幹,你先在這坐一下。”說完,便又走回辦公桌前,繼續處理著公事。
秘書來了又出去,拿著文件進來的部門經理一個換了一個——
唐優璿無聲的坐在那裏,無聊的翻了翻報架上的雜誌,眼光時不時的睨向他的方向。
“中午一起吃飯吧。”許久之後,她才開口,聲音帶著些不可抑製的輕顫。
“好。”埋著的人頭也不抬的應道,聲音低沉,幾不可聞。
反倒是唐優璿有些許詫異,她思量好久才下決心開口,而他卻一點也不在意的就答應了。
是不是她想太多了,根本就是吃個飯而己,普通朋友嘛,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們的關係,已經發展到可以隨意的吃飯了嗎?
動手收起桌麵上那些基本處理好的文件,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薑晟睿站起身——
“走吧。”他說著,撈過搭在辦公椅上的西裝外套,走了出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準時的去吃午飯了。
“忙完了嗎?”唐優璿合起那本她根本不感興趣的金融雜誌,很意外他居然這麽快可以走了。
忙完?薑晟睿漆黑的瞳孔閃爍了一下,速度快到不讓人察覺。
“嗯。”他應著,耳尖泛著可疑的暗紅。
他撒謊了,事實上,還有幾份文件等著他處理,把工作當在享受的他,居然會為了陪她吃放而放下手裏的事,還蹩腳的因此撒謊了。
有些不適應這樣的自己,薑晟睿轉身,率先走出辦公室。
※ ※ ※ ※ ※
叮~
萊茵河畔西餐廳那具頗為古色古風的漆紅木門被推開來,驚響了門上的響鈴。
穿著白色襯衫,領口別著黑色小領結,胸前掛著深棗色圍裙的侍應生從容的走了過來:“兩位有訂位嗎?”
“沒有。”唐優璿掃過餐廳,早已人滿為患,座無虛席,甚至已經有人領著排隊號在等待了。
“那抱歉,二位可能要等一會。”服務生禮貌的道,拿出圍蔸裏的號碼牌,遞給唐優璿。
唐優璿沒有伸手去接,眼光在等候區那一排的人上停駐,粗略估計了一下,要輪到他們,可能要兩個小時以上。
兩個小時,別說薑晟睿了,就是讓她等,她也不願意。
這家西餐廳,是以前他們經常來的地方,過了這麽多年,基本沒什麽變化,除了陌生的服務生,店裏的其它擺設和原來一樣,隻是有些更換了新的而己。
說到吃飯,便想到來這裏了,沒想到客人這麽多,如果等的話,她是真的不願意,要是就這麽離開,她又覺得心有不甘。
看著她猶豫徘徊的樣子,薑晟睿眉頭微微一寧,擦過她逕直走向餐廳的收銀區,隻一眼便從站在收銀區的五個人裏麵,找出了餐廳負責人。
唐優璿仍停留在原地,見他和餐廳經理說著些什麽,那冷峻的臉上,帶著冷冷的強勢,不知道他說了什麽,隻見那經理很巴結的笑著,然後轉身,指揮身後的服務生離開,自己親自領著薑晟睿往餐廳的一角走。
過了幾分鍾,便陸續有客人經過唐優璿的身邊,走出餐廳,唐優璿好奇的目光追上那些站在餐桌前,躬著身子和客人說話的服務生,見他們遞給正在用餐的客人一張什麽東西,然後那些正在用餐的客人便拿著隨身物品起身,離開坐位。
不到十分鍾,原本座無虛席的餐廳,便僅剩下穿著統一製服的服務生,以及一臉莫名的唐優璿。
剛才要遞號碼牌給她的服務生走上前來,伸出右手,微笑的躬身:“小姐,這邊請。”
唐優璿一愣,抬腳隨著他的指引往前走——
很遠她就看到了,薑晟睿坐在餐廳的卡位,他正在點餐,大大的漆紅色餐牌已經不是幾年前的樣子,可是他坐的那個位置,卻沒變。
隨著服務生的指引坐上那軟軟的布沙發,正巧薑晟睿點完合上餐牌,餐廳經理接過餐牌對著唐優璿禮貌的笑了笑,便走開了。
“你怎麽做到的?”把原本熱鬧的餐廳,在瞬即變得空蕩無一人,不是人人都會為了錢而讓步的。
“這很簡單。”薑晟睿清冷的眸子掃過空蕩的餐廳,表情輕鬆的像這不過就是將灰塵彈落的小事般。
懶得看他那副麵具臉,唐優璿仔細打量著餐廳。
很多東西雖然仍是原來的樣子,可細看卻不難發現,它們隻是看起來一樣而己。
餐桌上的桌布由原來的淺金色印花變成了現在的天藍色織布;
連布沙發也換了新的,顏色和原來的相同,但圖案不同;
擺鋼琴的位置挪動了,可是那台黑色的鋼琴還是沒變;
這麽多年,該是壞了吧。
“你說那台鋼琴還能彈嗎?”她忍不住開口問道,聲音中有著和她一身正裝格格不入的調皮感。
薑晟睿沒有回答,抬手做了個手勢,便有人坐到了鋼琴旁,掀開琴蓋,十指飛快的劃過黑白琴鍵,一連串音符傾泄而出。
“你,最近有來過這裏嗎?”看他好像很熟的樣子。
這裏有好多好多屬於他們的回憶,從十七歲到後來的分開,這裏是他們固定會來的地方。
所以當說到吃飯,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裏。
“沒有。”他答,這幾年工作太忙,中餐時間他基本都在公司較近的地方吃,顯少跑得這麽遠。
唐優璿心裏有些隱隱的失落感,還以為他會偶爾來這裏一下,原來,留在回憶裏的隻有她了。
也是啊,既然大家都重新開始了,還留戀從前,有什麽用。
有服務生過來,替他們擺上餐具,大大的白色瓷盤,銀白色的刀叉,鮮香草忌廉蔬菜湯以及一杯金色液體的餐前酒。
做好這一切之後,又恭敬的遞給薑晟睿一本最新的財經財誌。
薑晟睿隨便的翻了兩而,又繼續剛才的話題:“一年前這裏經營不善,我就買下來了。”
一慣平穩低沉的語調,沒有太大起伏,卻讓唐優璿一驚,打破了她的胡思亂想。原本微擰的眉心一時間鬆開來,臉上漾燦爛的笑容。
買下來了?這裏,是他的?
“你幹嘛買下這裏?”
相較於她的興奮,薑晟睿就顯得更加冷淡得可以。
事實上,他也不清楚買下這裏做什麽,這裏的盈率還不如薑氏的一跟小指頭,而且,工作繁忙的他,根本沒時間撥冗出來管理這裏。
隻是不想看到它倒閉吧,或者隻是正好注意到這裏要轉讓,所以便無聊的買了。
沒得到回答,唐優璿並不生氣,心裏反而很感謝他保留了這裏:“這裏以後是我的。”
她笑著,下了結論。
埋首在書裏的人,沒有抬頭,隻是掀起毫無波瀾的眸子掃了她一眼:“我沒有送給你。”
送?誰要他送,她這是在使用她的基本權益!
“這不是送不送的問題,在你買下它的同時,它就屬於我了。”她說著,放低了聲音:“別忘了,你的一切,都有我的一半。”
老婆是什麽,就是離婚了,財產得分一半的人。
她第一次覺得掛著這個身份是有用的,隻要是他手裏的,隻要是他的,就等同於她的。
多麽完美的等比關係——
“蠻不講理。”幾近寵溺的語氣。
很快的,服務生已經將餐點端了過來,在方形的餐桌上一一擺好:“香煎鵝肝藍莓汁、黑鬆露番茄鞳鞳伴鮮蠔,請慢用。”
很好的安排,撇去了開胃菜,因為她不喜歡。
有些習慣,他還記得。
薑晟睿放下手裏在的雜誌,開始專注的品嚐食物,唐優璿慢條斯理的吃著,時不時的抬頭看他。
連吃飯都一本正經,好像在完成某項工作一般。
以前他很愛笑的,一旦她做了什麽蹩腳的事,他便會用幹淨的手指,輕點她的額頭,然後放聲大笑,直把她氣得想出手扁人。
他笑起來時,有一種陽光的味道,唇角眉梢都染著濃濃的暖意,幹淨清爽——
可是,現在沒有了。
什麽時候他的臉上,沒有了表情,僵硬得仿佛沒有任何事情能影響到他,沒有什麽問題能難倒他,就算拿槍指著他,他也是這樣吧。
即使和她爭吵的時候,他也是這般,毫無表情,除了她鬧得太過份時,會微微擰一下眉心,上次抓到她偷吻不成功有難得的笑出聲,其它時候,都是冷靜自製的。
明明二十七八歲人的臉,卻有著超越年齡的穩重感。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薑晟睿嗎,她常常這麽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