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殤
高大巍峨的石獅屹立在兩旁,平日裏熱鬧紛繁的博山派,此時死氣沉沉。
那些意誌不堅定的弟子早就逃離了,留下的那些忠心之人也是死傷無數。這都是因為昨夜突然來了一群黑衣人,見人就殺,讓博山派元氣大傷。
若不是博山派有著豐厚底蘊,怕是昨夜就是滅門之災。
層層保護的博山派書房中,文博躺在床上臉色青白。不僅僅是因為腿傷嚴重,還因為這數日接連不斷的打擊。
“如何?”文非艱難的撐起身子,看著走入書房的管事,目光裏含著期盼。可管事一臉頹廢的樣子,讓文非忍不住咳嗽。
“沒有一個門派,肯出手相助嗎?”文非忍不住吐出一口瘀血來。
連連數日的打擊,讓這個曾經在武林中呼風喚雨的豪傑,此時頭發花白,如同一具躺在那裏的屍體。
“去了很多門派,但都被趕了出來!”到這,管事就忍不住氣憤。想當初,這些門派哪個不是巴結博山派,見著自己都是彎腰討好。
如今,自己去那些門派,不是被趕出來。有些,甚至連門都不讓自己進。
“好!好得很!等我重新站起來,一定要讓這些人死無葬身之地!”文非咬牙切齒。忽然中毒,武林大會丟失顏麵尊嚴,如今門派遭受滅殺,一樁樁一件件,讓文非已經對付不過來。
管事看著到了此時還幻想的文非,心裏有些悲哀。但管事跟著文非一輩子了,做不來那些弟子那般,為生而逃。
“老爺,若是當初不去想著毒害皇上,或許,不會如此!”管事有些後悔開口。昨晚那些刺殺的黑衣人,哪怕沒有報出家門,但如同大內侍衛的身手,如此能力,除了南羌皇沒有他人。
“嘩啦啦!”床頭擺放的藥碗被文非打翻。
“怎麽?如今看我落魄,連你都要來教訓我?”文非吼道。接連的打擊,已經讓文非快要失去理智。
管事心裏難受,正準備解釋,卻看到文非躺在床上不停的揮舞著雙手“滾!給我滾出去!”
看著如此不冷靜的文非,管事隻能搖搖頭離去。
書房安靜下來,文非可以更加清晰的感受到腿部如同刀割般的疼痛,哪怕它已經痛了一段時日,可是文非還是習慣不了。
書房的門被人大力的推開,文非以為是管事,開口的嗬斥還未出口。就看到管事的胸口嘩啦啦躺著鮮血,倒在門口,睜大眼睛“老爺,快跑!”
後背再次被補上一刀,管事沒有呼吸,但眼睛還直直的看著文非。
從管事的背後走進一道身影,此時,文非很清楚自己已經逃不了了,冷靜的睜著眼睛看著來人,目光裏是驚恐背後的鎮定。
走進的身影纖細婀娜,一看就是女子的身影。這女子穿著一身黑色男裝,衣擺上修著淡紫色花紋,走路輕移,她的麵容被一頂鬥篷遮擋。
文非想過此時來趁火打劫的人有很多,有江湖上的仇敵,有那些打家劫舍的土匪,但萬萬沒有想到是一個女子。
“閣下是誰?”文非開口詢問,哪怕知道今日怕是逃脫不了生死,哪怕心裏不甘,但事到如今,他隻想死的明白。
“文非,你的記性差了很多,果真是老了!”帶著嬌俏的聲音響起,女子摘下頭上的鬥篷。
這女子十七八歲,一張白皙的臉蛋,烏黑濕潤的眼眸顧盼生輝,周身透著一股生尤物的氣息。
“夢妃!”文非的聲音帶著不可置信,眼眸裏更是充滿奇怪。雖然他對夢妃接觸幾麵,但夢妃長相太美,男人很少有不記住的。
“果然是蛇蠍美人!博兒已經為你喪命,你卻還不肯善罷甘休!”文非使勁錘了下床榻,心裏恨不得將文博從墳中挖出來。
子書浮夢看著文非,曾經這個男人是她尊敬的長輩,是父親的朋友,是子書山莊的盟友。可是,這個男人,辜負子書山莊所有人的善意。
子書浮夢端了一個椅子坐在床邊,任由文非將自己看的更清楚。
“伯父,你真的沒有認出我來嗎?”子書浮夢笑的甜膩,目光裏卻是如同餓鬼一般的詭異,讓子書浮夢整個人帶著黑暗。
一聲“伯父”,讓文非仔細的看著子書浮夢,可是子書浮夢絕美的臉龐上,沒有讓文非尋找到任何熟悉的痕跡。
“你到底是誰?”文非覺得後背有些發涼,一股不知名的危險悄然襲來。
“伯父,我是浮夢啊!伯父,不是浮夢最為懂事嗎?伯父不是,浮夢就如同你的親生女兒一般嗎?怎麽不認識浮夢了嗎?”突然,子書浮夢臉頰上是爽朗的笑容,這是曾經子書浮夢的笑容,如今展現在這張臉上,猙獰可怖。
陰森之感突然襲來,讓一向不信神佛不懼鬼怪的文非,也是忍不住挪動身體,朝著床的裏麵微微挪動幾分。
“不!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誰?”文非不敢相信“我親眼看著她死去的!”
“是啊,伯父你好狠的心啊!”子書浮夢慢慢的俯下身體,聲音帶著粗嘎“那火好燙啊!我從火海中爬出來啊,真的好痛啊!爺爺!父親!母親!二弟!管家!侍衛!婢女!仆人!死了好多好多人啊!伯父,你都沒有看到那些鬼魂一直跟在你身後嗎?他們,死的好冤啊!”
隨著子書浮夢的話語,文非眼神瞪大,聲音含著恐慌“不要來找我!不關我的事!”
文非揮舞著雙手,神色癲狂,就如同瘋了一般。
子書浮夢冷眼看著文非的模樣,這個人,辜負子書一族的信任,是最不能容忍的。怕是父親,泉下也是心痛難忍。
此時,隻見原本已經癲狂的文非突然出手朝著子書浮夢的頸脖殺去!
可,子書浮夢不慌不忙的將手中的一瓶毒藥,直接撒在文非的身上,隻見文非痛苦哀嚎一聲,痛的在床上不停的打滾。
“你以為,我還是那個真的子書浮夢嗎?”子書浮夢冷笑。
哪怕剛剛文非是真的瘋了,子書浮夢也不會放鬆警惕。如今的她,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傻的真的自己。
“哈哈哈!怪,怪隻能怪當初我沒有一刀殺了你!”文非痛的從牙縫裏擠出話語。
“是啊,我還活著,你就要下去給子書一族贖罪!”子書浮夢突然淚流滿麵,看著文非在痛苦中哀嚎中死去。
“唔!”子書浮夢捂著嘴巴忍不住哭泣,終於,她終於殺了一個仇人了!等著,她一定要將所有的仇人都送去地獄。
書房的門打開,子書浮夢腳步更加堅定的走了出來。此時,書房外擺放著一具具屍體,還有滿地的鮮血。
“高爽,多謝!麻煩告訴空大哥,謝謝他!”子書浮夢看著站在一旁正在擦拭帶血刀劍的高爽,神色中含著感激。
“明白了,姑娘還有什麽吩咐?”高爽開口問道,其實他可是很清楚自家主子對子書浮夢的心思,不然也不會在如此重要的關頭讓自己帶著暗衛前來幫助子書浮夢。
“無事了,我也該回國寺了!你還是早些回去,空大哥身邊定是需要你!”子書浮夢善解人意的開口,心裏一片暖意。
高爽想了想,子書浮夢的確沒有旁的事情了,而且這裏距離國寺很近,有若淩還有子書浮夢的人保護,不會再有危險。
“那,我就先回主子身邊了,姑娘注意安全!”高爽拱手行禮,帶著一群氣息冷漠的暗衛上馬,很快就消失在子書浮夢的眼前。
鼻子裏濃厚的血腥味讓子書浮夢皺了下眉頭,若淩湊到子書浮夢耳邊開口“娘娘,後院還有很多家眷,不知如何處理!”
文非的後院有著他的侍妾仆人,大多都是女眷,手無縛雞之力,聽到前院有動靜,都嚇的躲在屋子裏不出來。
若淩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按照若淩的想法,斬草當然要除根。這些她曾經在空心策身旁,接受到的生存法則。
子書浮夢有些為難的看著若淩,她當然知道,殺了這些人才是最穩妥的辦法。可,她的骨子裏從來都不是濫殺無辜之人,她哪怕再怎麽變,有些東西還是沒有改變。
“走吧,我們還有要事要辦!”子書浮夢轉身離去,步伐帶著穩重。哪怕曾經她也曾殺過無辜之人,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不想自己成為一個殺人惡魔。
若淩皺了下眉頭,想什麽勸解的話語,但後來還是咽了下去。
罷了,她不是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主子哪怕手段如何陰險,但她骨子裏還存著曾經的良善,隻是這份良善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罷了。
更何況,這樣有情有義的主子,不是更值得自己追隨,甚至付出生命的保護嗎?
心裏思緒湧動,若淩跟著子書浮夢的步伐,踏出曾經風光一時的博山派。也從今日開始,博山派消失沒落在江湖中。
子書浮夢雖然對高爽自己去國寺呆一段日子,但其實不過是隱瞞空心策罷了。雖然她心裏打定主意要將鬼蘭花弄來,但沒有必勝的把握,她不能讓空心策承擔空歡喜一場的風險。
一路上風景優美,可子書浮夢無心風景,更忘記曾經年少的她言明要闖蕩江湖,要走遍大好河川。一路上隻顧的上趕路,往涼城方向而去。
河畔倒影著七彩鮮花,柳樹隨風招搖,絡繹不絕來來往往的人群,可以看到這所城市裏,容納太多不同種族不同職業的商人。
經過層層排查才走入涼城的一行人,往日裏總是呆在宮內,行路也是匆匆忙忙,如今陡然看到如此熱鬧非凡的城市,難得有些感歎。
“這涼城的城主果真是個妙人!”子書浮夢忍不住開口,從進入涼城開始,不論是住宿還是喝茶,她們總能夠聽到關於那位涼城城主的傳言。
年紀,驚才絕倫不,甚至聰慧的不同凡人。可這整個涼城之人,稱呼其為“公子”,竟連其名字都不知。這無疑讓這位公子多了一層神秘的色彩,也讓原先想要打探其愛好的子書浮夢,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