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殤

  布置靜雅的院落,就是地上的每一株花草都被修剪的整整齊齊,更不要提院落裏的仆人,個個相貌清秀,身高都差不多,可想這院落主人是何等的細心。


  一道腳步匆忙怒氣衝衝的身影跑入院落,打破院落一片平靜。


  “少爺!”仆人們一一行禮,可那身影絲毫未聞,仆人們隻能看到身影很快跑過,不禁猜測一向風度翩翩的少爺今日這是怎麽了。


  “母親!”南黎一把掀開房間裏精致的珠簾,精致剔透的珠子相互擊打,發出悅耳的聲音。


  房間裏,雲舒一件暗金色繡有並蒂纏枝蓮花紋的長裙,對襟長衫下是一襲百褶煙羅裙,此時,她正由著婢女修剪圓潤的指甲。


  “何事慌慌張張!”雲舒皺眉,有些不悅。她極為看中這個兒子,更是努力教導兒子一言一行,沒有對女兒那般寵溺,好在她雲舒的兒子在這京城裏,可謂名聲極好。


  “母親!”南黎開口聲音憤怒,他在外或許是謙謙公子,但在從教導自己的母親麵前,就展露自己幼稚不成熟的那一麵。


  雲舒微微抬手,製止南黎準備開口的話語,對著房間裏伺候的一位婢女微微點頭。不過瞬間,房間裏伺候的婢女盡數退下。


  等房間裏隻有母子二人,雲舒才開口“母親教導你多次,遇事不必慌張,你乃是京城裏人人稱讚的南公子,怎的如同市井兒一般!”


  在母親麵前,南黎一向聽話,比起父親他更尊重母親。南黎微微收斂情緒,才緩緩開口“母親,我今日去陪同五王爺再次見到那位公子陌!”


  雲舒眉頭剛剛舒展,如今又皺了起來。她如今聽到公子陌這三個字就不由的厭惡,從宴會開始,到今日女兒被傷,似乎都有公子陌的事情。可雲舒仔細調查過,她和那位公子陌並無愁怨,簡直讓她有些不安。


  “她做了什麽?”雲舒有種不安感。


  到此事,南黎咬牙七尺“那個公子陌竟然當著眾人都麵將今日我跪於她腳下的事情公之於眾,如今怕是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兒子今後還怎麽去麵對那些人!”


  “豈有此理!”雲舒氣的直接扳斷自己剛剛才修剪的指甲,她兒子有如今的名聲,可謂長年累月的經營,如今被公子陌一招破壞,簡直讓雲舒恨不得直接殺了公子陌。


  “母親,兒子該怎麽辦?”南黎如同四處碰壁的鳥。


  雲舒微微思索開口“聽聞城外洪澇,你去請求你父親,讓他派你去救災,記住,這次一定要將自己的名聲挽回!到時候,你乃是救災的英雄,今日的事情還有誰記得!”


  雲舒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她被世人尊稱如同女菩薩一樣的仙女,他的兒子當然也是極為善良大義,從此之後,怕是宮中娘娘也要禮讓自己三分。


  原本還心神不定的南黎,聽了母親這提議,連忙安靜下來,又恢複到那個翩翩公子,笑著誇讚“還是母親您聰明!”


  身為女人,還是雲舒這樣的女人太喜歡人的追捧,哪怕是自己的兒子也例外。


  “你啊,還是太年輕了!對了,你妹妹今後你也要多提點幾分,畢竟今後也是要嫁入五王爺府,如此浮躁可不好!”提到女兒,雲舒有些頭疼,明明她自己是那樣的聰明,為何生的女兒不僅僅愚笨還很衝動呢。


  提到妹妹,南黎也有些頭疼,要知道他可是給妹妹不知道收拾多少爛攤子。


  “母親真的要妹妹嫁入五王爺府中嗎,我看那側妃姝媛不太好相處!”南黎有著幾分擔心。


  雲舒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絕對的自信和傲慢“五王爺是勝算最大的一位,至於那位側妃,我可沒有讓疊錦和她相處,她若入五王爺府中,這個姝媛當然不能留!”


  南黎沒有懷疑母親的話語,哪怕那是五王爺的後院,但南黎相信隻要母親願意,必定會讓那位側妃消失,他的母親一向都是如此聰慧能幹。


  而此時的九王爺府邸,陌決這個外來的客人居住的十分自在,畢竟曳止給了她絕對的權利,也給了她這些屬下絕對的自由。一個府邸,兩派人卻相處的相安無事。


  “公子,那位雲舒夫人在繡閣定了衣服!”紫諾微微開口,因為底下的人都知道公子要對付那位雲舒夫人,當然也都四麵八方的留意著。


  陌決此時正在查看賬本,聽聞此言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來“千裏迢迢去繡閣定製衣服,可是有什麽大事?”


  紫諾將繡閣打理的很好,加上獨門繡工,更是惹得不少豪門夫人來定製衣服,倒是沒有想到連雲舒都吸引來了。不過想到那位愛出風頭,也不足為奇了。


  “聽聞是南提督的母親過壽辰!”紫諾開口,雖不解為何公子和一個女人過不去,不過公子行事一向刁鑽。


  陌決白玉般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麵,笑容邪惡。


  紫諾打了一個冷顫,曾經公子不苟言笑已經夠可怕了,如今公子表情多了笑容也多了,為何看起來還那麽可怕呢。


  “紫諾,若是衣服在特定的時間裏炸開,你可能辦到?”陌決微微開口,此時的她就如同一個惡作劇的孩。


  紫諾點點頭“公子放心,必定做到沒有絲毫痕跡!”


  紫諾退下後,陌決微微伸出手摸了下胸口的位置,她身材不夠傲人。但畢竟是女子,隨著發育這束胸的東西越來越難受了。而且,隨著成長,她的個子也出現弊端,比如曳止明明比她卻比她要高上許多。


  “咚咚咚!”窗戶敲擊的聲音讓陌決連忙將放在胸口的手給拿下來,打開窗戶,卻看到曳止站在窗戶旁,手中還拎著一壺酒。


  看到陌決開窗,曳止晃了下手中的酒壺“陌決,來,嚐嚐桃花釀!”


  曳止可是記得今日即墨黎的話語,他手中當然也有,其實外人都以為他底蘊淺薄,卻不知在行軍打仗的時候,他斂了多少金銀珠寶。


  陌決單手撐著窗邊,直接就從窗內跳了出去,姿態不出的瀟灑。一手就將曳止手中的桃花釀給奪去,打開酒壺就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帶著桃花香氣的桃花釀。


  陌決單手拎著酒壺,細細的腰肢往後彎曲折成柔軟的弧度,手中的酒壺高高舉起,傾瀉出帶著香氣的美酒。


  隻是一口,陌決微微擦拭嘴角的酒漬,讚歎一聲“果然好酒!”


  “不可多飲!”曳止將酒壺給拿過去,堂而皇之的牽著陌決的手入了院落的亭中,那裏已經擺放好精致的下酒菜。


  陌決一看,就有些打趣道“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啊!”


  曳止給兩人倒上,其實比起這如同女兒家喝的桃花釀,曳止更喜歡更烈的酒,隻是那酒太濃太烈,不適合陌決飲用。


  琉璃酒杯被滿上,兩人淺淺酌,聊著些與複仇與政事無關的東西,慢慢的,月上樹梢,陌決看著已經有幾分醉態。


  陌決一手撐著下巴,一手端著酒杯有些不穩的搖晃酒杯中的桃花釀,平日裏清醒的眼眸帶著幾分水潤的醉態。


  “近日裏,你變的很奇怪啊!”陌決的聲音帶著醉酒之人的不清晰,噥噥的語氣就如同在對曳止撒嬌一般。


  曳止看著明顯已經醉酒的陌決,抬眸看著上的明月。這明月和陌決何其相似,都是那般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可如今,他終於可以手握明月了。


  “是啊,我變的很奇怪!”曳止喃喃自語“你曾經出現在我最狼狽不堪的時候,卻是我最大的驚喜,那段日子是我最開心最快樂的日子,心似乎被你給填滿了,我也是從那個時候明白人生有了意義!”


  曳止低頭看向陌決,他想看陌決的神態,可,陌決此時已經啪在桌上醉了,自己一肚子的心意再次被辜負。


  曳止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接著開口“陌決,你知道嗎?我好想將你揉進自己的骨血,將世間最珍貴的東西碰到你的眼前。”低沉的聲音帶著血液般沸騰“因為,我愛你啊!”


  曳止微微低頭,輕輕的落下一吻在陌決的眼眸之上。那如同蝶翅的睫毛劇烈的抖動,曳止孩子氣的一笑,抱起陌決回到房間,為陌決蓋好被子才轉身離去。


  房間的門被輕輕關上,陌決的眼睛忽而睜開,瞳孔裏清明一片,哪裏還有什麽醉態可言。她剛剛的確有些醉意,但桃花釀不是烈酒,隻是有些微醺罷了。更何況,曳止開口告白,更是讓她醉意全無。


  她不知道怎麽不回複,更不知道怎麽去麵對,索性就裝醉。這還是她第一次麵對一個人竟然如此狼狽,甚至用這樣的辦法來躲避。


  陌決伸出手撫摸眼眸,那上麵似乎還殘留著曳止薄唇的溫度。那個人,愛她啊!她沒有任何懷疑,他愛她!


  可,曳止在她心裏還是個孩子,更何況,她從未愛過人,更不知愛人是什麽樣的。她承認自己對曳止不同,可那是愛嗎?還是對一個自己看著長大孩子的喜愛呢。


  陌決難得糊塗了,但不可否認的是,她不排斥曳止的吻,聽到曳止的告白,她心裏甚至閃過幾分欣喜。


  陌決掀開被子起身,拿起紙筆給姐姐寫信。那兩人如此相愛,或許知道什麽是愛吧。


  曳止走出房間,眼眸閃過得逞,他知道陌決已經知道他的心意了。可陌決沒有抵觸不是嗎,哪怕陌決此時不愛自己,但一定也不討厭自己,甚至對自己也是有著幾分感情的。


  他剛剛表白的確以為陌決醉了,可是當他親吻陌決的眼睛,感受睫毛的振動,他就什麽都明白了。


  曳止露出幾分笑意,你以為躲避就可以嗎?陌決,你是我的,隻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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