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殤
琥珀酒,金足樽,翡翠盤,食如畫,酒如泉。古琴陣陣,鍾聲叮咚,百步台階旁裝飾著大片的花海。台階地鋪白玉,內嵌珍珠,鑿地為蓮。
如此隆重,如此窮工極麗,隻是因為今日乃是南羌帝王正式登基的日子。
南羌帝王雖然早早就繼承大統,但朝政都給公子陌把控,南羌帝也隻是個空殼。眾人都猜測公子陌不會舍得將如此權利交於出去,不想這南羌帝才六歲,公子陌竟然就放權,讓多少人暗地裏驚歎不解,甚至以為有更深的陰謀。
陌決早早就站在百步台階之下,她今日穿著一身白色衣袍,青色如瀑長發披在肩頭,於那一襲夢幻般的白色衣袍上麵妖嬈綻放,仙氣與妖氣完美的結合在一起,絕豔鮮妍。
“恭迎帝王!“陌決的聲音從上方傳下,蕩氣回腸的聲音響徹在每一個朝臣的耳朵裏,夾雜著鼓聲,敲擊人的心靈。
“恭迎帝王!““恭迎帝王!“陸陸續續,延綿不絕的聲音響起,在這登基大典上回蕩。
隻見,希堯頭上帶著束發鑲嵌寶珠金冠,身著龍袍,背後及兩臂繡正龍各一條,他的身影一步一步走上台階,目不斜視的從陌決身邊走過。
陌決的目光裏帶著激動,她終於看到這個孩子在自己得麵前登位,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寶座,心裏是又欣慰又心酸。
希堯叩拜地,站在上方一步步的完成登基儀式。
當希堯轉過身來的時候,看著下麵浩瀚的人海,看著如同波浪一般的臣子們一一跪下,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希堯開口,麵色嚴肅,此時他站在那裏就是這南羌的,就是這南羌的皇,沒有任何人可以質疑。從今日起,他不再是傀儡帝王,而是一個可以獨當一麵的王者。
希堯看著站在台階下最上麵的陌決,心裏都是感激,是這個人讓自己可以一步步走到這裏,哪怕自己如今登位,這個人自己亦是不會相忘。
就在一切都順利舉行的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南羌帝,既然您已經登位,那對於欺上瞞下之人該如何處置?“人群眾,走出一白麵男子。這男子乃是東海使臣,特意前來參加登基大典。雖然明知東海不安好心,但沒有想到卻在這登基大典之上就發起刁難。
希堯站在高階之上,並未有任何的慌張,更表現的不像是個孩子,他看著東海使臣“今日乃是朕登基之日,國事明日再議!“
希堯很清楚,東海使臣既然開口,那麽必定不是好事。
可惜,東海使臣怎麽會放過今日這樣好的機會,他手指一指陌決所站立的地方,陌決心裏“咯噔“一下,直覺不好。對著站在北墨使臣旁邊的曳止給了一個安撫的目光,目光冷靜一片。
“南羌攝政王公子陌,乃是一個女子,如此欺瞞世人!欺上瞞下!欺君之人難道不應該殺嗎?“東海使臣字字句句鏗鏘有力,讓每一個人都可以聽的清清楚楚。
轟!果然,來者不善!但陌決卻未曾想到這東海竟然知道自己的性別,果真是一個大麻煩。陌決沒有慌張也沒有動,此時也不是她可以慌張的時候。
南羌朝臣的第一反應就是無稽之談,若是這公子陌是個女子的話,那麽這樣聰明絕倫手段滔的女子簡直太可怕了。更何況,怎麽看這公子陌言行舉止,行為作態都是一個男子。
“胡言亂語!公子乃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怎可容你汙蔑!“有朝臣看不下去,站出來嗬斥東海使臣。其他朝臣更是一一附和,沒有人相信東海使臣的話語。
“我有沒有胡言亂語,問問這位公子陌不就知道了!“東海使臣看著陌決,挑釁的道“不如,公子陌當眾脫衣以證清白?若是公子陌乃是男子,隻是脫個衣服,在座的大臣都是男人,想必公子陌如此瀟灑的人是不會在意的!“
“你找死!“一道掌風朝著東海使臣而來,曳止目光幽冷,嘴角浮起一絲冷意。他容不得任何人詆毀陌決,更何況這人還想要陌決當眾脫衣,哪怕是都不可以。
強烈的掌風席卷而來,這東海使臣也是會武的,連忙側身躲了過去。好在他反應靈敏,不然今日怕是要被這九爺重傷。
“怎麽?九爺這是欲蓋彌彰嗎?還是你們的心裏原本就有鬼?“東海使臣咄咄逼人,看著眾人的目光的確有了幾分懷疑趁勢而上“若是公子陌乃是男子,隻是驗明性別罷了,如若我冤枉了公子陌,今日願以死來賠罪,公子陌,你敢,還是不敢?“
信誓旦旦的話語,甚至已經賠上性命,就是南羌的朝臣覺得此事極為荒唐,現在也不得不有些疑惑。
“公子,您就更衣吧!“有人看不下去開口,覺得這樣才可以堵住這東海使臣的嘴巴,也可以堂而皇之要了此人的性命。
希堯站在上方,目光裏閃過焦急,此時卻什麽都不能,多多錯。
曳止站在陌決身邊,此時不論陌決要怎麽做,曳止都是支持陌決的。曳止輕輕的湊近陌決的耳邊“你若嫌他們聒噪,我就割了他們的舌,你若害怕身份暴露,我就讓他們走不出這裏!“
哪怕這裏是南羌,但曳止依舊的霸氣滿滿,不害怕任何人。
陌決看著曳止一如既往包容的目光,看著希堯擔憂的目光,看著朝臣不解的目光,看著東海使臣幸災樂禍的目光,突然笑了起來。
“如你所願!“陌決微微仰首,她今日的頭發原本就是半束起半披散,如今陌決伸出手臂一把將頭發給散開,三千發絲傾瀉而下披散在肩頭。
眾人還未明白陌決這是要做什麽,陌決就當著眾人的麵,堂堂正正的開口“我,公子陌乃是女子之身!“
明明還是那樣的裝扮,但此時眾人震驚不可置信的看去,卻看出這張麵容的不同來。太美了,這張麵容簡直太美了,這張臉美得妖冶、美得放肆、美得亦正亦邪,更是美的雌雄莫辨。不同於九爺的美,這樣的美太過於女子。
“什麽?““竟然是女子!““怎麽可能?“絡繹不絕的聲音響起,哪怕眾人知道這是事實,也接受這個事實,但心裏巨大的落差還是極為可怕。
那個孩童之時就奪去涼城城主身份,穩坐涼城城主之位,少年走南闖北無人敢欺,後登上南羌攝政王寶座,一舉鎮壓叛亂之臣,把控南羌江山的奇人,隻是一個女子?
曳止看著陌決,他未曾想到陌決會承認這一切,其實陌決若是不承認,沒有人敢逼她什麽。
而陌決看著眾人驚恐的目光,心裏卻是平靜一片,她原本就在想著有朝一日恢複女兒身,可以光明正大的陪在曳止身邊。如今,這個機會送上門來,何必再去遮掩。
“看!堂堂攝政王竟然是一個女子,南羌帝,難道不該斬殺這欺瞞之人嗎?“東海使臣叫囂著,神色帶著興奮。
南羌朝臣不發一言,他們被震驚到了,曾經對公子陌的忌憚也好,佩服也罷,此時都變的味道。這個世道,對女子總是多有苛刻。
“為何要斬殺?東海使臣未免管的太寬了!“希堯很是不悅,更是對下麵的朝臣也多有不滿,這些人知道陌決是女子,就忘記自己的身份。
東海使臣看著這個隻是個孩子的南羌帝,覺得這南羌帝怕是因為年紀太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特意加重語氣“這公子陌今日欺瞞南羌帝性別,不知還欺騙南羌帝什麽,這樣居心叵測之人難道南羌帝還要留在自己身邊,就不怕有一日公子陌會做出更荒唐的事情嗎?“
此言一出,南羌多數朝臣也覺得公子陌居心叵測,不然一個女子摻合到一國朝政中,怎麽看都由著陰謀。
“可有南羌律法言明女子不能為攝政王?公子陌乃是先帝親封攝政王,先帝的遺照乃是大的事情,東海使臣這是要汙蔑先帝嗎?“的身影站在那裏,卻不慌不忙,疾言厲色的看著下麵朝臣“公子陌是女子的事情,朕早就知道,談何欺瞞!倒是東海使臣,在朕的登基大典之上挑撥朕和攝政王的關係,汙蔑先帝,是何居心!“
一字一句壓下來,讓東海使臣都差點站不住腳,更是讓滿朝文武低下頭。是啊,公子陌為攝政王可是先帝遺照,哪怕公子陌是女子,也更改不了這事實。
“你,你怎麽可能知道公子陌是女子!“東海使臣不肯相信。
希堯淡定的露出笑容,這笑容帶著幾分孩子的稚氣“這就不勞東海使臣費心了!公子陌是男是女,都是我南羌的攝政王,不容任何人詆毀!“
東海使臣氣的麵色通紅,這和他猜測的結果大不一樣。不應該是朝臣憤怒,南羌帝震驚,然後就要將公子陌給繩之於法嗎。可如今,這公子陌女子身份是被拆穿,可她卻什麽事情都沒有。
東海使臣還想要辯駁,可此時南羌朝臣一個兩個低著頭不敢出頭,南羌帝神色帶著諷刺,讓東海使臣隻能作罷。
雖然出了一個岔子,但登基大典還算是圓滿的結束。陌決頂著眾人得目光往寢殿走去,一路上,不論是大臣還是宮女太監,瞧著陌決的目光就如同看著奇怪的人一樣。
雖然很不喜眾人將自己當成猴子一般看,但陌決也清楚這是因為自己性別的轉換讓很多人都轉不過來彎。
一直到了寢殿,才沒有那樣的目光一直跟隨。陌決長歎一口氣,整個人就這樣如同沒有骨頭一般窩在曳止的懷中。
“這下好了,再也沒有人你是斷袖了!“陌決用手指戳了下曳止硬邦邦的胸膛調侃,要知道曳止和自己在一起可是頂著不的壓力。
曳止握著陌決的手指親了親,才詢問“不後悔嗎?“畢竟,恢複女兒身後,很多事情對於陌決而言都要困難些。
陌決笑了起來,很是無辜的道“不是有你嗎?“這種依賴一個人的感覺,可真好。
“是啊,有我!“曳止抱著陌決,如同鑄造最堅固的堡壘,在他的懷裏,她什麽都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