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尋死不成

  抱月就算再單純,也明白青樓絕不是個好地方,她趕緊朝外走,卻被翠娘一把拉住了。“小丫頭,你去哪裏?”抱月不禁哀求道:“求求你放我走,我是被人打暈了才誤闖這裏的,我不能待在這裏,我已經定過親了。”


  翠娘冷笑幾聲,道:“來這裏的姑娘起初都跟你一樣,死活要離開,可到了後來,她們倒安心待下來了,你趕她都不走。”說著拍了拍抱月的肩膀,說:“女人嘛,不就那麽回事,跟誰不是跟,在我這裏,好吃好喝供著你,隻要你陪陪客人,大把的銀子就到手了,何樂而不為。”


  抱月正色道:“你們逼良為娼,居然還大言不慚,我才不會跟她們一樣,甘願留在你這裏呢。”說完,趁翠娘不注意,猛地一把推開她,奪路而逃。


  翠娘這一跤摔得不輕,坐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叫喚:“快來人啊,抓住這小蹄子!”登時,整個院子裏都沸騰起來,上十個男人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抱月如一條滑溜溜的魚一樣,每次都差一點點被抓住。翠娘惱羞成怒,喝道:“不管用什麽辦法,把她抓住,關到黑屋子去,我倒要瞧瞧,有哪個女子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院子裏的喧鬧很快就平息了,抱月再次被抓住,這回翠娘不再客氣,而是把她的手腳捆住,關到一間黑屋子裏。抱月的倔強勁兒上來了,她橫下一條心,拒絕吃飯,以死相抗,她自知難以脫身,隻有用這個法子,盡早了結自己的性命。


  然而事情並不能如抱月所願,翠娘在這一帶也久負盛名,她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自私貪婪,而且她極會調教姑娘,凡是她調教出的姑娘,無論品貌還是學識,都是風塵中的翹楚。對於抱月這樣明著跟她對著幹,又不肯馴服的姑娘,她向來隻有一招,但這一招卻是致命的。


  抱月身在這個漆黑的屋子裏,白天夜晚對她來講沒多大分別,她的意識總是遊離在清醒與模糊之間,這些日子當中,她腦子裏出現最多的是韓澈,想到他那張憨厚而略顯木訥的臉,更想到他那總是認真的表情,想的次數多了,隻覺得頭皮都是痛的。思念一個人到了極點,就很容易轉化為恨,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天,他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可能性越來越小,抱月的希望也在一點點地破滅。


  直到一天,抱月在昏睡當中忽然感到有什麽東西壓在身上,令她喘不過氣來,她下意識地奮力掙紮,卻很清晰地聽到一個男人的喘息聲,有人居然悄悄地進來了,還想……抱月頓時明白了一切,她張嘴想呼救,嘴巴卻被那人死死按住,她用盡全身力氣一口咬下去,那人哎喲一聲鬆了手。“救命呀……”這句呼救隻叫了半聲,她就感到頭上挨了重重的一拳,接著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到抱月再次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身在一間幹淨舒適的房間裏,房間的擺設古樸而講究,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淡香。起初,抱月幾乎以為自己到了西方極樂世界,可是身子才剛一挪動,來自下身的疼痛就立刻把她拉回了現實,昏迷之前那恐怖的一幕瞬間從腦子裏閃現出來。


  “喲,姑娘醒了!”抱月循聲望去,隻見翠娘扭著上下一般粗的腰走了進來,滿臉堆笑。


  抱月望著翠娘那張擦滿了粉的老臉,一絲恐懼襲上心頭,不自覺地抱緊雙臂,道:“你要幹嘛?”


  “哎喲,怎麽還你呀你的,應該改口叫媽媽了,我的乖女兒……”翠娘說著伸手在抱月的肩膀上拍了拍。


  “我求你放了我,你要多少錢都可以,行不行?”抱月掙紮著下床跪倒在地,連著磕了幾個頭,她此時隻求脫離苦海,其他的什麽都不重要。


  “丫頭,你都已經是我浣紗閣的姑娘了,還想走到哪裏去?”翠娘攙扶起抱月,笑道:“前兩天那幾個大爺挺滿意你的,給了比平時多三四倍的價格,你呀,就安心在這裏待著吧,我虧待不了你的。”


  抱月不禁愣住了,翠娘見她一副迷惑的樣子,笑著解釋道:“前兩天有幾個大爺說,想嚐嚐新鮮處子的味道,我就把你介紹給他們了,那幾個大爺交了錢,徑直去了關你的那間屋子,足足過了三個時辰才出來,出來的時候滿臉都是盡興的表情,一甩手又是兩千兩的銀票給我,你說,這世上哪有如此大方的人?我如今哪,得把你好好供著,你呢,隻要再學點琴藝、棋藝,我保管讓你成為這一帶有名的花魁……”


  接下來的絮叨,抱月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隻覺得渾身冰冷,睜大眼睛瞪著翠娘那張塗得血紅的不斷翕動著的嘴唇,嘶聲叫道:“你怎麽可以如此沒有人性,你毀了我的清白,你讓我還怎麽嫁人?”說完哭的泣不成聲。


  翠娘愣了愣,隨即撇撇嘴,道:“自從你踏進我這浣紗閣,還想出去嫁人?你就是想嫁,隻怕也沒人敢娶你,你就趁早死了這條心吧,乖乖地跟著我,今後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諸如此類,勸了半天,抱月還是垂淚不已,她不由心煩意亂,喝道:“好了好了,既然做了妓女,還裝什麽清純,哼,稍等我叫杏兒來伺候你。”說著,扭著粗腰走了出去。


  抱月這時下定了決心,既然生無可戀,何不早早結束自己的生命。覷到夜深人靜,抱月赤著足來到後堂,外麵的喝酒猜拳、打情罵俏的聲音此起彼伏,她特意選在這個時候,就因為此時浣紗閣的每個人都忙碌著,除了她!


  白綾拋上了房梁,末尾挽了個死結,抱月抓住那個繩套,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滾落,口中不禁喃喃自語道:“阿澈,我不知道你為何一直沒來,但我還是記住了你對我的深情,此生既做不了夫妻,如果有來生,我再還你……萱兒,你等著我,我這就去找你了。”說完,眼睛一閉,把頭伸進了繩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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