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雙方開戰

  李守忠站起身,眼睛瞥著眾人,沉吟道:“看樣子估計今晚會有大雨將至,我決定趁著這個機會向河對岸發動一次突然襲擊,所以今晚你們都好好休息,養好精神準備一戰,成敗在此一舉。”


  李守忠推測的不錯,到了晚間,果然淅淅瀝瀝下了小雨,大約一個時辰後,雨勢逐漸轉大,這個季節的大雨,給寒冷的冬夜更增添了幾分潮濕。軍營中半數以上的營帳都泡在水中,士兵們無法入睡,隻能擠在一起彼此取暖,他們心急如焚,可是李守忠並不下達出兵的命令,眾人心中有事,大多數皆夜不能寐,直撐到後半夜,李守忠才突然下令出擊。


  所謂出擊,卻是一艘艘裝滿浸泡了火油的稻草的皮筏子,由善水的士兵下水牽引著,朝對岸悄然靠近,士兵們不由驚訝不已,看這樣子己方是打算用火攻的方法了,可是誰都明白水滅火的道理,隻怕是稻草剛被點燃,不久就會被雨水澆滅吧。有人親自去跟張方灼匯報,把這個疑問提了出來,張方灼卻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說:“這是一種十分特殊火油,即使是雨水也不易澆滅,相信李副帥的計策很快就能奏效,你們都回去準備好,隨時待命。”


  宇文楉的黑甲軍經過一天的作戰,早累得精疲力盡,正想做個好夢,就聽見一陣急促的鼓聲響起。很多人不情願地一邊下床,一邊嘟囔著、詛咒著:這該死的鼓聲,早不敲晚不敲,偏這個時候響起來,明擺著不讓人睡個好覺嘛。


  及待來到營帳外,一見眼前的景象,大家都大吃一驚。今天早上還據守的河岸上,此時已是一片火海,河麵上一字排開幾十艘正在燃燒著的皮筏子,風借火勢、火助風威,呼啦啦朝這邊蔓延過來。左都虞侯司馬慶急匆匆地趕來察看,見狀立刻吩咐手下士兵用鉤鐮槍將皮筏子推開,可是已經太遲了。船上的火油不僅著火,還引發了爆炸,飛濺的熱油滴和火星子噴濺到黑甲軍士兵的頭上、身上、臉上,那些著了火苗的士兵們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慘叫著,有的身上帶著火,暈頭暈腦地朝自家兄弟跑去;有的撲到水裏求生,卻再也沒上來;更有的想返回營帳取兵器,卻連帶著營帳也都被悉數點著,一時間耳中隻聞得慘叫聲、嗬斥聲,黑甲軍的駐營地成了人間煉獄,亂作一團。


  這時,張方灼率領著上百艘皮筏子,每隻皮筏子上都有三五十名蒲牢軍士兵,他們是尾隨著那些“火”船悄然行進的,此時紛紛拈弓搭箭,不斷射出飛蝗一般的箭矢,岸上不少黑甲軍士兵就算沒有被火燒死、沒有被水淹死,卻逃不過箭矢,紛紛中箭倒下。司馬慶胸口也挨了一箭,他顧不得自己的傷,奮力組織未受傷的士兵們抵抗,可是此時人心已亂,倉促之間也無法達到預期效果。大雨不斷衝刷著地上的血水,倒臥的士兵不計其數,萬般無奈下,司馬慶隻得帶著殘兵倉皇逃往參將江贄的駐地,以期兩部人馬匯合在一起,再謀對策。


  然而這兩千蒲牢軍的先鋒部隊,壓根不打算給司馬慶這個機會,他們追著潰敗的黑甲軍窮追猛打,司馬慶下令讓士兵們先走,他自己則落在後麵,返身應戰。司馬慶是宇文楉手下最得力的大將,他有個特點就是死纏爛打、遇強更強,因此而得了個綽號“魑魅”。此時他雖身負重傷,卻咬牙挺著,他當然知道以一己之力,無法與這兩千敵兵抗衡,但他也明白,隻要他能多拖住一刻,江贄就能更從容地采取應對措施,這也就是司馬慶之所以跟宇文楉主動請纓,願意在第一線作戰的原因。


  交戰一開始就陷入了膠著狀態,司馬慶單槍匹馬,憑著一杆鐵槍在蒲牢軍中來回衝殺,每一次進攻都必有人中槍倒地而亡,一時殺得性起,猶如天神下凡,但有反抗者,隻能死得更慘。張方灼勒馬駐足觀看,見此情形心中暗驚,忙悄悄吩咐弓弩手尋個地方隱藏起來,等待時機將司馬慶射殺。


  一支羽箭從側後方飛出,司馬慶正忙於跟敵人對陣,哪知這支箭突然從背後射來,正好牢牢釘在他的後背心上,他身形不由滯了一下,扭身打算看清放冷箭的人究竟是誰,就在這時,又有兩三箭接連射來,司馬慶再也無法支撐下去,身子晃了晃,一頭從馬上栽倒。蒲牢軍的士兵們迅速上前,有人一刀割下司馬慶首級,掛在旗幟頂上。


  解決了司馬慶,剩下的事就不難了。參將江贄奉命駐守陵川郡首府茲州府,他麾下還有三千黑甲軍,這是宇文楉布置的第二道防線,從一到茲州府,江贄就沉穩地做了些布置,一方麵加固城牆,一方麵多備石塊、檑木以及火藥,他將手中的兵馬分成三組,分守東西南三門,自己則跟秦懷義及一部分武陵王府宿衛守北門。


  江贄頒下命令:無論敵軍如何叫囂,必須堅守不出戰,以攖其鋒芒,誰若是敢擅自出戰,以軍法論處。於是,等張方灼帶著人馬到茲州府城下時,仰頭望著這固若金湯的城池,隻能發出一聲哀歎。


  想了半晌,張方灼忍不住大聲朝城頭上喊道:“江參將,我與你家王爺有交情,上次我私自去見他,也是將軍給予放行,不如你開了城門,我有話跟你單獨說。”喊了老半天,得不到回應,張方灼正打算吩咐蒲牢軍兵卒退下,以圖找機會再戰,冷不防見城頭上有一個人影閃了一下,隨即聽到了一個義正言辭的聲音:“張將軍若真當我家王爺是朋友,今天何至於兵戎相見?若要戰場上見真章,就無需再談之前的友情,張將軍有話不妨直說,在下替你轉達給王爺便是。”


  張方灼歎了口氣,道:“其實,開戰並非我的意思,我也是奉命行事,之前我已經跟王爺明確表示過朝廷的立場,可惜王爺並不當回事,仍然一意孤行,我無奈之下,隻能開戰,還請江參將代為跟武陵王說明情由,避免事態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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