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祖孫之情
“姑娘，或許皇上也有苦衷呢，兩人的事你不能太執拗，你若放手，自然就便宜了別人，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素心苦口婆心地相勸，可是綺萱怎麽也聽不進去，隻是搖頭垂淚不止。素心隻好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算了，事已至此說再多也無益，反正素心是跟定姑娘了，不管發生什麽事，素心都陪著姑娘。”
與鸞儀宮這邊愁雲慘霧相對的，是鳳棲宮那邊的得意洋洋。洛盈賞了好些珠寶給墨兒，因為此計一舉成功，就算重俊的心一時還回不來，但是廢黜妃位的詔書已下，目的算是達到一半。洛盈親自把盞，為墨兒的酒杯裏斟滿了酒。
“皇後娘娘客氣了，接下來的事就看皇後娘娘了，隻要您稍微用點手腕，假以時日，不愁皇上的心不向著您這邊。”墨兒喝了酒，隻要想到綺萱此刻一定痛苦得無以複加，她就開心不已。
洛盈嗯了一聲，忍不住有點猶豫道：“可是萬一皇上知道了內情，降罪於你和天語，又該如何？”墨兒嘻嘻笑了笑：“皇後娘娘放心，皇上不會降罪的，一來皇上早就想除掉昭惠帝了，隻是怕引起朝中非議，才不敢這麽做，二來天語如今是皇上的心腹，掌管內廷的護衛，皇上怎麽可能為了要追查凶手而殺了天語呢？連天語都不會降罪，怎麽可能降罪我呢？”
洛盈不由暗暗吃驚，想不到這小丫頭在重俊身邊待了幾天，就變得這麽圓滑世故，分析得還頭頭是道，今後倒要當心她了，以免被算計。這樣想著，臉上卻還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又倒了一杯酒，說：“那今後還得麻煩你多把皇上的行蹤透露給我，你放心，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好處。”
一封詔令宣天語即刻回京覲見，事情緊急不容思索。殷千殤詫異不已，他盯著天語瞧了半天，說：“小東西，你有事瞞著老夫？”天語忙掩飾說沒有。“沒有，沒有皇上怎麽會火急火燎地下詔讓你回京？你是不是闖什麽禍了？”殷千殤接著盤問。
“爺爺，您就放心吧，沒事的，可能皇上想我了，才急召我回去，您若是還想待幾天，那就繼續待著，我先回去了。”殷千殤一拍桌子，怒喝道：“小兔崽子，老夫吃過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你還想糊弄老夫？告訴你吧，你屁股一撅，老夫就知道你要幹嘛，快從實招來，要不然，老夫可就要行家法了。”殷千殤說著，從櫃子上頭取下一根戒尺來，啪一聲拍在桌上。
天語嚇了一跳，噗通一聲跪下，連聲道：“爺爺，爺爺，我全招，我全招還不行嗎？”接著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殷千殤聽完愣怔半天，隨即氣得抓起戒尺劈頭蓋臉地朝天語打來，一邊打一邊罵：“你個小兔崽子，做出這麽大的事還瞞著老夫，你想氣死我啊，看我不打死你！”
天語躲閃著，戒尺打在身上特別疼，天語知道這回爺爺是真的生氣了，從小到大，爺爺每次說要教訓他，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像這樣下狠手打的，沒幾回。“爺爺，您不用生氣，反正您就我一個孫兒，不用打死我，隻要一條繩子把我綁了，送到皇上麵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天語索性挺了挺胸道。
“你個小兔崽子，你還胡說！我打死你……”殷千殤嘴上雖硬，可到底下手沒之前那麽重了，到最後他終於停了手，長歎一口氣，咬牙道：“要不是你爹娘死的早，我們殷家就剩你這一根獨苗，我今兒非要了你這條小命不可。”
天語膝行到殷千殤跟前，仰頭望著他，慨然道：“爺爺，如果這次天語進京是死路一條，爺爺不必為天語傷心，隻是天語有點慚愧，辜負了爺爺的養育之恩。”一席話說得殷千殤老淚縱橫。都七十多歲的人了，膝下隻剩這麽一個孩子，還指望著能給自己養老送終呢，若是真的被問斬，這把老骨頭還活著有什麽勁兒。總之，類似的痛，殷千殤不想傷兩回，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以身代之，大不了把老命交代了，也絕不讓天語年紀輕輕走上絕路。
思索片刻，殷千殤擦了擦眼睛，堅定地說：“小兔崽子，趕緊收拾東西，我們連夜回京。”天語吃驚地問：“爺爺，您也要一起回去嗎？”殷千殤白了孫子一眼：“小兔崽子，你不在爺爺身邊，爺爺一個人在這裏幹嘛，廢話少說，趕緊去收拾東西。”
天語答應了一聲，心裏卻直犯嘀咕，爺爺越老越跟小孩兒似的，整天嘻嘻哈哈沒個正形，偏今天嚴肅得跟變了個人一樣，該不會是……天語偷眼瞥了瞥殷千殤，隻見他坐在那裏，頭略微低著，也不知想什麽想到入神，那一頭花白的頭發，讓天語不忍再看，忙低下頭繼續做手裏的活兒。
隔了好久，忽然感到頭頂上傳來喘息聲，天語茫然地抬頭，卻正好對上殷千殤探究的目光，不禁一陣心慌。“你小子，是不是還有話沒說明白？”殷千殤滿臉狐疑地打量著天語，天語手足無措地站起來，愣愣地不知如何回答。
“爺爺……”
“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你肚子裏有幾根腸子我都清清楚楚。哼，幫皇上解困，說得好聽，這種招是你能想得出來的？”
天語見殷千殤手裏的戒尺又要舉起，慌忙一把攥住，哀求道：“爺爺，爺爺，您就饒了我吧，我剛才真的全都說了，再不敢有半個字的隱瞞。”
“哼，你別當我老了，眼瞎了、耳朵也聾了，你是不是被人慫恿做下的事，你不用怕，隻管實說，我自會去跟皇上說明……”
天語急了，矢口否認道：“沒有沒有，真的就是我自己這麽想的，墨兒姐姐沒有慫恿我，真的！”話剛說完，立刻反應出不對勁，可是已經遲了，隻見殷千殤的臉色突變，隨即戒尺啪一聲狠狠拍在桌上。
“我就知道是那個狐媚女人，你這個傻小子，真是要被害死都不知道。”末了殷千殤歎了口氣。
看到爺爺滿臉痛苦的表情，天語不禁愧悔交加，他真希望爺爺再狠狠地打自己一頓，好彌補他鑄成的大錯，可是殷千殤再沒有一點動作，甚至連話都不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