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舊情複燃
“韓大人，我剛跟掌櫃的一人喝了一壇子酒，可是那家夥酒量太差，居然就醉倒在桌子底下了，嗬嗬，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跟你有得一拚，怎麽樣，來，咱們喝個痛快。”葉知秋說著，仿佛是腳底下一滑，順勢往前一撲，韓澈下意識地伸手去攙扶，就在兩人甫一接觸時，葉知秋極快地將鐲子悄悄地塞進了韓澈的腰帶裏麵。
“葉大俠當心腳下。”韓澈說著，讓葉知秋坐下。葉知秋一副江湖俠客的豪邁氣概，隻顧著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高聲談論說笑，絲毫不顧忌形象，引得旁邊桌子的人不住朝這邊看。這頓酒一直喝到三更鼓響才散去。
韓澈原本酒量不錯，可是架不住葉知秋這麽喝法，葉知秋喝起酒來就跟不要命似的，而且往往喜歡將好幾種酒摻在一起喝。最後結果是葉知秋喝得酩酊大醉，不得不讓韓澈和抱月將他送回客棧的房間。
抱月歎了口氣，小聲說：“還指望你來保護我呢，結果你比我還醉得厲害。”她回頭望著韓澈：“真是抱歉，今晚辛苦你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韓澈點了點頭，卻不就走，仿佛還在期待著什麽。抱月隻得又催了一遍：“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院子裏，抱月偶爾抬頭望了下天空，月色清冷，她的思緒突然飛回到了兩年前。還記得那個夜晚，她苦等韓澈不至，在殘月橋邊不斷徘徊，心中隻恨不能立刻見到韓澈，把自己所有等待的苦悶都宣泄出來，一轉眼，當年苦苦等待的人就在眼前，卻早已物是人非了。
抱月突然覺得肩頭一暖，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肩膀，卻摸到一隻溫暖的大手，轉頭望去，正迎上了兩道關切的目光。“北唐不比後楚，這會兒當心受涼。”抱月裹緊了大氅，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當年相似的場景，當年她是個隻會嬌嗔、做事瞻前不顧後的女子，那句大大咧咧的話仿佛又在耳邊回響：“有你在旁邊，我怕什麽啊，如果我病了，你就照顧我，記住，我不痊愈你不準離開。”抱月不禁脫口而出：“我若病了，你要守著我。”
韓澈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輕輕地回答：“你若願意，我會守著你。”抱月回過神來，忙脫下大氅還給韓澈：“抱歉，剛才我弄錯了，我以為……”韓澈卻趁勢握住抱月的手：“月兒，自從你走了以後，我每天都想著你，當我跟你相逢時，有那麽一會兒，我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韓澈急急表白著自己，把抱月的手握得很緊，生怕一鬆手她就會飛走一樣。
“韓澈，你喝醉了……”抱月掙紮著，韓澈卻用力抱住了抱月，喃喃自語道：“月兒你別走，當年是我錯了，現在我不想放手，我隻想跟你回到過去，我們從頭開始，好不好？”
抱月用力推開韓澈，甩手一掌打在韓澈臉上，正色道：“如今我是後楚的皇妃，我們是不可能的了，你別做夢了。”韓澈怔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逐漸醒過來，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是，你說的沒錯，原來這兩年，我一直都活在夢裏。”
韓澈孤寂的身影被月光長長地拖曳在地，抱月撿起地上的大氅趕上去，披在他身上，他也愣愣地連頭也沒回。想了又想，抱月最終還是忍住了要抱住他的衝動，可是這一晚她失眠了。腦海裏麵不斷閃現出過去的片段，輾轉反側捱到天蒙蒙亮，才有一絲倦意襲來，朦朧間猛地看到渾身是血的韓澈出現在麵前，驚得她大叫出聲，待睜開眼看時，見天已大亮，卻再也無法入睡。
一夜未眠，精神有點不太好。抱月梳洗完畢下樓，看見葉知秋正坐在廳堂裏慢慢喝著茶。“夫人昨夜沒睡好吧。”葉知秋瞥了抱月一眼，將粥碗推過去：“正好我讓掌櫃的特意煮了蓮子粥給你清熱去火。”
抱月抄起勺子在碗裏攪動了幾下，絲毫提不起食欲來。思忖半晌，她才小聲道：“葉大俠，我實話對你說了吧，其實這次我回來有一半的目的，是為了給我家人報仇。”葉知秋居然一點也不感到驚訝，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夫人需要我做些什麽，但憑吩咐。”
“你幫我去聯絡幾個武林高手，我想找個恰當的時候，安排一次刺殺行動。”葉知秋點了點頭說：“夫人打算讓韓大人參與嗎？”抱月愣了愣：“此事暫且不要讓韓澈知道，他對睿哲帝忠心耿耿，才不會輕易動搖。”
葉知秋嗯了一聲道：“不過我倒覺得，可以利用一下韓大人的優勢，畢竟他現在是禁軍統製，是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又握有實權，如果有他參與，成功的幾率能大大提高。”抱月用手指在桌上輕輕劃著，半晌才道：“可我不想讓韓澈為難。”
葉知秋嗬嗬笑了笑：“夫人若不想就當我沒說，不過我昨天看韓大人的反應，他對夫人似乎仍有情意。”抱月不悅地白了葉知秋一樣：“我跟他早就恩斷義絕了，他怎麽可能還對我有情意。”
談話陷入僵局，饒是葉知秋這樣素來不拘小節的人，也感受到了。悶坐片刻，葉知秋懶懶地站起來，道：“言盡於此，夫人，那我就先走了，晚點再告知消息。”
剩下抱月獨自待在客棧無事可做，想補個覺卻無論如何不能成眠，她開始有點惱恨自己的絕情，用那樣的話刺傷了韓澈，其實當年那件事與他有什麽關係，自己的話是不是太傷人了。
原本以為韓澈受了冷落，再不會回來，哪知到了傍晚時分，他竟又來了。這次韓澈恢複了一貫的嚴肅，表情也是淡淡的。“夫人，”抱月想不到他一開口居然是這個稱呼，隻覺得很是別扭。“夫人，我還得兩天才會辦完公事，我會在第三天午正三刻來接你，然後一齊去看望穎貴妃，還請夫人早做準備。”
抱月道了聲多謝，韓澈囁嚅半晌，終於一個字也沒再說，就這樣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