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精神失常
“李廷訓回來了麽?”天語趕忙回答:“還沒有呢,我一直派人關注著鸞儀宮,隻要他回來,立刻稟報皇上。”重俊歎了口氣道:“想不到這個李廷訓做事也如此不靠譜,一去半年多,按理也該回來了,究竟是怎麽個情況,連個消息也不傳回來。”
“雪下得這麽厲害,想必拖延了回程時間也是有的。”重俊聽了天語的話不置可否,過了半晌突然道:“走,換身衣服,隨朕出去逛逛。”天語想阻攔說天太冷了,不適合出門,可看到重俊那堅決的表情,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兩人換上便裝,從朱雀門的角門出去,來到大街上。也不知今天是什麽日子,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特別多,用摩肩接踵這個詞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重俊看到來來往往的行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隻有生活滿足才能有這樣的發自內心的喜悅吧。
屈指一算,從掌權開始到登基已經三年了,在這三年裏,重俊不敢有片刻鬆懈,在他的努力之下,國內經濟水平不斷攀升,可為了這個結果,他不知熬了多少個夜晚,不過今天看到百姓們臉上的笑容,他才覺得所受的一切苦都是值得的。
天語緊隨在後,打起十二萬分的注意力,生怕有個閃失。當他們路過一個巷子口時,冷不防從裏麵跑出一個人來,那個人跌跌撞撞地跑著,後麵跟著一大群人,每人手上都提著棍子,不斷吆喝著追上來。
跑在前頭那個人隻顧“逃命”,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滑摔倒,被追趕的人圍在中間,棍子雨點般落在他的頭上、身上,可他卻一言不發,隻用手護著頭。重俊示意天語去問個究竟,天語會意,遂上前喝道:“朗朗乾坤之下,你們怎麽敢如此當街打人?”
“小子,別多管閑事,這家夥跑到我的地窖裏偷酒喝,被我逮了個正著,你知道他喝了多少酒嗎,足足五十斤陳年好酒啊!”領頭一人想必是個酒館的老板,叉著腰,氣憤憤地數落著:“我打他幾下都算輕的,像這樣的醉貓就該拉到官府去,判他個遊街示眾。”
天語從腰間掏出兩錠銀子:“這些銀子賠給你夠了吧!”那酒館老板伸手接過來掂了掂分量,轉頭衝著其他人道:“算了,放過這家夥吧。”臨走時還狠狠踢了地上那人一腳,罵了句:算你走運!
天語扶起那人,他身上散發著濃烈的酒味,衣衫襤褸不堪,頭發披散著,看樣子數月不曾洗過頭發了,再看臉上泛著紅,卻是一種病態的紅,胡子拉碴地顯得十分邋遢。“李廷訓!”天語終於失聲叫出來。
重俊聞言走近幾步,細細觀察了一番,不是廷訓又是何人,隻不過時隔數月,他怎麽就成了這副模樣。重俊當胸一把揪住廷訓,低聲喝道:“你什麽時候回京的,回京了為何不來見我?萱兒呢,萱兒有沒有跟你回來?”
廷訓被搖晃得受不住,勉強睜開醉眼,瞥了重俊一下,兀自笑了起來,含含糊糊地說:“你問題那麽多,我怎麽回答你,何況我好累,真想睡一覺!”“睡什麽睡,萱兒在哪裏,說!”重俊不由急了,聲音提高了一點,可廷訓卻垂下頭,任憑重俊怎麽搖晃也再沒有反應。天語阻止道:“看樣子他喝了不少,還是讓他好好睡一覺,等清醒了再問吧。”
廷訓被帶到殷府,這一覺睡得長,直到二更天還不見醒。無奈之下,重俊隻好先行回宮,臨走前再三叮囑天語:隻要廷訓醒了就立刻帶他到甘露殿去覲見。重俊人雖回了甘露殿,心卻留在了殷府,原本以為過了這一晚,第二天他準會醒,卻沒想到,廷訓一直睡到第三天的中午,方才悠悠醒轉。
“李廷訓,你可算醒了,你先洗漱,我這就派人去通知皇上。”天語喜不自勝。廷訓扶著疼得要炸裂的頭,喃喃自語:“我怎麽還沒死呢……”“你可不能死,皇上還等著你回話呢,趕緊洗漱一下跟我進宮去。”天語忍不住催促著。
“對了,剛才我到了陰曹地府,閻王爺還沒問我話呢,我怎麽能跟你走!”廷訓一臉認真地回答。天語愣住了,心想:這人怎麽了,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吧,怎麽說話語無倫次的,這樣子若是帶到甘露殿去,什麽也問不出來還在其次,非得把皇上給氣瘋不可。
想到這裏,天語決定先詢問一番,看看廷訓是不是真的腦筋不清楚了。“你記得你叫什麽名字嗎?”廷訓搖了搖頭:“不記得了,對了,你說我叫什麽名字?”天語隻得耐心地回答:“你叫李廷訓,記起來了嗎?”
廷訓喃喃地念叨著自己的名字,半晌突然抬起頭來,盯著天語道:“李廷訓,這個名字我記起來了。”天語鬆了口氣,心想:總算沒迷糊得太厲害!可他高興得太早了,廷訓接下來的話令他哭笑不得。“李廷訓嘛,我記得他是個大混蛋,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
天語無奈,隻好吩咐丫鬟放好洗澡水,就算有天大的事,先洗完澡,刮刮胡子,換身幹淨的衣服再說吧。廷訓似乎很高興做洗澡這回事,他那一頭亂蓬蓬的頭發實在難洗,也不曉得多久沒梳了,都打結了,費了半天勁才梳整齊。再看廷訓,正興致勃勃地捧著水玩兒,弄得整個洗澡間都是水也全然不知。
刮完胡須,換上嶄新的衣服,再把頭發梳理整齊,原本邋邋遢遢的廷訓立刻變了個人。廷訓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看了半天,忽然用力一拳砸在鏡子上,鏡子碎了,他的手指也被割破,鮮血流了下來。
天語氣不過,甩手給了廷訓一記響亮的耳光,罵道:“李廷訓,你夠了,裝什麽傻呢,你別忘了,皇上還在等你回話。”廷訓哈哈大笑起來,天語不知他究竟有什麽可樂的,愣怔在一旁,笑聲漸息,廷訓隨即伏在桌上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