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老友
果進文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李洛,他還有些抽噎,臉上被淚水糊成一團,看起來就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
李洛讓開身子,露出被他擋在身後的梁三金,後者尷尬地笑了笑。
畢竟他們倆這麽多年的交情,這樣麵對麵的看著被自己出賣過的人,還是會有些尷尬。
“梁!三!金!”果進文的眼睛因為憤怒而充血變得通紅,他怒吼出聲,牽動了傷勢發出一連串咳嗽。
這位心心念念的仇人就在眼前,讓他根本無法冷靜下來,他不顧自己身受重傷,張牙舞爪的要推開李洛,上前擊打仇人。
“老果你悠著點,你現在這虛弱的身體,小心別摔著了,有我在他還能跑了不成?”
李洛把果進文扶到床上坐下,扯起他床上的床單,隨手撕成一條條長布,他前走兩步,扯開木架上吳本立身上綁著的繩索,把手中的繩索和吳本立隨手扔在地上。
用手上的長布條,把梁三金綁了上去。
李洛在木架旁的小桌上,隨手撿起一把小刀,遞給果進文隨口說道:“老果,我去隔壁房間看看,他現在是你的了。”
李洛提著吳本立,走出了原來的囚室,找到了一家,找到了一個裝飾的富麗堂皇的房間。
房間四麵牆壁都被挖空製作成書架,正中間正中央擺放著一張奢華的鎏金軟塌,上麵細細的鋪著一層壓動物毛皮,看起來十分保暖。
毛皮上有著深深的印痕,甚至有些地方都被磨得禿了,看來有人經常坐在上麵。
李洛把自己手上的白胖子丟在地上,隨手抽出一本書,坐在躺椅上開始翻看。
“這位壯士,你是來救我們的吧,我父親已經死了,我現在是吳家的家主,我家裏有很多錢,你隻要把我救出去,我可以給你五百,不,八百兩銀子!”
被連續在地上摔了兩次的吳本立,腦子有些清醒過來,疼痛讓他掙脫了親人頭顱擺在麵前的恐懼,他鼓起勇氣說道。
李洛眼睛仍盯著書本,這本《書生遇狐記》寫得十分精彩,聽到身邊人開口,他豎起一根手指停在自己的嘴邊。
“一千兩就一千兩,隻要你把我救出去,我馬上拿給你!”吳本立咬咬牙說道,就算眼前這人獅子大開口,他也不敢不應。
隻要能逃出去,他就是吳家家主,這點錢對他來說隻是有些肉痛,遠遠談不上傷筋動骨。
所以說,不同的年代的產生的代溝真的很不一樣,李洛無奈的站起身,把身邊的白胖子一個耳光抽了一個輪轉。
“我那是在跟你講價嗎?我是讓你安靜一點,別打擾老子看書,該出去自然會出去!”
李洛不屑的說道,眼下這麽大一個邪教組織就擺在原地,等外麵的人回來,自然可以榨出不少的油水。
他自己的武力也如此強大,足夠保障他擁有一筆巨大的財富,當然看不上這人像是施舍一樣的這一點錢。
他看著身邊的吳木金捂著臉不敢再作聲,滿意的點點頭,重新躺回,那張鎏金的毛皮椅子,翹著腿繼續翻看手中的書本。
老果那邊的一時半會還不會完事,他也不好一直旁觀,總得找點什麽打發時間。
另一邊的房間裏,果進文已經拿著手中的小刀,狠狠的捅了梁三金幾刀,心中的怒火總算是平息了一些。
梁三金卻隻是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別說慘叫了,他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梁三金,梁三爺,咱們這麽多年交情了,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果進文發泄了心中的激憤,突然感到手腳發涼,他扔下手中的短刀,頹然坐倒在地麵上,突然捂著臉問到。
他之前畢竟隻是一個貨棧會計而已,一直呆在安全的地方,並沒有經曆過如此險象環生的景象,眼前的一切,突然讓他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所以說老果,我一直都十分的羨慕你。”梁三金靜靜的看著果進文這表情,突然開口說道。
“你覺得你其實過得十分的不幸嗎?不你還沒有體會過什麽叫真正的不幸,你多次提過在淨房灑掃不如意,老婆跟人跑了傷情,被打發到偏僻地方冷落,但不管怎麽樣,你還是吃得飽穿得暖,其實這就已經很幸福了。”
果進文拿開捂著眼睛的手,愣愣地看著綁在木架上的梁三金,他身上剛剛受的傷還在汩汩湧出鮮血,但他就像沒有察覺到一樣。
“我家裏從小貧困,作為家裏排行第三的男丁,我們全家就算就算勞累工作了一年,也賺不到供全家人吃的糧食,我的兩個妹妹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父親賣掉了,這既是賺一筆開銷,也是為了節省家裏的糧食。”
“家裏的地都是村口的村長老爺,而我們隻是他們家裏的佃戶,有一年父親發了高燒走了,家裏抓藥借了村長一兩半的銀子,利滾利就變成了十兩,家裏也還不起錢,村長就把我兩個哥哥抓去,簽了窯工協議。”
“兩個哥哥離開後,再也沒有回來。”
“等我長到13歲加你,已經是窮的一粒米都沒有了,弟弟上山砍柴被野獸叼走,家裏隻剩我和母親相依為命。”
“我撐不住這種生活,逃走了。”
“在外麵的林匪裏過了三年,承蒙四當家看重,鍛煉出了一身的力氣和武藝,後麵幫派內訌四當家死了,我也就退出來,拉著幾個兄弟加入了吳記。”
“我真的是過夠了這種窮日子,有錢的話,我真的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果進文看著突然變得絮絮叨叨的梁三金,沉默了一會開口問道:“你這樣子一輩子又有什麽意思,我聽說你的兄弟們差不多都死了,你就不會後悔嗎?”
梁三金仰著頭,果進文清晰地看到他的臉頰旁有兩行淚水流下,他開口說道:“現在說後悔還有什麽意思,來吧老果,是我對不住你,如果你還念著一點咱們那麽多年的感情,就給我一個痛快吧。”
“你死在這裏了,那你老婆孩子怎麽辦?”果進文開口問道,卻是動也沒動。
“管不了那麽多,他們現在的狀況,已經比我當年也好上太多了,接下來就看他們自己了。”梁三金低下頭說道,勉力露出一個笑容。
果進文看著這位老友,撿起地上的小刀,閉上眼用力一劃。
“刺啦”一聲,梁三金身上綁著的布條應聲而開,他看著果進文,怔怔不語。
“你走吧,你出賣我一次,我捅了你幾刀,咱們倆扯平了,這輩子不要再見了。”果進文拿著手中的刀,背向著梁三金站著,沉悶的說道。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