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售老屋
臨街的一間屋是飯廳兼廚房。
靠牆放著一罐液化氣和一個煤氣灶,灶頭上放著一個黑黑的鐵炒鍋和湯鍋;旁邊是一個木頭碗櫥,原本是黃黃的原木色的,用的久了雖然擦得很幹淨,木色仍然有些發黑了,碗櫥裏下麵兩扇是木櫥門,平日裏關的緊緊的,裏麵放著米麵,防老鼠;上麵兩扇是碧綠色的紗窗門,裏麵放著整整齊齊的碗筷和豆腐乳,鹹菜,防蒼蠅。
再旁邊是個水龍頭,下麵砌著水泥的水池,洗菜洗臉都靠它。
飯廳當中是一個黑褐色的木製八仙桌和四個木凳,青葉從就用的它,也不知有多少年月了,桌子的側麵有雕花,也斑駁了,每早晚,青葉和奶奶在八仙桌上吃飯;每晚上飯後,擦幹淨桌子,點亮八仙桌上方吊的大白熾燈,在溫暖金黃的燈光下,青葉又開始做作業,奶奶就在旁邊做針線或者看人書,陪著青葉。
臨街一麵開著一扇窗,用青黑色的瓦片徹出了美麗的圖案,據當年房子建好就有,奶奶並沒有象有些人家那樣封上它,而是在裏麵糊上了一層綠色的窗紗,時候奶奶去上班,青葉一個人在家,無聊時喜歡隔著窗紗看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猜想他們是幹什麽的,去哪裏?
裏間靠牆放著一張古老的大木床,奶奶是她嫁過就有,也不知多少年了,經常聽誰家家傳多年的老家具其實是紅木或紫檀木的,一下子賣出幾萬幾十萬元的故事;青葉和奶奶也請舊家具店的人來看過,沒有那個命啊,隻是不值錢的樟木的,隻能賣幾千元,問題是買個新的大床也要幾千元,於是隻能做罷。
樟木床當年塗的深褐色油漆,現在已經斑駁了,有的地方露出了木頭,床上方有一個四方的大床架可以掛蚊帳,床架上方正麵雕著花,是男男女女舞槍弄棒,還有兩隻仙鶴,幾朵牡丹,刻的倒是精美,隻是誰也不上這是什麽故事;如果刻的是麻姑獻壽什麽的,不定倒能多賣出幾個錢,青葉傷感地想。
另外一麵靠牆放著一個黑褐色的大衣櫃,大概和床是一個年代的,據都是這房子剛建時就有了,衣櫃裏放滿著祖孫倆一年四季的衣物和被子,樟木的倒是衣服不會蟲蛀。
除此之外就是一個寫字台和一把藤椅和一個方凳,寫字台是後買的,普通的二個抽屜的寫字台,抽屜鎖著,祖孫倆的存折、錢、證件就鎖在抽屜裏,桌上放著一個調光台燈和筆筒,藤椅的扶手磨的光光的,奶奶用藍色棉布裝滿了棉花做了一個舒服的坐墊,每晚上奶奶燒飯時青葉就坐在藤椅上,在寫字台上讀書寫字。
裏間外間之間有一扇木門相通,外間還有一扇木門通到院子裏;當年這是個三四十平方米正正氣氣的江南院;但是隔壁鄰居卻私自砌了一麵牆把院一隔二,砌牆時裝傻又向青葉家這邊移過來了好些,等牆砌好青葉家就隻有十來平米的院了,院牆上開了扇門通向老街,就是青葉家的進出通道了;原來氣派的大門被隔壁鄰居霸占了,奶奶看到狹的院子,氣得兩都沒怎麽吃飯,眼淚汪汪,老的老,的,就隻能任人欺負了,又能怎麽辦呢?
青葉安慰奶奶之餘,把院掃的幹幹淨淨,靠牆邊的土地上,插下了五六枝金銀花和桂花的嫩枝條,澆淘米水,居然有各有兩枝活了下來,砌牆已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如今金銀花已經爬滿了牆,綠葉從中開滿了雪白的金銀花,隻有花蕊一點金黃;還有些盛放的花已變成了黃色,微風吹來,芳香撲麵;另外還有幾盆月季花、茉莉花,放在另一麵牆下,院子當中還放了兩個竹椅,雖是院,夏夜也可以乘涼。
雖然是很舊很古老的老房子,卻有著那麽多歡樂的記憶,在這一片雖然有不少鄰居賣了老宅子去買舒服的新工房,青葉和奶奶卻從來沒有搬家的想法。但是,再心愛的老宅也沒有奶奶的生命重要吧,青葉一邊洗碗,一邊暗自下定決心賣掉老宅,給奶奶動手術,而且一定要快。
鎮上最熱鬧的大街上有一家新開的現家房產,裝潢的氣派、雪白的牆壁、明亮的燈光,店堂裏是一排排的辦公桌和電腦,很繁忙的樣子,據總部是在北京,連鎖到這兒來的,很大很正規的公司。
裏麵的工作人員都很年輕,穿著整潔的白襯衫、黑西服,整日開著電瓶車走街串巷,它家的工作效率很高,成交快,成交價也比別家略高,青葉幾個鄰居的老宅子就是在他們家賣出的,有人還在他家穿針引線下買到了滿意的新工房。
青葉怯怯地推開大門,迎麵走來一位理著平頭,長得很精神的夥子:“你好,有什麽事可以幫你嗎?”“我想,我想賣房子?”“哪的房子?”“孫家宅5號。”“孫家宅啊”。夥子眉頭一皺,“那兒的房子房齡都接近百年了,好多都是危房,而且是老民房,沒有產證,隻有白卡的,賣不出多少價錢啊,另外房齡太大不能貸款了,成交有點困難。”
青葉眼眶一紅,話的聲音都顫抖了:“可是,可是我要賣房子給奶奶開刀,我沒有別的值錢的東西了。”年輕的夥子見不得姑娘哭,趕快給青葉倒了杯熱水,讓青葉坐下。
“來來,別哭,喝口水,坐下聊,叫我李吧,你的房子具體多大呢?”
青葉報了房子的大,李沉思了一下:“你們那兒的房子最近還是有成交的,我上個月賣出一套,比你家的房子大五個平方米,成交價四十萬,不過房東是掛了半年才賣出去的,現在有些有錢人就喜歡買你家這種老房子等拆遷,你懂的,所以三五不時還是有成交的,估計你家的房子如果掛半年慢慢等能賣到三十五萬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