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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當你貪婪時應該恐懼(求收藏,求月票!)

  轟隆隆的雷聲,大雨滂沱,豆大的雨滴打在直欞窗上,濺起大片水花。

  陳設在居室正中的軟屏風刺繡著山水花卉,計祥盯著它出神。

  「好像有點不甘心呢。」

  計祥喃喃自語。

  推事院外院護法,看起來風光,可跟拿朝廷俸祿的官員比起來。

  那是寡婦嘆氣——沒鳥用!

  還有,這個驚天隱秘,它只值五百貫么?

  如果告訴張督作,以張督作的百萬貫身家,會給多少封口費呢?

  念頭迭起,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法盒,糾結的心情絞縊著他。

  「咚!」

  敲門聲響起,外面管家揚聲道:「賜賞錢咯。」

  計祥面色恢復平靜,笑著開門:「有勞了。」

  「老爺讓你好好休息,明辰隨他去皇城。」

  管家將兩錠金餅塞給他,便轉身離去。

  計祥瞥了一眼黃金,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貪婪,鬼使神差地喊著:「等等。」

  管家回頭,睨了他一眼:「有事可以吩咐下人。」

  計祥摸著後腦勺,訕笑道:「俺現在有錢了,想去丹鳳街快活一晚。」

  逛妓院?管家臉上不加掩飾的鄙夷:「你要出去,得徵求老爺的許可。」

  「麻煩了。」計祥賠著笑臉。 ……

  「他要去嫖妓?」

  來俊臣皺著眉頭,神情有點冒火。

  明天朝會對他而言非常重要,這是一次扳倒張易之的良機,萬萬不能出紕漏。

  但如果拒絕他的要求,保不齊這廝心裡起怨,到時候不配合。

  管家在一旁說道:「老爺,這狗殺才是個窮苦潑皮,從沒見過這麼多錢,有錢想放縱很正常。」

  來俊臣略默,點頭道:「派人盯緊他,稍有不對勁的地方,立刻控制。」

  「是!」

  管家告退離開,便去挑選護衛。 ……

  跨出來府大門,走在大街上,計祥的心情猶如雨夜一般,寒冷徹骨。

  他隱隱察覺到背後有尾巴。

  來公派人跟蹤了。

  雨水拍在計祥臉上,他渾身打了寒顫,將手縮在袍袖裡,朝平康坊走去。

  神都城實行嚴格宵禁,其他地方都是一更到五更禁止上街走動,唯獨平康坊是三更到五更,稱得上不夜城。

  丹鳳街,紙醉金迷,到處都是女人的香味。

  計祥走到熟悉的曲欄,臉上塗了不知多少脂粉的老鴇,立刻匆匆的迎了出來,血盆大口一開,誇張的叫道:

  「哎呦喂~又是這位爺,女兒們天天念叨您的雄壯威武。」

  計祥從袖子里掏出金餅,在手心掂了掂,嘿嘿道:「爺今兒有的是錢,讓柳柳姑娘陪爺共度良宵。」

  躲在附近轉角的幾個護衛互相對視,警惕之心放下了。

  還真是來嫖妓的,看來這位憋久了吶。

  目送計祥走進曲欄,護衛們便在對面的酒肆坐下喝酒。

  卻不知計祥已從後門離去。 ……

  張家。

  「哇,大鍋,我不想讀書啊啊啊。」

  小麥芽小屁股坐在張易之大腿上,伸手將眼前的書籍推遠。

  張易之唉聲嘆氣:「窈窕,你讀過的書,走過的路,都藏在你的氣質里,不讀書會變醜的。」

  「那我多走路不就變好看啦!」

  小麥芽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

  「打歪你的頭!」

  張易之在她小腦袋來了個爆栗。

  「大鍋.……」小麥芽鼓了鼓腮:「快給我幾顆金豆子。」

  「為何?」

  「前幾天,我在你身上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是……是……」

  小麥芽瞪圓了眼睛,假裝在思考。

  「你是狗吧。」

  張易之不敢遲疑,從袖子里抓了一把金豆子,攤開手。

  「謝謝大鍋,我還要聽你講故事。」小麥芽一顆顆放進香囊里,變本加厲。

  「講故事?好。」

  張易之摟緊了她,語重心長道:「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廟。」

  小麥芽聽得很認真,她覺得這是一個有趣的故事,就像白雪公主一樣。

  張易之:「廟裡有兩個和尚,一個老和尚、一個小和尚。」

  小麥芽聚精會神:「然後呢?」

  「老和尚在給小和尚講故事,老和尚說,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廟。廟裡有兩個和尚,一個老和尚、一個小和尚。老和尚在給小和尚講故事,老和尚說……」

  「.……」

  「然後呢?」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廟。」

  「再然後呢?」

  「.……」

  張易之小心翼翼起身,將懷裡睡著的小麥芽交給丫鬟。

  微微伸展了懶腰,他正打算回卧室睡覺。

  「公子,府外有人求見。」

  張吉祥進門稟報。

  張易之皺眉:「我的規矩你不懂么?夜裡不見客!」

  張吉祥苦著臉道:「俺也是要驅逐他,可他說只要提到修善坊,督作一定會接見他。」

  轟!

  只一瞬間。

  張易之俊朗的臉龐布滿寒霜。

  暴露了!

  究竟是誰?上門的意圖是什麼?

  他穩定住情緒,面無表情道:「讓他在廳堂等候。」

  略頓,忽看向張吉祥:「讓張三在廳外守著,你去準備麻袋。」 ……

  大廳。

  計祥坐立難安,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可臨到眼前,恐懼卻襲遍他全身。

  那可是張督作,一個敢在朝殿上殺兄的狠人,自己威脅他是不是有點不自量力?

  「蹬蹬蹬!」

  當腳步聲漸漸傳來,計祥的心提到嗓子眼,雙腿都在顫抖。

  比面對來公時還要緊張十倍。

  張易之步入廳堂,居高臨下望著這個黑黝男子,開門見山:

  「你知道多少?」

  計祥深吸一口氣,稍察言觀色后道:「督作,該知道的俺都知道。」

  「比如,雲夢閣!」

  張易之眼神變得凌厲,踱步上前低斥道:「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被他盯著的計祥有些心悸,戰戰兢兢道:「天底下就俺一人知道……」

  寬敞精緻的廳堂,頓時一股濃郁的殺機顯現,計祥目光急閃之間,趕緊補充道:「還有俺婆娘。」

  張易之表情恢復平靜,淡淡道:「你要什麼?我都滿足。」

  呼!

  呼!

  計祥內心長松幾口氣,富貴險中求,這回老子賭對了!

  他硬著頭皮道:「督作給俺封口費,俺連夜逃離神都城,一輩子不踏入。」

  張易之冷冷看著他:「多少?」

  計祥緩緩伸出三根手指。

  「呵……」張易之沉冷麵容露出微笑:「我不猜謎,直說無妨。」

  計祥低著頭,咬牙道:「三百斤黃金,用馬車託運。」

  「三百斤黃金?」

  張易之臉上變得很難看,喝了聲:「我怕你沒命花。」

  事到如今,完全沒什麼懼怕的,計祥抬起頭態度強硬:「督作如果不怕秘密泄露,就殺了我吧。」

  張易之與其對視良久,最終砸下兩個字:「我出!」

  計祥喉結聳動了幾下,眼底皆是貪婪狂喜之色。

  這不是在做夢。

  老子很快擁有能富貴子孫幾代人的錢。

  張督作真是大好人啊!

  「謝謝督作,俺一定會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里。」

  計祥將胸脯拍得砰砰響。

  張易之嗯了一聲,隨即道:「隨我去庫房搬運金子。」

  搬。

  這個字讓計祥渾身火熱,他激動道:「請督作帶路。」

  張易之甩袖快行,在踏出廳堂的轉角處,朝游廊的張三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督作,你家真大氣。」

  計祥還在打量廳堂布置,心裡卻在想,俺府邸以後也要這樣。

  「快走吧。」張易之催促了一聲。

  兩人走在游廊,靠近一個魁梧護衛時,計祥還點頭打招呼。

  張三上前拱手回禮,突然疾速伸手,一把掐住計祥脖子將其直接提起。

  「唔……唔……」

  計祥下意識雙手抓住了那隻掐住自己的手,想掰開,可脖子感覺要被掐斷了。

  他快要窒息了,整個人顫抖著,用恐懼和哀求的目光看著張易之。

  張易之背負著手,平靜道:「威脅我,你怎麼敢的啊?」

  計祥青筋暴起,他拚命掙脫,可奈何張三的力道實在太大了。

  「最後一次機會,除了你還有誰知道?」張易之淡淡道,眼神示意張三鬆開一點。

  剛呼吸一口空氣,便又被張三扼住喉嚨,這次沒有用力,讓他可以說話。

  計祥壓制住內心的恐懼,面色猙獰道:

  「還有某婆娘,某若死,你和上官婉兒的姦情就要天下皆知!」

  「那就去死吧。」張易之似笑非笑:「你死了,給你婆娘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昭告天下。」

  剎那間,計祥脊骨發寒,如墜入無盡深淵一般。

  他這才發現,這此人面前撒謊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

  張易之捏了捏眉心,微微一笑道:「說吧,究竟誰知道,再撒謊你命沒了。」

  張三放開手,他全身緊繃,凌厲殺意籠罩著計祥。

  一股尿騷味傳來,計祥哆嗦著嘴唇,帶著哭腔道:

  「饒命……饒命啊,俺隸屬推事院,還有來俊臣知道。」

  「督作放俺走,這樣明天來俊臣就找不到證人,您可以說他是污衊。」

  來俊臣?

  張易之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只有你們兩個知道?來俊臣什麼時候稟告陛下。」

  張易之死死盯著他,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詢問。

  可張三卻能察覺到公子聲音的微微顫抖。

  計祥絲毫不敢隱瞞,泣聲道:「對,只俺和來俊臣,他明天上朝會,還讓俺前去做證。」

  靜!

  說完游廊陷入沉寂。

  計祥甚至不敢哭出聲音,他在等待審判。

  良久。

  張易之雙眸平靜直視:「當你貪婪時,就應該感受到恐懼,那樣你才能恢復理智。」

  「督作,饒命啊,小的豬油蒙了心……」

  張易之甩袖離去。

  「動手!」

  身後咯嘣聲傳來。

  頸骨斷裂,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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