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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刺史府外。

  場面非常的怪異。

  李刺史死不瞑目,而刺史府一群侍衛,卻恭恭敬敬的站在張易之身後。

  張易之目光掃視著眾人,微微一笑道:「迷途知返,很好。」

  崔鳩等人略顯尷尬,把投降說成迷途知返,給他們留了幾分臉面。

  「至於你。」張易之眯了眯眼,審視著儒雅文士:

  「一直堅持要殺我,是何原因?」

  面色慘白如紙的柳獻策緊守著牙關,一言不發。

  張易之揚起手,淡聲道:「裝啞巴?那就殺了!」

  嚯!

  所有人都愕然。

  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不應該先刑訊審問,再由府衙派人押往神都,交由三法司定罪么?

  「張司長,如此處理不太妥當吧。」昌延徽壯起膽子反駁道。

  張易之斜睥了他一眼,冷聲道:

  「先斬後奏,皇權特許,這就是神皇司。」

  「怎麼,你有疑問?」

  一旁的思媚杏眸眨了眨,似乎被這霸氣的話給感染了。

  昌延徽看了眼地上的屍體,悶聲道:「沒有疑問。」

  也許這就是張巨蟒的行事風格吧。

  老友誠不欺我,神都張巨蟒著實不講道理。

  這邊說著話,那柳獻策早就嚇得脊骨發寒,努力保持鎮定道:

  「殺我的後果你承受不了!」

  「真的么?」張易之似笑非笑,突然上前猛然踹出一腳。

  柳獻策慘叫一聲,咣當倒地,想爬起,卻被狠狠踩住。

  張易之踩在了他的胸口,居高臨下著,漠然道:

  「弱者總是喜歡嘴硬,我殺你如同殺雞一樣。」

  「立刻動手!」

  話罷轉身拂袖,背負著手看著遠方的燈火。

  身後傳來凄厲的尖叫聲,歇斯底里,斷斷續續的,聲音漸漸消散。

  場中所有不禁打了個寒顫。

  實在是狠!

  那狠人偏頭望來,平靜道:「崔鳩,山林那邊是在鍛造武器吧。」

  崔鳩目光憐憫的瞥了柳獻策屍體一眼,他忽然發現以往效忠的侯爺,跟張司長的差距何其之大!

  就因為柳獻策手上掌握了四千多水賊,侯爺便時時忍氣吞聲,有些政務還要受他鉗制。

  而張司長呢,不問理由想殺就殺。

  殺完不懼怕任何後果。

  「不說話?」張易之打斷崔鳩的思緒。

  崔鳩回過神,趕緊道:「是,硯山深處的鄔堡是侯爺的兵器庫,還有漢水藏著數千水賊。」

  此話一出,思媚震愕了,自己在刺史府這麼久,竟然毫無察覺。

  「是卑下失職,請司長責罰。」

  噗通一聲,她直挺挺跪在地上,表情非常愧疚。

  「起來吧。」

  張易之柔聲道:「是此獠隱藏太深,如果不是偶然,我也不會發現。」

  頓了頓,目光陡然凌厲,怒斥道:

  「昌長史,你該當何罪?若是李賊起兵造反,第一個就斬你祭旗。」

  昌延徽面紅耳赤。

  這的確是實話,如果李千里舉兵造反,肯定是先殺一府長史才能完全掌控襄陽城。

  「或者你匍匐乞降。」

  張易之說的輕描淡寫。

  「下官絕非怕死之輩!」昌延徽抬起頭,滿臉嚴肅。

  你可以侮辱我,但絕不可以侮辱我的人格!

  張易之呵呵一笑,不置可否,「本來依我的性格,你註定要丟官帽。」

  一瞬間,昌延徽冷汗連連。

  「不過。」

  張易之略頓,冷視著他:

  「你可以將功贖罪,先派人端掉兵器庫,再謹慎處理刺史府後續事宜。」

  謹慎…昌延徽秒懂,既然首惡已誅,就不必大搞牽連了。

  「張司長,您去哪?」他好奇問。

  「我?」張易之平靜道:「我去中都督府走一遭。」

  「是!」

  昌延徽心裡有數,狠人應該準備一舉剿滅水賊了。

  「爾等隨我同行。」

  ……

  月亮已近天心,約莫是夜裡亥時。

  四周岑寂,只有漢江渾厚的流水聲永不停歇。

  山南道治所,襄陽中都督府。

  府門兩側立著威風赫赫的大獅子,旁邊是全副武裝的士兵守衛。

  「來者止步!」

  士兵持長戟對著一眾來人。

  張易之面無表情。

  思媚將腰牌一丟:「神皇司,這位是司長張易之!」

  嘩!

  守衛們俱感震驚。

  有人接過腰牌驗證,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神皇司」。

  他們雖然是不通文墨的武夫,但張易之大名如雷貫耳,整個荊楚家喻戶曉。

  家裡耕田的神皇犁,小孩子讀的低廉書籍,練武場的水泥地,都源於他之手。

  他人在神都,卻影響著千千萬萬個百姓。

  可謂是天下無人不識張易之!

  「請進!」

  守衛恭敬避讓,目光停在那俊美男子身上,充滿了敬仰與崇拜。

  徑直走進去,約摸兩百來步的距離,便見一幢低矮寬闊的建築,門前擺了各類兵器與一些石鎖石墩。

  張易之上下打量,「你們都督呢?」

  「都督他……他……」

  守衛支支吾吾,大晚上的,都督還在勾欄風流快活呢。

  張易之擺手止住,漠然出聲:

  「一柱香時間,沒來就永遠別來了。」

  呼!

  守衛逃也似的奔襲出去。

  ……

  真就只一炷香左右。

  一個八尺大漢氣喘吁吁跑過來,左臉還有未擦乾淨的唇印。

  此人生得面圓耳大,鼻直口方,腮邊一部貉鬍鬚。

  「卑……卑職容志義拜見張司長。」

  他有一次上京敘職,曾親眼見到此人斬首來俊臣,真是猛男中的猛男。

  什麼風把他老人家吹到襄陽了。

  在怡紅院,容志義甫一聽這個名字,那真唬得渾身寒顫。

  「我是張易之,非假冒。」張易之注視著他。

  「卑職知道,知道。」

  容志義忙不迭點頭,心想你不是張巨蟒我也不會這麼緊張啊。

  「那就行,進來。」

  張易之負手走進演武堂,坐於上首,思媚站在他旁邊。

  容志義:「卑職怠慢公務,請司長責罰。」

  「嗯。」張易之手指輕敲桌案,直言不諱:「前朝宗室李千里意圖造反,已被本官革殺!」

  嘶!

  容志義懵了。

  如巨石墜入湖裡,腦海里掀起驚濤駭浪。

  刺史死了,還意圖造反…

  究竟什麼情況?

  張易之盯著他,話題忽轉道:

  「容都督,漢水水賊劫掠商船,做了不知多少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麼至今沒有剿滅?」

  怎麼又扯到水寇,容志義勉強跟上節奏,如實回稟道:

  「他們人多勢眾,且熟悉水域地形,最主要的是訓練有素,是卑職低估了他們的戰鬥水平。」

  「低估?」

  張易之冷笑一聲:「是低能!」

  「刺史跟水賊勾結,你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人家提前知曉,怎麼剿?」

  「再者說,一群賊寇就把你嚇得杯弓蛇影,你這個廢物也配替朝廷鎮守襄陽?」

  演武堂一片寂靜。

  在人家地盤上罵人家廢物…

  誰也沒想到神都來的張司長這麼強勢。

  而被罵的容都督雙臉臊紅,卻絲毫沒有勇氣反駁。

  張易之默了默,寒聲道:「明天本官督軍,徹底掃蕩漢水流域的水賊!」

  轟!

  率兵出征?

  容志義焦急惶恐,「未經准許者出兵,同謀逆處置,卑職要掉腦袋的啊!」

  張易之起身,厲聲喝道:「聽好,這不是商議,而是命令。」

  「恕難從命,卑職要恪守規矩。」

  容志義表情僵硬,艱難說出這句話。

  都督這個職位,可以說是地方的軍區司令,掌管一個地區的軍事大權。

  都督一般兼任治所州的刺史,但陛下顯然不會讓李唐宗室掌握兵權。

  中都督雖掌兵權,但沒有朝廷旨意誰敢擅自出兵?

  「懂規矩是好事。」

  張易之堂內踱步,驀然轉身冷冰冰道:

  「等過幾天,李千里身死的消息散出,水賊必定四處逃竄,再難清剿。」

  「可……」

  容志義依舊不敢妄自動兵,這是根植於一個武將血脈里的規矩。

  「不必多言。」張易之打斷他的話,斬釘截鐵道:

  「明天出征,本官親自挂帥,出了事本官一力擔責。」

  容志義皺眉:「卑職…」

  張易之不急不緩的說:「想清楚再回答,我不會重複第二遍。」

  「遵命。」

  迫於威壓,容志義無奈點頭。

  面對權勢熏天的張司長,像他們這些地方武官,根本沒有勇氣抗拒。

  李唐宗室說殺就殺,還差個都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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