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管家不知安小王爺的心思,她實屬前所未有的例子,他不太知道如何對待她。隻想著,小王爺既把人帶回來了,反正不能給她跑了就是。於是叫了幾個仆從,同她一起出門。
於寒舟回了一趟客棧,向大嫂報平安。
大師兄已經醒了,他亦得知了此事,眼中不乏擔憂:“他可欺負了你?”
“沒有。”於寒舟微笑搖頭,“他對女子並無興趣,抓我過去,不過是因為一時氣憤。等到他氣消了,自然就放我走了。”
她說得輕巧,但大師兄仍舊放心不下。不過眼前也沒什麽法子,他說道:“車隊不日即將啟程,我和兩位師弟傷重,不能同行,你大嫂留下照顧我們,其他人照舊。你若在那邊受了什麽欺負,也不要怕,我們拚了命不要,也給你出氣。”
鏢局的人都很團結。從沒有說怕被連累的,不論是誰遭到困難,大夥兒都竭力相助。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於寒舟點點頭:“我知道啦,大師兄不必擔心我,我又不傻的。”
說了會兒話,於寒舟便慢慢悠悠地溜達著回去了。
小王爺仍舊不在別院,倒是她的院子裏來了兩名客人,皆是十七八歲的少年,穿著錦衣華服,容貌生得俊美,看見她回來,眼中露出幾分敵意。
“這兩位是?”於寒舟走進院子,率先開口。
兩人答道:“我等是小王爺的愛妾。”
愛妾?於寒舟腳下一頓,神情險些繃不住。她打量著兩人的神情,見兩人下巴抬得高高的,用鼻孔看著她,一臉的高傲,仿佛做小王爺的“愛妾”很自豪一般,心情複雜起來。
“兩位好。”她略略點頭,抬腳進了屋,“我是小王爺請來的客人。”
要說客人,也沒錯兒。反正她好吃好喝地住著,小王爺也沒來過她這裏,跟客人也沒差了。
兩人相視一眼,跟著進了屋,說道:“小王爺頭一回邀請女子來做客。”
“我最早跟著小王爺,已是有三年零九個月了。”
“我叫艾雀,是小王爺親自給我起的名字。”
於寒舟接過丫鬟端來的茶,隻聽他們說著,並不怎麽答話。沒過多久,她徹底弄明白了這兩人的意圖——他們表現得很明顯,就是給她下馬威的,隻是於寒舟覺得荒唐,才又觀察了一會兒,方確認了。
她無意跟兩人爭寵,這也太荒唐了,但是兩人跟著小王爺的時間久,又以“愛妾”自居,想必很是琢磨過小王爺的喜好和心思,便從他們口中套了些話兒。
這位小王爺,今年十八歲,從懂人事起就好男色,排斥女色。偏生他對待家養的還看不上,最喜歡有名有姓的良民。且對方越倨傲,他越是來勁,非得搶回府中不可。
他十四歲那年懂人事,到如今已有四年了,搶回來的男子有十幾個了。不過,如今仍留在府裏的,也就兩人,便是坐在她麵前的兩位。至於其他人,都跑了。
小王爺不是個常情的,最多三個月就要膩了,膩了的就不會再召見。有名有姓的良民男子視此為恥辱,一旦失寵,當即就偷跑。小王爺發現後,也不以為意,跑就跑了,他從來不追。後來的人發現了,便正大光明地走,還有的膽子大,問他要分手費,他也都給了。
餘下這兩人是舍不得榮華富貴,賴在這裏不走了,小王爺雖然不愛見他們,卻也不遣散,反正他有的是錢,就叫他們在這裏住著了。時間久了,兩人心中漸漸沒數了,竟覺得自己是有資曆的“愛妾”,還對新來的耀武揚威。
打聽的差不多,於寒舟就送客了:“我有傷在身,不便久坐,便不送了。”
兩人覺得她是個好拿捏的,就算得寵了也不怕,心滿意足地走了。
於寒舟待他們走後,坐在廳中,想了一時,越想越覺得可笑。搖了搖頭,叫丫鬟進來為她換藥。
又過兩日,小王爺回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帶回來一名良民男子。於寒舟一開始不知道,是聽到隔壁有些不一樣的動靜,才叫了丫鬟來問。得知是小王爺回來了,在收拾硬骨頭,她眉頭皺了起來。
起身往隔壁院子走去了。
第153章 救命恩人10
於寒舟到的時候, 正看見小王爺坐在椅子上喝茶,廳中一個仆從拿著長鞭用力抽打伏在地上的男子。男子蜷著身體,看著身量有些單薄, 應當是一名少年。伏在地上, 被抽一下就顫一下,半舊的衣衫被抽破了好幾處,血跡斑斑。
她皺了皺眉,抬眼看向小王爺問道:“這是什麽人, 惹了小王爺生氣?”
小王爺看見她,也皺起眉頭,帶著些嘲諷的目光看過來:“怎麽?你自身難保, 還要管閑事?”
於寒舟便發現這人說話刺得很, 前幾日在客棧裏時,就刺過她一回。
她一揚手, 扯住了高高揚起的鞭梢,說道:“既然小王爺看破了,我也不遮掩。我瞧著他被打得半死, 便是衝撞了小王爺, 也該夠了。”
她懷疑地上這少年是被他搶來的,因著骨頭硬,不肯委身於他, 就被這般鞭打。
她猜得沒錯, 小王爺冷哼一聲,將茶杯磕在桌上,冷冷道:“他不曾衝撞我, 但我就是要打他,你奈我何?”
充滿了“我就是這麽屌, 你打我啊”的囂張。
於寒舟見過許多這種人。不得不說,有權有勢就是會給人這種底氣。
她不惱反笑:“小王爺身份尊貴,我豈敢如何?隻不過,這般鞭打他,未必叫小王爺消氣。”
小王爺這樣的人,自小被捧慣了,順著他說話,還有說話的機會。若是跟他對著幹,才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她語氣拿捏得好,帶著一點恭敬,又不很諂媚,小王爺就不怎麽惱,涼涼的目光看過來:“聽你的意思,有法子叫我消氣?”
“有一點。”於寒舟笑道,“若是小王爺有興趣,我說給小王爺聽聽?”
小王爺就不耐煩了:“你說就是!”
“那我就說了。”於寒舟笑笑,說道:“我師父曾教過我,人若是生氣,必定是有力氣。等到力氣耗盡了,自然就生不起氣來了。”
小王爺皺著眉頭:“你要我耗盡力氣?”
這是什麽鬼說法?他就看著仆人鞭打那硬骨頭,等那硬骨頭打得半死,他氣就消一半了。何必聽她廢什麽話?
“小王爺可曾嚐過力氣耗盡的美妙?”於寒舟笑道,“想必小王爺養尊處優,並不曾嚐過吧?我卻要說句實在話,那等滋味兒,嚐過一回,便要念念不忘了。”
小王爺嗤了一聲:“小爺不信!”
但還是有點好奇,又問道:“你要我怎樣耗盡力氣?”
“我陪小王爺玩一玩?”於寒舟仍是微微笑著,“我受了傷,讓小王爺一隻手,小王爺要不要來玩一玩?”
小王爺本來沒興趣,還想著叫仆人耗盡力氣,說說心得。然而聽她這麽說,不免覺得,如果他不答應,豈不是顯得怕了她?
她可是讓了他一隻手!
“小爺就陪你玩玩!”他站起來道。
在他想來,這女子是個鏢師,固然有些武藝,但她傷了一隻胳膊,半邊身子都不靈活,還想陪他玩?他就叫她知道,她沒資格跟他玩!
小王爺這樣說,那仆從自然就不再鞭打地上的少年了,緊跟著小王爺走出了屋門。
兩人在院子裏站定了,於寒舟對小王爺笑著做了個手勢:“小王爺請。”
小王爺冷哼一聲:“你是女人,還傷了一隻手,小爺不占你便宜,你先來!”
他實在沒把於寒舟放眼裏。他幼年時也學過幾年武藝,何況又是名男子,天然力氣就比她大,還能叫她占上風不成?
再說,她也沒膽子占他上風!
“那便多謝小王爺相讓。”於寒舟不跟他客氣,率先朝他揮去一掌。
她拿出了三成本事,自然沒有什麽銳利可言,小王爺自然躲了過去,還朝她反擊。
於寒舟側身一躲,避過他的擒拿,轉而抓向他的胳膊。⊙思⊙兔⊙在⊙線⊙閱⊙讀⊙
小王爺覺得她招式粗淺,輕蔑地說了一句:“如果你就這點功夫,我倒是知道你為何被射中肩膀了。”
於寒舟並不動氣,笑道:“我是陪小王爺玩一玩,叫小王爺消消氣,又不是跟小王爺比個勝負。”
言外之意,她是讓著他了!
小王爺便不高興了:“小爺不用你讓!”話落,招式淩厲起來。
於寒舟多用防守,任憑他攻擊多麽猛烈,都防守得很好。偶爾小王爺不耐了,她便露出一點攻勢,激他一激。攻攻守守,漸漸把小王爺套進去了。
一刻鍾後。
於寒舟看著喘熄有些急促的小王爺,改守為攻,掌心、手背、腳尖分別擊打在他身上穴位,小王爺本來還有不少力氣,結果飛速流失,很快就虛脫了。
他大汗淋漓地撤退,怒視向於寒舟,然而他此刻連站立都是強撐著,眼神便沒什麽威脅性:“你,你——”
他想說,你耍小爺?
但是周圍不少仆人看著,他要麵子,便沒說出口。
於寒舟收了招式,對他笑道:“如何?小王爺可還氣屋裏那人?”
小王爺跟她交手一場,回想起來竟被她逗著玩似的,臉色黑得厲害,明明應當生氣的,卻累得氣都氣不起來,哪還記得屋裏的少年?
他愣了一下,才想起來,站直身體,叫仆人過來扶他。一聲不吭,往屋裏走。
不是不惱怒的。但她是個女人,還讓了他一隻手,他輸都不好意思惱火。
“倘若小王爺不介意,我將他領走了?”於寒舟跟著進屋,指著地上的人道。
小王爺一口拒絕:“不行!”
“打他有什麽意思?小王爺不痛快了,找我玩一玩。”於寒舟不急不緩地道,“至於他,倘若小王爺喜歡得緊,我給小王爺調教一番。”
“我用你調教?”小王爺不快道。
於寒舟便笑道:“小王爺自然是用不著我的。但我在此吃喝數日,怪不好意思的,想為小王爺出出力。”
小王爺嗤了一聲。他心知肚明,她就是來管閑事來了。但他這會兒累得緊,沒精力同她歪扯,就道:“隨你。”
反正就算她領走了,人還是在他府上。
“多謝小王爺賞識。”於寒舟拱了拱手,就把少年領走了。
少年挨了一頓打,但神智還清醒著,吃力地爬起來,跟著於寒舟走了。
於寒舟將他帶回院子,就吩咐下人打水、拿衣裳,要為少年清理包紮一下。
少年看她的眼神說不上好。他以為於寒舟是小王爺的走狗,是被馴服的寵物,打心底瞧不起。偏偏這人又救了他,這份恩情卻要記得,忍痛拱了拱手:“多謝這位兄台相救。”
於寒舟聽他稱呼自己“兄台”,笑了笑,沒解釋:“你叫什麽名字?哪裏人?怎麽會被他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