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起來:“如果你跟我退婚,我沒有怨言。”


  莊和睿沉聲道:“我不是那等無情無義之人。”


  言外之意,婚事是不會退的。


  江如雪充滿柔情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走到江二夫人的身邊,攙扶住她的手臂。纖細的背影,透著一抹堅強。


  他又看了兩眼,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於寒舟是在下一個城池,才露麵的。


  第156章 救命恩人13

  離京城太近, 總覺得不穩妥,所以於寒舟在下一個城池露的麵。


  這時一行人已經趕路兩天,從沒吃過苦頭的官老爺、官太太、官家少爺千金等, 從一開始的叫苦不迭, 到現在連叫苦都叫不出來,一個個狼狽不堪,滿麵絕望。


  “兩位差爺好。”於寒舟牽著小毛驢,走近坐著歇息的兩位差役, 拱了拱手。


  兩位差役抬頭看過去:“你是何人?”


  於寒舟往不遠處坐著的江家人看了一眼,說道:“我是興隆鏢局的鏢師,此行前往廬州押鏢。敢問這可是江家人?不知他們犯了何事?”


  兩位差役是受了康王妃娘家人打點的, 一路上“好好招待”江家人, 聽了於寒舟的話,冷笑一聲:“廬州?這麽巧你去廬州?小子, 別打馬虎眼,速速離去!”


  於寒舟笑了笑,從袖中掏出一張五百兩麵額的銀票, 說道:“不敢跟兩位差爺打馬虎眼。我曾經受過江家人的恩情, 不忍他們一路辛苦,倘若兩位差爺允我同他們說說話,一路上稍加看顧, 這五百兩銀子便是兩位差爺的。”


  兩位差役同時一驚!

  五百兩!打點他們的人, 也不過給了他們五十兩!


  不等他們開口,於寒舟接了一句:“每位差爺五百兩。”


  嗬!這一下,兩人都坐不住了。


  但他們麵上更加倨傲了:“小子, 這點銀子就想打點我們?”


  於寒舟早就看到他們眼底的貪婪,因此將銀票收了回去, 說道:“我家中也並不很富貴,這一千兩是我所能拿出來的全部了。兩位差爺若肯給我這個麵子,我感激不盡。倘若覺得少了,那便罷了,我雖要報答他們的恩情,奈何天不助我。”


  她歎了口氣,好似沒辦法再報答江家人一樣。


  其中一位差役站了起來,朝不遠處坐著的江家人喝道:“嘰嘰歪歪什麽呢?老實坐著,不然對你們不客氣!”


  說著,他甩了下手裏的鞭子。


  因為於寒舟站著的角度是背對江家人的,因此沒有人認出她來,他們本來也隻是低頭抱怨幾句,沒想到就挨了訓,頓時閉口不言了。


  一開始他們還分辯幾句,換來的就是一頓打,現在所有人都聰明了。


  差役喝斥完江家人,就坐了回去,抬眼看向於寒舟,手裏不停撫摸長鞭:“每人一千兩。”


  這是在告訴於寒舟,如果她不給一千兩,他的鞭子一會兒就要落在她的恩人身上了。


  於寒舟苦笑一聲:“小子當真拿不出來。”


  那差役立刻又站起來了,拿著鞭子就朝江家人走去,於寒舟在他身後道:“差爺這一鞭子下去,我立刻就走了。”


  差役不信,揚鞭就要打!


  肯拿出五百兩銀子報恩的,他就不信拿不出更多!江家人老的老,嬌的嬌,兩鞭子就能叫他們半天爬不起來。


  然而於寒舟掉頭就走。


  這一去便是兩個月,兩位差役都是貪婪的人,不能慣著他們。


  另一人緊緊盯著於寒舟,見她走得痛快,忙上前攔住要打人的差役:“算了。”


  如果給她走了,他們連五百兩也拿不到了。


  兩人暗中咬牙,隻覺得這小子雞賊得很,一人冷笑道:“時間還長著,我就不信——”


  他不動手,於寒舟便回來了。


  “銀票!”兩位差役朝她伸出手,現在就要。


  於寒舟笑了笑,取出幾塊散碎銀子,說道:“這點錢兩位差爺拿著打酒吃。其餘的,到了廬州再雙手奉上。”


  兩位差役頓時瞪眼,想拿江家人要挾她,但她不受要挾。為了五百兩銀票,兩位差役暫時忍了。沒好氣地抓過幾塊碎銀子,坐下了。


  於寒舟便走向江家人。


  她和兩位差役的爭執,江家人都聽到了,知道這是受了他們恩情的人,還有些好奇,是誰救助過的人?此時竟不怕連累,打點差役關照他們。


  就見一個長相同江以濃八分相似的少年,朝他們走來了!


  眾人紛紛瞪大眼睛,驚呼聲就要脫口而出,就見少年對他們比了個“噓”的手勢,連忙咽回去。


  最驚訝的是江大老爺和江大夫人,兩人看著這個跟他們的女兒有八分相似的少年,全都不敢置信!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死去的女兒,臉上有些恍惚。


  “噓。”於寒舟走過去,蹲在地上,低聲說道:“是我,濃濃,我沒死,說來話長,你們不要驚訝,先聽我說。”


  眾人紛紛安靜下來。


  “我掉下山崖後,受傷很重,等我醒過來時已經過去一個月了。救我那人到府上去報信,得知喪事已辦,就回來告訴了我。”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下,“咱們府上的女兒,消失一個月,什麽名聲也沒了,何況喪事已辦,我就沒回來。”


  眾人唏噓不已。


  是啊,別說消失一個月,就是一夜未歸,名聲都沒了,說親不好說,還會連累其他女孩兒。


  況且喪事都辦了,她要回來,還怎麽回得來?

  “救我那人是個女鏢師,她見我無處可去,就收留了我。養傷期間,我想了很多,覺得自己命就這樣了,誰也怪不得,索性跟著做了鏢師。”


  江大哥皺起眉頭,看著自己親妹子,不信地道:“你細胳膊細腿,怎麽做鏢師?”


  於寒舟便道:“我跟著學了點拳腳功夫,又同他們一起練功,吃得了苦,比從前強壯了很多。”


  好好的女孩兒,往自己身上貼“強壯”的標簽,江大夫人想著女兒從前嬌氣精致的樣子,別過頭去。


  於寒舟又道:“我攢了點錢,不多,但是一路上能稍微照顧你們。病了痛了,不至於沒法照管。”


  眾人已經聽到她和兩位差役說的“五百兩”“一千兩”的事,很好奇她哪裏來的這麽多銀子,但於寒舟沒打算解釋,隻道:“你們不要叫破我的身份,我對兩位差役說,我是受過江家恩惠的鏢師,如果給他們知道我也是江家人,我獲罪事小,恐怕沒辦法照顧你們。”


  眾人都搖頭:“便是你沒法照顧我們,我們又怎麽會揭破你?”


  家族之間,這點情分是有的。


  何況,她得知江家獲罪後,居然前來關照,很是有情義了。


  “祖母可好?”於寒舟轉頭看向老太太,“您老人家受苦了。”


  她年紀大了,長孫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養尊處優了一輩子,如今遭流放之罪,那真是苦得不能再苦。她勉強打起精神,開口道:“我沒什麽。倒是你,自己要保重。我們一家都不成了,你要保重自己。”


  於寒舟笑道:“是,我聽祖母的。”


  招來小毛驢,把口袋解開,拿出許多雙棉鞋,不等他們問,便說道:“我得知消息後,匆忙之間買的鞋子,可能有不合腳的,別嫌棄。”


  女眷們平日裏穿的都是軟底鞋,在自己府裏都坐軟轎的,哪裏穿得了厚底鞋?這兩日趕路,早就磨破了,江大哥給大家支了招,撕下衣擺綁腳上,好歹湊合著走路。此時見了新鞋子,雖然料子和樣式都醜陋了些,卻都很激動:“濃濃,你有心了!”


  上頭的老太太,中間的大房、二房、三房的老爺夫人,下頭的少爺、小姐們,還有姨娘們、小孩子們,二十多個人,於寒舟並沒有都買。


  姨娘們一個都沒有。②②


  不管是三位老爺房裏的姨娘,還是幾位少爺房裏的姨娘,她都沒考慮到。


  男人們平時穿的鞋子倒是走得了路,不換棉鞋也無妨。有心疼女人的,把棉鞋給了姨娘們,有心疼自己的,自己穿了棉鞋,把原來的鞋子給了姨娘們。


  於寒舟不管這個。


  江二哥說道:“濃濃現在體貼了啊!”


  於寒舟便道:“這也是經驗。我頭一回跟著押鏢,那叫一個痛苦,腳底板磨出一層又一層的血泡,後來終於長了繭子,才好些了。要跋涉,沒有好鞋子可不行。”


  江夫人聽得她的話,心疼得直掉眼淚:“你這傻子!當日怎麽不回來?做不了江家姑娘,難道我還不能給你一個好親事?”


  於寒舟笑笑沒說話。


  江大老爺就道:“過去了,就別提了。”


  他本來也是有些不滿的,覺得女兒當日行事不妥當。但是今日她來打點,一家人都好過很多,什麽訓斥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於寒舟又道:“過幾日天冷些,我再置備幾身棉衣。”


  幾個姨娘都說話了:“濃濃長大了。”


  “是啊,懂事了,裏裏外外一把抓,可不是從前嬌氣的樣子了。”


  “想當年才那麽點兒,就看上我的手藝了,要我給她燉鴿子吃。”


  於寒舟抬頭看她們一眼,說道:“這回倉促了,把姨娘們忘了,下回記得你們。”


  幾個姨娘便紛紛誇江大夫人會養孩子,各種恭維。


  本來這一路走得絕望,沒想到於寒舟突然出現,死水當中又迸發了生機。


  江大夫人一向不把姨娘們看在眼裏的,由著她們恭維,眼也不抬。等人悻悻散去後,她拉著於寒舟的手,壓低聲音,說道:“你不必管我們,人多口雜,你走吧。有這一雙鞋子,母親記得你的孝心。速速離去,莫生枝節。”


  江大老爺在一旁聽見了,道:“走吧。”


  人多口雜。


  他們怕露了口風,把她也牽連進來。


  於寒舟便道:“本該一家人團聚,便是暴露了又如何?”又道,“母親不必擔心。這一路三千多裏路,倘若沒有我幫襯著,這日子他們過不下去。便是為著這個,誰也不會露了口風。”


  江大夫人歎了口氣:“我隻怕有人心眼小,拚著自己不好過,也不叫你好過。”比如幾個庶女,自小被女兒壓一頭,她擔心她們壞事。


  “母親別擔心。”於寒舟勸道。


  過了一會兒,江大夫人又道:“你不該出現這麽早。”她又開始教導女兒,既要施恩,要保證眾人不敢多嘴,就該叫他們吃點苦頭,苦到絕望的時候,再送點甜頭,這樣人人都會閉緊嘴巴,不會招惹禍端。


  於寒舟低頭受教,等她說完,才道:“我舍不得父親、母親、祖母吃苦。”


  江大夫人一怔,眼眶頓時紅了,她別過頭去,輕輕吸氣。


  於寒舟當然也考慮過這一點。江家人口多,二十多個人,總有些人心思不純。她晚出現幾日,的確像江大夫人說的那樣,會好很多。


  但她怎麽舍得呢?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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