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河
那是一個夏天，張小文和家人一起去郊區農家樂放鬆，張小文非常重視那次旅行，這是她童年為數不多的能見到張爸和張媽的日子。
??張小文小時候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張爸張媽的工作非常忙，隻能將她寄存在長輩家，不過這在大城市的年輕人身上非常常見，毫不誇張的說，爺爺奶奶所居住的宿舍樓裏麵大部分家庭都是這種情況。
??這些孩子們湊在一起經常調皮搗蛋，在閑暇之餘就容易說起父母的情況，或是炫耀或是攀比，張小文在旅行前一周就在和小區裏的其他孩子瘋狂炫耀，因此對這件事的印象格外清晰。
??一大家子前往的是帝都郊區的槐柔區，那裏處於帝都城區的東北方，也是最早一批開展農家樂產業的遠郊區縣，那時候幾乎帝都的家家戶戶都知曉槐柔的虹鱒魚和采摘園，那附近還有水庫和大湖，旅遊資源非常豐富。
??這次，張小文一家子就選擇了一家集合了采摘和捕魚為一體的農家樂。
??眾人到地方已經是接近晚飯的時間了，下午的陽光已經沒有那樣刺眼，一下了車，張小文就看見小院旁邊的小溪。
??這家農家樂的特色是親手捕魚摘菜，充分解放天性感受原野鄉村的樂趣，小院旁邊的河道是特意整修過，從河流的主幹道引過來的，郊區工廠少、居民少，所以自然環境格外好，水也十分清澈，養出來的魚格外鮮嫩。
??恰逢這時候張小文正在學遊泳，教練總說她學得快，短短幾天已經學會了憋氣，因此一看到水，張小文格外興奮，非要親自下去摸魚。
??張爸拗不過她，隻得給了她一個撈網讓她自己去玩。
??夏天的河水微涼，張小文站在剛剛沒過小腿的河水非常高興，她能清晰看到水底有水草在隨波浮動。
??一條魚突然出現，張小文在城市裏見到這場景的機會不多，一下子被提起了好奇心，追著魚兒在水裏亂跑，可在自然中的魚兒總是充滿野性，麵對張小文毫無經驗的捕撈手法總能輕鬆躲過，甚至還可以在張小文身邊靈活嬉戲，完全沒有驚慌失措的樣子，極盡嘲諷之所能。
??張小文慢慢被這條魚激起了火氣，無論如何也要把它當成晚飯，於是一人一魚在河裏你追我趕，逐漸離開了大人們的視線。
??這條魚十分聰明，一見張小文下網就立刻從反方向溜走，有幾次張小文試圖用手抓住它，反而被它一甩尾巴甩在臉上，弄得一臉水。
??逐漸地，魚兒被張小文一路追到了上遊。
??上遊是河流的支流，一條不算深的小河溝，雖說不深，那也隻是相較水庫和河流而言，小河溝本身至少有2、3米的深度，所以農家樂老板將這一段用鐵絲網封起來，一方麵是為了防止出現意外，另一方麵也是防止自己家的魚遊出去。
??見魚兒被堵在網子前麵，張小文立刻得意起來，看看這次狡猾的魚還能往哪裏跑！
??張小文故意放慢步伐，一點點接近這條老奸巨猾的虹鱒魚。
??正在這時，張小文感覺到腳底的水草有些滑膩，似乎比之前茂盛了不少，走起路來格外費力。
??然而，狡猾的魚就在眼前，張小文就沒有管那些異常，而是徑直向前，逐漸接近那條該死的魚……越來越近，張小文不自覺地低下身子，將網放進水裏，一點點接近。
??魚沒有動，似乎是累了，在休息恢複體力，張小文越靠越近，心裏非常得意，這次一定能拿下這條討厭的魚——正在這時，魚兒卻猛然一個擺尾，“嘩”地一聲泛起浪花擦著網子逃走，隻留下幾個極其嘲諷的水花。
??張小文想要尋找，可魚卻直接潛入水底，之前張小文動作太大激起了不少泥沙，已然將附近的水攪渾，魚兒徹底失去了蹤跡。
??張小文心下懊惱，想要回去，卻發現自己的腳好像被什麽纏住了。
??是水草？這樣想著，張小文抓住攔網用力抬腳，水底似乎發出了什麽東西被扯斷的聲音，聽著頗讓人牙酸。
??張小文隻覺得腳下一輕，猛地拔出了腳，可還沒等張小文高興，借著夕陽餘暉，張小文看清了自己腳上纏著的東西——竟然是頭發。
??似乎是為了印證張小文的猜想一般，麵前的攔網處發出了撞擊的聲音，張小文不想抬頭，可不知為什麽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她一點點抬起頭——麵前是一具已經泡爛的屍體，正隨著水流的衝刷一下下撞擊著攔網，臉上已經被魚兒啄食得不成樣子，空無一物的眼窩死死盯著張小文。
??一瞬間，張小文感覺自己的腦子裏有什麽東西炸掉了，她似乎驚叫出聲，可那聲音像是老舊門框發出的不成型的聲音。
??張小文想要閉上眼睛，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意識和行動被徹底分離，自己對身體失去了控製。
??也是在這時，張小文發現那人的頭發順著攔網的縫隙蔓延到自己腳下的這片溪水中，是它的頭發纏住了自己。
??就在張小文意識到這一點時，屍體的表情發生了變化，它笑了。
??黑水從它的眼眶、嘴角湧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籠罩了自己……腳下，頭發帶來的滑膩感越來越重，它的發絲隨著水流慢慢湧入攔網，向著張小文靠近……
??張小文感覺自己動了，她彎下腰，向著它的方向靠近，頭發狠狠纏住了張小文浸泡在水裏的區域，看著它的眼睛張小文明白了它的意圖——它想要張小文坐下，浸入水中，取代自己的位置。
??…………
??後麵的事情張小文記不清了，當她再次醒來已經在回程的車上，似乎一切都是夢。
??張小文曾經嚐試問過張爸和張媽，可兩人的回答卻出奇一致，都回答張小文隻是做了個噩夢。
??按照張爸張媽的說法，張小文不知因為什麽原因被嚇得大叫，等家人趕過去卻發現她獨自站在河中間，問什麽也不回答，張爸張媽見她全身都濕透了，隻能把她帶回去。
??可能是因為吹了冷風全身濕透的原因，一回去張小文就發起高燒，第二天早上才退燒。
??…………
??視線凝聚在麵前的湍急水流，張小文從回憶中脫離，一邊的麒麟耀武揚威地示意張小文趕緊下水。
書屋小說首發